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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只有久远了,才会让人追忆,很多人只有失去了,才会痛不欲生。张文远一梦回到三十年前,回到了那个贫穷又艰难的家里,父亲还年轻,妹妹还年幼,一群群叔伯婶娘,一堆堆兄弟姐妹,那落后的小山村,是他最牵挂的家啊。
主角:张文远 更新:2023-03-28 00: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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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张文远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从骗妹妹吃鸡蛋羹开始》,由网络作家“爱吃乌龟茯苓汤的罗蒂”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很多事只有久远了,才会让人追忆,很多人只有失去了,才会痛不欲生。张文远一梦回到三十年前,回到了那个贫穷又艰难的家里,父亲还年轻,妹妹还年幼,一群群叔伯婶娘,一堆堆兄弟姐妹,那落后的小山村,是他最牵挂的家啊。
“买个鸡,啄豌豆。”
“卖个猴,翻跟头。”
“一翻翻到梦里头。”
“梦里头,梦里头。”
“梦见文文的花枕头。”
“......”
“这是谁家熊孩子,咋跑我院子里疯?”
东远首富张文远听到别墅外一阵嬉闹,本想训斥几句,可身体巨大的疲惫感,让他再次闭上了眼。
......
又不知过了多久,张文远从睡梦中醒来。
半睁开眼便是刺眼的阳光。
他还没来的及多想,猛的从床上坐起。
“糟糕,吴总等急了!”
他着急忙慌的在床边摸索着衣服,想到有三个亿的订单需要他出面签约,让最注重时间管理的他内心慌乱的要死。
“草!”
“嫩模误我!”
张文远一边吐槽着美色误事,一边在床沿扒拉着衣服。
“我衣服呢?”
扒拉半天没找到内裤的他,心里有些慌了。
将眼睛完全睁开,他突然愣住了。
自己眼中属于他的两条胳膊,又瘦又小,灰不溜秋的,像刚下过煤窑的挖矿工人一样。
“我草!”
“这是啥情况?”
“返老还童?”
正当他震惊的说不出话时,耳边传来了一个纤细的尖叫声。
“锅锅,锅锅。”
“你醒啦哇?你醒啦哇?”
张文远诧异的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全身灰不溜秋的小不点。
她头发蓬乱枯黄,小脸很脏。
身上穿的像小乞丐一样,厚厚的灰把带着补丁的衣裳磨得油光发亮。
此时的小不点正用一双指甲缝里像塞满煤泥一样的小手扒拉着床沿,努力地往床上爬。
“哥哥?”
“谁家的小孩?”
张文远一脸震惊的看着,看着小不点爬到床上,看着小波点抓着自己的胳膊轻轻摇晃。
“哇——!”
“锅锅不要文文啦!”
“锅锅都不理伦家!”
小女孩突如其来的哭声,让他的双眼有了焦距。
回过神来的他,震惊地打量着四周。
房间很眼熟,青砖白灰结构。
墙上糊的墙衣,破破烂烂的,像是经历过地震一样。
头顶是一排排劈开了的竹子,有序地钉在房梁上。
床靠墙的上方,还粘了一排排红色的小奖状。
奖状上,粘着用染色的卫生纸折叠而成的大红花。
刺眼的阳光从烂了几个大洞的纱窗里照射进来。
窗户上的塑料薄膜,不知被谁抠的到处是窟窿眼。
简陋、肮脏,还透着一股子发霉的酸臭味房间,让呼吸惯临湖别墅气息的他,一时间无所适从了起来。
“锅锅,锅锅,你理理伦家嘛。”
“哥哥?”
张文远冲这个喊自己哥哥的脏孩子笑了一下,然后认真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张文远同学:在一九八九年度第二学期,取得了全班第一的好成绩。
特此奖状,以资鼓励。
白马乡实验小学。】
“一九八九年?”
“张文远?”
“白马乡实验小学?”
看完离自己最近地奖状内容后,张文远的思绪被拉进了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看着眼前只存在记忆中,完全陌生的一切。
再转过头来,看着眼前这个眼睛中透漏出关切的脏小孩,张文远悲从心来,一把将失而复得的妹妹搂进怀里,痛哭流涕。
泪水打湿了张文远的脸庞,惊慌失措的小妹,看哥哥泪流满面,着急道:“锅锅不粗,文文乖乖的,锅锅不粗哇。”
见吓到了妹妹,张文远连忙擦了把眼泪,挤出笑脸道:“哥哥没哭,哥哥是太高兴了,哥哥高兴的掉眼泪了。”
“锅锅骗淫,我给锅锅抹抹。”
小小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也抚平了心底失去妹妹的伤。
哪怕这是梦,他也不愿醒。
不愿看见老父亲无助的躺在病床上;不愿看见妹妹喝完百草枯后眼底的哀伤。
【哥,照顾好小宝,别再打他了,我活够了......】
每次想到妹妹的临终遗言,张文远的心,像刀割了一样。
他无数次想宰了那个畜生,可小宝不能再没有爹,他把他打成了残废,却还要赡养。
“好了,好了,不抹了,哥哥不哭了,文文也不哭了好不好?”
“好,俺们都不粗了,锅锅不粗了,文文也不粗了。”
温声细语的哄了半天小妹才停下哭泣,抱住他的脖子,关切的询问道:“锅锅的头还疼不?”
“不疼了,咱爸呢?”
“爹爹上山了,野猪拱坏了咱们家薯薯。
锅锅,你快起来吃饭饭,爹爹给你蒸了鸡蛋糊糊,说你吃了头就不疼了。”
“好。”
张文远迅速坐起身,穿上全是泥灰的破裤子,提上开了鞋底的老旧千层底布鞋,想站起身,但腿一软,差点趴到了另一个床上。
“锅锅,快去吃饭饭,爹爹给你蒸了鸡蛋糊糊。”
发烧了好几天的哥哥终于好了,开心的在床上蹦蹦跳跳的小妹,一点也没察觉到张文远的异样,扶着他的肩膀,开心地大喊大叫。
“呼——!”
张文远努力地适应着身体,差不多五分钟时间,他才算稳稳当当的站立了起来,然后把小妹从床上抱下来,牵着她走向厨房。
刚走出堂屋,小妹就松开手,一溜烟的跑过凹凸不平的小院,跑进老气斑驳的泥胚搭建的厨房里。
她小猫一样,迅速从小脚凳像爬楼梯一样的爬上了老式破旧的太师椅上。
推开厚重的铝锅盖,趴在黑乎乎的灶上。
从还隐有热气的小锅里,端出蒸着鸡蛋羹的破瓷碗。
“文文,你别弄,让哥哥来。”
小妹看哥哥进了屋,像是表现一样,开心的嘟囔道:“锅锅,鸡蛋糊糊,还热着。”
张文远迅速走上前,把破瓷碗从妹妹手中接过,快速的放到油光锃亮的饭桌上,赶紧将妹妹从破旧太师椅上抱了下来。
“锅锅,锅里有馍馍,吃馍馍。”
听了妹妹的话,张文远将锅盖完全打开。
红薯面与玉米面杂交的死面饼子,呆愣愣的躺在锅里的铝制品篦子上。
这饼子,他已经无数年未曾见过了。
有怀念,有惊喜,也有着对过去的追忆。
“锅锅,吃鸡蛋糊糊,吃完头不疼了。”
小妹看张文远站在锅台旁迟迟不动弹,又忍不住的提醒道。
“你先吃,哥哥去洗洗脸。”
看着自己煤炭般的小手,一向注意卫生的他,没忍心拿没比他手白多少的杂面饼子。
小妹一听他要洗脸,迅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打开身后到她脖子的缸沿,小手扒拉着水瓢。
“哥哥来,文文先坐好。”
他看到妹妹的举动,赶紧上前,把妹妹抱起来,放在了座椅上。
“爹爹说锅锅病了,要俺照顾你。”
“哥哥好了,你看哥哥都能抱动文文了。”
“嗷。”
小妹歪着脑袋看了看哥哥,看哥哥能抱起自己了,甜甜的朝着哥哥的脸上,亲了一小下,脸上的笑容也出现了。
张文远拿起铝制大盆,从厨房的缸里舀了大半盆水,仔仔细细的将脸上,胳膊上的灰洗了一遍,又看向妹妹,叫道:“文文过来,哥哥给你洗洗脸。”
“俺天明洗了。”
“哥哥再帮你洗洗。”
“好。”
张文远将他洗过的水倒进了院子里的排水沟里,又打了半盆水,帮小妹洗干净脏兮兮的小脸。
他拿起盆架上的臭肥皂头子,把小妹乌漆嘛黑的手,认认真真的洗了一遍,连藏污纳垢的指甲缝里都不曾放过。
“大远,头不疼了?真懂话儿,还会给妹妹洗手了?是该洗一下,才几年时间,文妹都腌臜的像要饭花子了!”
小妹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缩回了手,不过张文远反应即时,又把她的小手按在了水盆里。
看着眼前瘦高的中年妇女,他想了好一会,才出声道:“大伯娘,你这是刚从地里回来?”
那么多年不见,他一时间都不太敢认了。
不过好在大伯娘现在和三十年后变化不算太大,张文远才轻松的把她认了出来。
大伯娘听到张文远礼貌的问候,一时间愣了下神,半晌才回应道:“嗯,地里忙,我回来弄饭。”
说完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张文远看着大伯娘远去的背影,像是习惯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漠不关心。
等给妹妹洗好脸,张文远拉着妹妹的手,再次回到了厨房里。
鸡蛋对他们家是一种奢侈的东西,张文远记得,除了每年的生日,他和妹妹,一年到头都不曾吃过。
看着妹妹眼巴巴的盯着鸡蛋羹,喉咙一动一动的。
张文远又拿了个小碗,一下一下的扒拉进妹妹的剩咸菜碗里。
“锅锅不要,爹爹说你病了,鸡蛋糊糊给你补补的。”
“哥哥肚子小,鸡蛋糊糊吃不完,晚上有老鼠找,你帮哥哥吃一些。”
看小妹又一副要哭的样子,张文远赶紧说着谎话,想让她把鸡蛋羹吃进肚子里。
小妹太瘦了,这都四岁多快五岁了,长得像别人家一两岁的孩子,他心疼坏了。
小妹盯着饭碗里的蛋羹,咽了咽口水,不停的摇头道:“我不要,锅锅要补补,都给锅锅吃,文文喜欢吃啦疙瘩。”
看着妹妹的懂事,张文远的眼泪,又没忍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
“你不吃老鼠就吃掉了,赶紧吃了,哥哥陪你玩。”
张文远感觉,小孩也不好骗了,他费劲了力气,才让妹妹安心的吃完碗里的鸡蛋羹,看到妹妹吃着鸡蛋羹开心的样子,他的心都化了。
他家不远处就是群山,黄土模样,水土流失严重的低矮小山群。
山脚和山下是麦田,因为是山地的原因,小麦都无精打采的长着。
张文远看到的是,麦田里的草,比麦子都高,麦田的不远处,是一条蜿蜒而过的小河。
河水清澈见底,河里都是一块块大小不一的鹅卵石。
吃了一顿死面饼子配鸡蛋羹,张文远带着妹妹把屋里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
又将换下来的床单、脏衣服用臭肥皂头子泡了一遍,带着浑身脏兮兮的小妹,用铝制水桶提了两三趟,提到小河边的大柳树下洗起了衣服。
小妹在得到他的许可后,撸起裤腿,脱掉鞋子,在河边浅滩上翻石头找小鱼、抓小虾玩得不亦乐乎,不时发出清甜的笑。
“别往深的地方跑,有长虫。”
“好滴,好滴,文文不怕长虫,我打系它吃肉。”
张文远蹲在河边,一边洗着衣服,一边叮嘱着小妹,不让她往小河的深处走。
看到小妹露出奶凶奶凶的样子,他的脸上也泛起了笑容。
不管是梦还是重生,从骗小妹吃下鸡蛋羹起,张文远的心,就非常的满足。
人呐,只有失去了,才懂得亲人的珍贵。
能再看到乖巧的小妹,健康的老爸,这就是上天给他带来的最大恩惠。
“大远?你好了?你咋带着文妹来这儿,看好她,莫让她淹到了。”
惊喜又责备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张文远抬头一看,白白胖胖的小婶,正端着一大盆灰衣服,站在自己不远处。
他连忙回应道:“小婶,洗衣服啊?家里床上的铺盖被子床单什么的都太脏了,我就都拿来来洗洗。”
看着以前只会调皮捣蛋的侄子突然做起了家务,小婶愣了下神,连忙放下自己的大盆,将他撵到了一边去。
“去陪文妹玩吧,我给你洗,你一个细皮猴子哪洗得干净衣服?看好文妹,莫让她淹着喽。”
张文远挠着头皮,嘿嘿的笑着,然后连忙跟小婶道谢道:“谢谢小婶,小婶最好了”。
“老天爷保佑,俺们家大远总算是懂话了。”
小婶看张文远懂事了,连忙求神拜佛的,不停的夸赞着他。
张文远看衣服不用自己洗了,拿起臭肥皂头子,把正玩得高兴的小妹叫过来,让她把衣服脱掉,把她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好好洗了一遍。
“眼睛闭上,肥皂水进眼里了会辣眼睛。”
“好”,小妹听了他的安排,乖乖的闭上眼,蹲在河里,听话的让张文远帮她清洗。
现在是盛夏,天气热的河水都有个四十多度,因此也不用担心小妹会着凉。
张文远给妹妹洗澡的事,让不远处洗衣服的小婶既惊愕又欣慰。
“大远这发个烧,还给烧懂事了?
不大会功夫,张文远给瘦弱的妹妹洗好了澡,给她换上刚出门时穿的干净的碎花布衣裳,再用老古董样式的牛角梳,认真的梳了梳她杂乱无章的头型。
摸了小妹的身上,他才知道小妹是多么的营养不良,浑身干巴巴的,胳膊细的像豆秸秆一样,身上都没摸到有肉的地方,看到这里,张文远的眼泪,打湿了眼眶。
“要给小妹补充营养呀!”
重生回来,本来就已经那么遗憾,他不想再让小妹受一点委屈,给小妹补充营养的心,顿时急切了起来。
他认真的想了想,其他重生者的套路,基本和他不搭边。
他家这儿是豫东山区,不是水田,泥鳅黄鳝比大熊猫还稀有。
他面前的河,就是村子里唯一的河......
鱼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山里那么穷,河水那么浅,但凡有个一两重的鱼,早被村里的半大孩子给霍霍了。
他家附近是有山,但山和山也不一样,黄土山很少出蘑菇,因为山上除了灌木从和前些年国家提倡种植的樟树林,其他的,连草都很难生长。
野兔、野鸡有,但绝对是不会多。
山里多的是野猪。
但说实话,山上的野猪,比老虎都危险,你去搞它,大概率是全村吃席。
他想着想着看到了河里的青蛙。
这东西倒是可以,他们这很少有人吃。
不过也不能让人知道,不然大家都效仿,青蛙少了,田里的麦子就会遭殃。
这年代可没农药什么的,没了青蛙,等着粮食绝收吧。
想了半天,蚂蚱和蝉蛹也可以,现在正是摸蝉蛹的好时节,晚上可以多摸些回来......
想着想着,看妹妹叫自己,他的心神才算收回来。
然后迅速脱掉衣服,露出柴火棍一样的身材,跑进河里,一阵的揉搓。
这条河最深也就一米多,小婶看着他笑了笑,也没担心什么。
洗干净之后,他迅速拿起衣服,躲到了河对岸的树林里穿。
他的举动,惹来了小婶的一阵白眼,然后朝他大声调侃道:“大远,知道害臊了?哎,不是嚷嚷着让小婶给你洗澡的时候了。
换好衣服的张文远,讪笑着洗着自己灰一层的裤衩,陪笑道:“小婶,莫说我了,我大了。”
“说什么?哎,大远?你烧退了?”
这次不用回头,张文远知道是二伯娘也来了,连忙回应道:“二伯娘,你来了。”
“哟,嘴巴也变甜了,看来老天爷显灵,保佑俺家大远了!”
快嘴快舌的二伯娘让小婶扯了下裤脚,连忙又朝她说道:“大远,真懂事了啊,还给文妹洗了澡。
嘿,看我们屋里也就秀妹,六岁的人了,拉泡屎,都还要你给她擦屁股,真是被你给惯的。”
“嘿嘿嘿。”
看到二伯娘后心里不好受的张文远,站在一旁傻笑着。
迅速拧干自己的小裤头,放进自己的桶里后又来帮二伯娘、小婶拧衣服。
他们一大家子,真心对他和妹妹好的,就是二伯娘呀,前世的自己太混账,有了钱,也不知道孝敬二伯娘一家,他现在是真的没脸!
二伯娘也没看出他的表情变化,细心的让他看紧妹妹,她自顾自的和小婶聊起了天。
二伯娘夸奖两句张文远懂事后,就满脸笑容的同小婶八卦道:“今儿大嫂的脸又耷拉起来了。老大、老二复习报名费要八百多;老三下半年读高一又要三百多,这么一大笔钱,怕是借不着了。
要我说,大嫂也是作的,本来就没钱,还心气高的想把四个儿子都供应上大学,我们一门那么多人,所有家都凑也不够呀。
再说普通高中有什么读的?老大、老二也考不上,还不如下学,早早出去打工,挣了钱供老三、老四。”
“多读点书总是好的,二嫂你千万别在大嫂跟前说,不然又吵架。”
小婶看二嫂越说越离谱,赶紧让她收敛着点。
她知道,二嫂自己生不出儿子,嫉妒了大嫂生了四个儿子,而且还有个神童,平日里难免憋心里一口气。
主要也有老大家不挣钱,每年四个儿子上学的花费,都要其他房出,并且是只借不还还趾高气昂的那种,别说二嫂,她心里也不太好受。
二伯娘一听小婶说好话,愤愤的说道:“小红,也就是你!老二、老三和你家宏建帮大伯养他那四个崽,等到我一生女娃,大嫂立马闹着分家,生怕我沾了他们家一点光。
现在她们家娃读书要用钱,就开始求起我了,还要不要点脸?!
要我说,还是刘锋聪明,结了婚就分家,老大也碍不着他。
我家宏光就不聪明了,生了闺女再分家,白帮他家养了那么多年儿子!”
张文远看二伯和小婶说大伯母家的闲话,识趣的避开,帮她们将洗好的衣服,铺在干净的大石头上,然后用小的鹅卵石压住,并分心照看好在水里玩耍的小妹。
农村里,家里人口一多,小矛盾就会频频出现。
再加上所有家庭都穷,每一家的积蓄都不多,妯娌们总会为钱去争吵。
张文远大伯有四个儿子,老大、老二今年高考,没挂上分数线。
老三现在初三毕业,是镇上中学的年级第一。
老四是个神童,在这个年代,参加全国小升初数学奥林匹克大赛,并且获得了金奖。
前世的张文远,就怕他这个四哥。
人家在学业的道路上,一路顺风顺水,最后成为了哈佛大学终身教授。
主要四哥太妖孽了,仿佛明白一切,无论遇到什么事,都非常沉稳,张文远与他说话,浑身的不自在。
家里之所以会闹矛盾,还是因为大伯的腿有点不利落,又有四个孩子上学,导致两口子最爱算计人心,总想占便宜,搞得本门的叔伯兄弟都很反感他家。
想到大哥、二哥,张文远想起了前世大伯和二伯家吵架。
他俩今年又没考上,还想再复读,大伯家又没钱,前世因为复读费的事,闹的不可开交。
“哎,能避免就避免吧!”
重生回来的张文远,心里透着一股子无奈。
他现在才十一岁呀,刚上小学五年级。
任何的赚钱门路,基本和他绝缘。
再加上他家又在中原省的大山里,他们县,在2025年还贫困着啊!
这让他上哪去搞到钱?
不开玩笑的讲,全县都算上,这年代可以说连个有钱的都稀缺。
在未来的几十年里,县里也一直鼓励着教育。
可以说,考上大学,基本是这个大山里唯一的出路。
.....
等大伯母和小婶聊完之后,才看到自己洗好的衣物都晒好了。
二伯母还想再抱怨几句,小婶连忙拦住了她。
她们两家洗好的衣服,都是拿家里挂绳上晾晒,但看张文远好不容易帮次忙,要是不领情,怕以后这崽子就再不会帮家里做事了。
张文远这边,一看二伯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才反应了过来。
他家衣服在这晾晒可以,二伯母家都是细妹子,内衣裤显然不适合晾在外面,于是急忙回应道:“二伯娘,我去帮你们收回来,是我疏忽了。”
二伯母看张文远懂事,随即大声嚷嚷道:“大远,没事的,放那里晚上来收就是了,你把文妹带回去,太阳太辣,别晒晕了她。”
二伯母大声说完,看见张文远帮妹妹穿鞋摆衣服,又情不自禁的“啧啧”了两声,怜悯道:“大远真的懂话了,唉,大妹走的太早,苦了俩孩子,唉!”
张文远虽听不清二伯母的话,但能猜出她说的是什么,苦笑一下,吃力地提起水桶,叫上小妹回家。
“衣服放那儿,一会我帮你提回家。”
爽朗的二伯母一看张文远提着沉重的衣服,立即跑过来将水桶从他手里接了过来。
“知道干活就行,照顾好文妹,一会来家吃饭。你爸怕是不到天黑回不来,莫让我再叫你了。”
二伯母知道野猪祸害了红薯地,老三肯定要忙到很晚,担心兄妹俩饿到,贴心的嘱咐道。
“好,谢谢二伯娘。”
张文远听到二伯母的话,立即答应道。
自从他妈走后,他和妹妹,三天两头去二伯母家吃饭,这也是他内疚的原因所在。
二伯母虽然爱说闲话,可对孩子们,那是真心的疼爱。
她虽然表面上说大伯家,可大伯的几个儿子,读书出钱,永远是二伯家出的最多。
口硬心软的二伯母,忙活了一辈子,最后还是大姐来赡养她。
张文远叹口气,领着妹妹回家了。
.......
烈日正浓,张文远怕妹子晒着,用湿了的毛巾,搭在她的头上。
小妹以为他是在和她玩,小手捂着毛巾,嘿嘿的傻笑着。
他回家将所有衣服床单搭好,立即领着妹妹往二伯家赶。
小妹看离吃午饭时间还早,一脸疑惑的问道:“锅锅,这么早去二伯梁家?”
“带你去和秀秀,晴晴玩一会儿,细妹子就要跟细妹子玩,你天天窝在家里头怎么行。”
小妹一听要带她和别的妹子玩,小脸一下紧张了,似乎真要如此,她会立即哭出声。
张文远看到小妹的反应,心头一紧,针扎般的痛,让他又是一阵的哀伤。
没人知道,失去小妹之后,他是多么的心痛。
他爸被他爷爷过继给了他大爷爷家。
主要是他大奶奶早死,大爷爷变成了孤寡,加之爷爷家儿子太多养不活,最后他爸无奈过继到了大爷爷那。
大爷爷走后,他家继承了大爷爷家的山林和土地。
本来一家人过的都挺好的,但他母亲生小妹时,大出血走了。
接着他奶奶又因为着急,狠狠的摔了一跤,脑淤血也走了。
山村里的妇女们比较迷信,肆无忌惮的议论说小妹是扫把星。
加上孩子们听了大人们的闲话,私下里都叫小妹扫把星,搞得小妹自卑了起来。
之前张文远还为这事经常和村里的小孩打架,可因为大伯家的哥哥们,一心做着考大学的美梦,他和人打架的时候,从来不伸手。
这导致张文远在学校里也经常受人欺负。
前世他自顾不暇,挨了几顿打之后,就不再帮妹妹出头。
后来妹妹因为这些遭遇,性格变得极度敏感自卑,并且养成了别人对她一分好,她还十分的性子,最后遇人不淑,婚后经常遭遇家暴,她自己想不开,喝农药自杀了。
妹妹死的时候,张文远已经混出头了。
可再多的钱,也换不回妹妹的命。
他请了几个小混混,把那个畜生妹夫打成残废。
可那又怎么样呢?
妹妹死了,那家伙还是外甥的亲爹,他不可能下狠心打死对方的,最后还是他花钱养着。
想到这些的时候,张文远的眼神,不由得暗淡了下来。
“锅锅,锅锅,文文听你话,你不要不开森好不好。”
小妹看哥哥的脸色变难看了,怕再把哥哥气病了,急切的说着话,哄着张文远。
“好,我们走吧,以后的每一天,哥哥都宠文文。”
像是哄妹妹,也像是作着保证,张文远说完话,拉着妹妹便朝二伯家赶。
围屋基本是山里人家的特色。
张文远的几个叔伯家,房子是围在一起建造的。
围屋有些像老式四合院,三面是住房,一面建着大门,猪圈,粮仓。
老辈人讲究的是阖家团圆,这座由青砖黑瓦建造的围屋,就是张文远爷爷奶奶在世的时候,为叔叔伯伯们结婚时打造的。
大伯家的房子是朝南方向的一排,三间堂屋,一间粮仓,一间偏房。
厨房是泥胚和石头共同堆砌出来的,在偏房的对面,厨房的旁边,还留了一小块的菜地。
二伯家的堂屋是朝东方向,房屋面积比大伯少了一间。
小叔家在二伯家对面,房屋格局三家都是一样,但大伯是老大,分家的时候,比二伯和小叔多分了一间房。
他家因为他爸过继给了大爷爷,现在住着的,是以前大爷爷的房子。
不过距离老屋这边也就十几米远。
农村分祖宅,兄弟姐妹的宅基地,基本都在一起。
张文远带妹妹来老屋的时候,三哥正在菜地里摘菜,看见他进来,笑着招呼道:“远子,好了呀,头不痛了吧。”
张文远看到三哥后回应道:“三哥,我好了,你这是做饭?”
他回应完后,看向胆怯的小妹安排道:“文文,喊人,别害怕。”
“三锅”,小妹听到他的话后,紧张的身子有些抖,小手抓着他的手指紧紧的,虽然开了口,但声音小的像苍蝇振翅一样,叫完人之后,还迅速的低下头,头上戴着的破旧军帽,将她通红的小脸蛋完全遮住了。
“别怕”,张文远将妹妹头上的军帽拿掉,看着她大大的眼,继续鼓励道:“大声喊,哥哥在这儿。”
“三锅”,小妹看哥哥给她壮胆,鼓起了勇气,朝着三哥大声的喊了声,乐得张文远摸着她的头,夸赞道:“文文真乖,一会儿见到人,就这样叫,晚上哥哥带你摸爬蚱。”
“嘿嘿”,小妹听到晚上带她摸爬蚱,脸上的笑脸更盛了。
而忙活摘菜的三哥,听到小妹扯着嗓子喊他,眼神也是一愣,然后笑着夸道:“文文懂事了,三哥忙完给你拿糖吃。”
小妹一听有糖吃,又扯着嗓子朝三哥喊道:“三锅!”
他们俩进院里的动静,也惊到了在堂屋里看书的大哥、二哥,两人朝门外瞅了瞅,发现是张文远兄妹,顿时又失去了兴致。
大伯这一家,张文远后来和三哥走的最近。
有时候他也不理解,三哥明明很优秀,为什么要处处照顾着四哥。
三哥是他们县第一个考上清华的学生,但即使这样,他在大伯家的地位,也远不如四哥。
现在的三哥,有些像四哥的老妈子,无论是在家里,还是上学,无时无刻的照顾着四哥,并且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任何怨言。
前世四哥去了国外,家里的一切,基本都是三哥在操持。
他没有任何背景,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了远东市的市委书记。
张文远在远东市做代加工的时候,也因为三哥的存在,没有人敢找他麻烦。
现在回来了,他心里还是感激三哥的,如果有机会,他一定想着三哥,毕竟这几年,是三哥吃苦最多的时候。
小妹的叫嚷,也惊动了在家做饭的二伯母和小婶,他们两家的厨房挨着,听见动静之后,所有人都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想看看是不是有客人来串门了。
张文远看家里长辈都出来了,鼓励着小妹道:“文文,叫人。”
或许是哥哥在身边,小妹这次的胆子大了许多,朝着院子里的家人们喊道:“大伯,二伯,小叔,大伯娘,二伯娘,小婶,大姐,二姐,三姐,秀秀姐。”
家里人太多,小妹也是叫的一头汗,大家都乐呵呵的,乐呵呵的看着小妹的变化。
自家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关心,即便是平日里最爱计较的大伯,也开口朝小妹夸赞道:“文妹长大了,懂事了。”
小妹听到大家夸她,原本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童真的笑,看的二伯母一阵辛酸。
大家都知道小妹性格怯懦,可一出生就没了妈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怯懦呢?
再加上各家都不富裕,也没生活在一起,这就让他们想亲近小妹,也觉得有一层淡淡的隔阂。
小妹喊完人,张文远也挨个叫了一遍,然后扯着小妹的手,来到了二伯母的厨房里。
许是今天有事谈,家里几个叔伯,都在二伯堂屋里吃饭。
“大远这是好了呀,不发烧了吧?”
大伯回过神,仔细的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不烫之后,便让兄妹俩赶紧进屋。
张文远前世是瞧不起大伯的,他家一直生活艰苦,也是大伯的功劳。
他妈和奶奶过世,老爸花光了家里积蓄的同时,还欠了四千多的外账。
就这种情况,大伯家的四个堂哥上学,大伯还会让他们跑家里要茶钱,这让重视兄弟情的老爸,即使累弯了腰,每年也会出一部分钱供堂哥们上学。
现在他重生回来,有了三十年的生活经历,也懂得了大伯的无奈。
他的腿瘸了一条,不能干重活。
以前还能在村子里的小学教下书,可现在村小也不再办了。
四个孩子上学,这让只能靠土地里刨食的他怎么办?
哎,一切的算计,都是贫穷闹的。
前世三哥和他说过,但因为小妹的死,张文远始终耿耿于怀,到穿越前,每年祭祖,都没搭理过大伯和大伯母。
张文远礼貌的朝大伯回道:“全好了大伯,头也不疼了。”
大伯看张文远似乎比以前更懂事了,脸上的笑容也更盛了起来。
可能是有事谈,以前最爱在小辈面前摆长辈架势的小叔,这会儿看张文远病好了,又回到了堂屋。
张文远领着小妹,走进了厨房里。
看二伯母、小婶、大姐、二姐都在忙。
就连最受二伯母宠溺的秀妹,也在盯着二伯母帮倒忙。
三姐依旧是柔柔弱弱的,不停的朝锅底添着柴火。
其实他挺对不起三姐的,前世能上大学,也是二伯母将给三姐准备上学的钱留给了他。
三姐比他大一岁,第一年高考没过分说线,她本想复读的,可二伯母为了让成绩更好的张文远有钱读书,拒绝了三姐这个亲生闺女复读的要求。
张文远混出名的时候,每年都会照顾三姐家,但即使如此,一个大老板和一个农村主妇,就因为上学的问题,让两个成绩相近的人,变得天差地别。
他前世就知道,有些恩是还不完的。
三姐虽然嘴上说不怪他,但心里肯定别扭着。
这一世他回来了,即便再没条件,他也一定让家里边不再有上学方面的遗憾。
张文远想着想着,头上猛地挨了一下。
“让你烧锅,菜都糊了,叫你几腔了,没听见吗!”
看大姐一副要打他的架势,张文远嘿嘿傻笑着。
气的最疼他的大姐,照着他的头又揍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进厨房看菜的四叔,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打趣道:“啧啧啧,没看出来呀,我们家大远还会给妹妹洗澡了,发个烧,脑子坏掉了?”
“嘿嘿,脑子没坏,变的比以前更好使了。”
张文远从小就和四叔亲近,也没拿四叔挤兑他当回事,四叔就这样的脾气,像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在家还经常带着他们兄妹几个掏鸟窝。
张文远话音刚落,二伯也从堂屋里走了进来,用他宽大的手,揉了揉张文远的头感慨道:“聪明点好,以后多帮嫩爹干点活,也让嫩爹轻松点。”
“饭做好了,老四你去把老三叫回来,大晌午的,太阳那么毒,别再让他干了。”
二伯话音刚落,二伯母就安排起了小叔。
“中”,正在摸小妹的小叔,听到二伯母的话,随即答应道,走之前还不忘捏捏小妹的脸,调侃道:“文文也懂事了,等下去小叔屋里,我那还有没吃完的梨。”
秀妹一听有梨,立即冲小叔喊道:“我吃梨,小父我也吃梨!”
小叔看她又要闹,瞪了她一眼说道:“不给你吃,你刚还不让我吃你糖来着。”
秀妹一听不让她吃,顿时不乐意了,往地上一坐,噘嘴准备开哭。
她身旁忙着盛菜的小婶,一把将她抱起,安慰道:“莫听你小叔瞎说,秀妹最好了,一会小婶给你拿梨吃。”
秀妹得偿所愿,趴在小婶怀里也不哭了,还开口朝小妹嚷嚷道:“我也有梨,大家都吃梨。”
小妹从进屋开始,一直和秀妹在玩,看秀妹和自己说话,她的眼睛笑的都眯起来了。
小叔走了,小妹继续和秀妹玩着。
二伯母看了看俩小的,拿了两小块放凉的炒豆腐,塞进了她俩的嘴里。
小妹吃到美味的豆腐,小脸再次变得红扑扑的。
看的张文远是真的高兴。
时间又过了十几分钟。
张文远看到扛着锄头的父亲进了家。
父亲是四兄弟中最高的,可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弯了腰。
张文远看着父亲头上那零星的白发,心里顿时酸楚了起来。
他爹才三十二啊,现在的打扮,说是五十二都有人信。
“爹爹!”
“三叔!”
“哎——,小远好了?”
父亲一边迎着两小的喊叫,一边问着张文远的身体状况。
“全好了,头不痛也不晕了。”
父亲听了他的回答,但还是走上前,认真的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烧确实退了,才算松口气。
又看了看洗的白净的闺女,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老三,洗手吃饭。”
“好“,父亲听二伯母安排,立即转身去洗手,出了门,看见大伯、二伯后开口问道:“二哥,还有酒没,今儿喝点。”
“行,今儿大远的病也好了,多喝点。”
不大会,父亲洗完手后,就看到二伯拿出了两瓶红星二锅头。
他赶忙擦擦手,随着小叔坐进了堂屋的方桌前。
张文远等一众小孩女眷,则是围坐在厨房的小桌子上。
这会儿的农村,讲究妇女小孩不上桌,因此张文远也习惯了。
“大远,过这来,来堂屋吃。”
他这边正端着小婶给他盛的炒豆腐,二伯就在堂屋门口喊他了。
“好,这就来。”
看二伯让他上桌,他也不废话,直接从厨房走进了堂屋。
等他做好之后,老爸哥四个也喝上了。
“今儿开心,我们兄弟几个走一个。”
父亲看张文远病愈,心里压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这会儿没了负担,开心的喝起了酒。
酒桌就是这样,男人们说着憋在心里的话,父亲说的最多,他好像累了,絮叨个没完。
张文远认真的听着,听着家长里短,听着都想赚钱。
看酒一时半会是结束不了了。
吃饱之后,他就溜进了厨房。
“白雪公主非常善良、有爱心、她经常和动物一起玩耍。
森林的动物,像小鹿、小兔子、松鼠、小鸟都喜欢接近白雪公主,因为白雪公主会给它们吃食物,还会讲故事给它们听.......”
进厨房之后,张文远给妹妹讲起了故事。
一旁的秀妹,听的也是津津有味。
“阿远,这故事你从哪听来的?”
看俩妹妹那么安静,收拾厨房的大姐,好奇的朝张文远问道。
“哦,我们班杨老师讲的,杨老师每次上完课,会给我们讲些课外故事。”
张文远看大姐好奇,急忙回应了他一句。
这话不算错,童话故事杨老师确实有讲。
“那个脾气很坏的杨东升?”
一说到杨老师,大姐显然熟悉。
毕竟镇上的小学,他是出了名的严厉。
“对,现在他在带我们班语文课,平时上完课,会给我们讲一些课外故事,说是丰富我们的阅读量。”
大姐的好奇心的到了满足,继续收拾碗筷了。
三姐也坐在桌前,认真的听着张文远所讲的故事。
大山里太穷了,让人们渴望所有的未知。
就连后世孩子们的睡前故事,他们都乐此不疲的接受着。
又过了一个小时,大人们终于把酒喝美了。
张文远看父亲摇摇晃晃的来到厨房,连忙将事先放凉的白开水递给他喝。
“走....走回家。”
兄妹俩听了父亲的话,起身准备随他回家。
秀妹听故事没个够,一看五哥要走,立即嚷嚷道:“五哥,再给讲一个,我还想听。”
看秀妹闹着不让走,张文远一时间也有些不忍心了。
父亲醉了,需要回家休息,他的心里有些急切。
二伯母似乎看出了他想回家,朝着秀妹笑着训斥道:“真是笨死了,想听故事不会去三叔家,天天就知道撒尿和泥,搞得像个灰猴子一样。”
秀妹被二伯母一提醒,立马拉住张文远的手,嘟囔道:“五哥,我去你家做客,你给我讲故事听。”
秀妹的幼稚的言论,立即引得哄堂大笑。
“去你三叔家还做客,那去我屋里算不算呀。”
小叔站在门口,笑吟吟的逗弄着秀妹。
绣妹被小叔突如其来的问题搞懵了,因为小叔家爱买零食,她天天跑小叔房间里,比呆自己家都勤快,这让五岁的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几人又在厨房里聊了一会,小叔和父亲的酒劲儿上来了,看到父亲出酒后,张文远赶紧上前扶住他,然后告别长辈们,带着小妹和秀妹一起回家。
大姐怕他一个男孩子照顾不住,也跟着一起了。
父亲今天是真喝高了,到家之后,立刻睡着了。
张文远在铺着竹席的床上,给小妹和秀妹讲着故事。
又听完好几个故事之后,秀妹和小妹也累的睡着了。
喧嚣的山村在烈日下安静了下来。
本身盛夏的中午,三十多度的高温,人们也只能通过睡觉来恢复体力。
张文远认真的打量着自己的家,让老旧电风扇吹着小妹和秀妹的身子。
他又起身收拾起了家。
回来了,就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了。
如果他不能独立,不能照顾好妹妹,父亲的心里始终都会有牵挂。
他想让父亲跟着小叔一起去广东。
老待在家里,家里一堆外账,加上那么多孩子上学,这些都需要花钱。
他又没办法搞钱,只能把赚钱的希望寄托给老爸。
他一边想着今后的生活,一边用湿毛巾擦着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现在虽然贫穷,但他的心是暖的。
所有亲人都在,所有遗憾都不曾发生,他还能奢求什么呢?
小孩子的觉浅,秀妹和妹妹睡了有一个来小时,就醒过来了。
“吖,文文,小婶没给我们拿梨。”
两姐妹在床上没玩几分钟,秀妹就想起了小叔家的梨,也顾不上张文远的新故事了,急匆匆的下了床,朝小叔家跑去。
小妹同样馋了,顾不得眼睛上还有泪痕,也快速下床,跟着秀妹趟趟趟的朝老屋跑。
张文远看小妹的胆子大了点,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他这会儿看看外面的太阳不那么辣了,时间也来到了下午三点多。
想着给妹妹补充营养,于是拿了个大号的塑料袋出门了。
现在不是雨天,青蛙也不怎么露在外面,他想抓,只能在离河不远的草丛里找。
好在青蛙的数量不少,没多大功夫,张文远就抓了十几只。
而且个头都还挺大,二两多的样子。
看够一盘菜了,他也不继续抓了。
到家之后,他先将所有青蛙处理好,又用酱油大蒜食用盐调好的料汁腌制了一下。
家里的死面饼子也不多了,这玩意吃多了还心里难受,因此张文远打算做一锅发面馍馍。
先用水将家里遗留的酵母头子泡开,然后缓慢的将泡开的水倒入玉米面和白面混合的杂面里,张文远熟练的搅合着面,让所有面都粘合在一起,又揉搓成一个光滑的面团。
等和好面,他又在面的表皮涂了一层猪油水,然后将面盆放进大锅里,用锅盖盖好。
他已经很多年没自己动手做饭了,第一次干,还不算熟练。
不过从小失去母亲,父亲又经常做工不在家的他,对做饭这种事,还是很熟练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现在的农村小孩,基本八九岁就要学做饭,因为一到农忙,大人们都在地里忙活,饭菜就要靠小孩子们来做。
父亲喝的有点多,睡觉的时候还出了两次酒。
张文远给他倒了两碗凉白开,小心的照顾着他。
他知道父亲是压力太大,今天难得放松,就用宿醉来麻痹自己。
他需要让自己争气,不然父亲还是会像前世那样,失去对生活的希望,憋憋屈屈的过完这一生。
他其实很心疼父亲的,所有的苦都自己扛,永远把最好的留给他们兄妹。
可家里现在太穷了,穷的父亲头都白了。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张文远跑到菜园子里摘了几个大青椒。
他打算用青椒来炒蛙肉,这样稍微有点辣,也能提升口味。
“你怎么搞那么多蛤蟆,蛤蟆肉能吃?”
在张文远做饭的时候,大姐来了。
看到他搞了一小盆青蛙,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山里人是不吃青蛙的,觉得青蛙肉不干净,再加上每家都没多少油和调料,即使做了,也非常难吃,镇上的干部前两年来村里宣传过,说农民抓青蛙,粮食绝收,这让村里人更不敢乱抓它们。
“能吃,广东人最爱吃他们了。”
“他们不犯恶心吗,青蛙可是连蛆都吃。”
大姐一听广东人吃青蛙,心里忍不住的反胃。
主要是没出过大山,见世面太过短浅,再加上村里以前死了猫狗,也爱扔河里,大家看到青蛙吃蛆虫,更嫌弃它们脏了。
“小妹太瘦了,不补充点营养,她会发育不良的。”
如果有其他办法,张文远也不想搞青蛙给小妹吃。
现在的他,尽最大努力,也只能搞到青蛙呀。
大姐看气氛不对,也不在过问了。
毕竟这年月,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因为是蒸馒头,张文远就没在意按点做饭了。
姐弟俩一通忙活,终于将发好的面,做成了一个个圆圆的馒头。
炒蛤蟆肉是大姐帮忙弄的,张文远烧着两个灶台,大姐熟练的做饭。
等炒好以后,她还特意的尝了一块。
小心翼翼的样儿,搞得像试毒一样。
张文远看的是即心暖又辛酸。
前世的时候,十六岁的大姐,会在今年随着小叔小婶去广东打工。
今后的几年,兄妹俩上学的钱,基本都是大姐在出。
而且每年大姐回来,还会给他俩买吃的穿的。
前世就连他的创业初始资金,都是大姐和姐夫提供的。
大姐对他是真的好,还是那种不求回报的好。
这或许就是长姐如母吧。
“你去把文妹找回来。”
蒸好馒头之后,大姐安排他去把妹妹叫回来。
张文远出门看了一阵,看小妹没在他家附近,然后又去了老屋,秀妹和小妹都不在,最后找了一圈,才在刘锋伯伯家找到她们俩。
此时的秀妹,正聚精会神的给伯伯家的晴妹讲故事。
身旁的小妹还时不时的纠正几句,伯娘在几个小孩的身前纳着鞋底,听秀妹像模像样的讲着,脸上也时不时的露出笑颜。
“文文,秀秀,回家吃饭。”
张文远叫她俩的时候,她俩还意犹未尽着。
不是张文远说有好吃的,怕都不跟他回家。
张文远低估了秀妹和小妹对肉的渴望。
这顿饭大姐和秀妹也在这吃,本来张文远怕菜少不够吃,就加了两颗洋葱进去。
满满的一大盆蛙肉炒洋葱,被他们几个吃的干干净净。
还好将老爸的饭盖到了锅里,不然怕连老爸的那份都会被吃掉。
吃完之后的秀妹,还嚷嚷着让他明天继续做,她明晚还来他们家做客。
搞得张文远一阵的莞尔。
吃完晚饭,天刚有点暗,张文远就去老屋拿了二伯家的手电筒,带着小妹和秀妹一起摸爬蚱。
爬蚱就是蝉的幼虫,每年的夏末,就会破土而出。
现在是它们刚出土的时节,而且爬蚱的营养价值还高,张文远自然不能放过。
许是新奇,在知道爬蚱也能吃的时候,大姐的积极性也高了不少,一溜烟的叫上二姐和三姐,恨不能全家人出动,往村后头的小树林里跑。
“锅锅,锅锅,我摸到了一个。”
摸爬蚱基本是每个小孩都爱干的事,林子里不止有他们家,张文远离很远就听到了他发小梦可和俊奇的声音。
他俩姓王,是村子里的另一个姓。
他们村就是由王姓和张姓组成的,一共一百多户人家。
据说以前是两个猎户家庭繁衍而来的,
张文远看小妹抓到了一只,笑着朝他夸奖着:“文文真棒,回头哥哥给你做好吃的。”
小妹听了夸奖后,开心的笑了。
相比于小妹,秀妹的运气就不那么好了,摸爬蚱摸到了天牛,被对方咬到了手,趴大姐怀里哭了好一会。
摸爬蚱的最佳时间就两个小时,再晚它们就脱壳了,等脱壳再抓,那些没变形完的幼虫就不能吃了,不然容易过敏。
俩小时时间,一众兄弟姐妹的收货很是不错。
大姐、二姐、三姐和他所提的小水桶里,淹死的爬蚱有了三百多个。
天太热,又怕它们脱壳,回家之后,张文远将所有的爬蚱都用盐腌上了。
看老爸还没醒酒,给老爸留下的蛙肉,兄妹俩当做夜宵吃掉了。
夜晚的星光洒落,老旧的电风扇卖力的吹着。
床前的盆子里,未燃烧完的艾草。
张文远在睡前,也将家里老旧的蚊帐给搭上了。
因为现在的蚊子,是真的可怕。
又多又大,他怕不防着点,自己的血会被它们吸干!
晚风徐徐的吹,思绪良久的张文远,终于带着笑脸,进入了梦乡。
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张文远就起床了。
因为父亲再过一会儿,就会起床去山里忙。
父亲昨天晚上就没吃晚饭,上午吃的也基本出酒出完了,他不想让父亲空着肚子去干体力活,所以就起了个大早。
山村的清晨,天微微凉。
村里的大公鸡,也开始了接连不断的鸣唱。
父亲起床之后,看了眼干净整洁的家。
来到厨房朝张文远问道:“小远,家里是你收拾的,还是大妹过来收拾的。”
“我收拾的,没让大姐帮忙。”
父亲听了他的回答,又看了看他做好的饭餐,满是欣慰的夸奖道:“小远长大了,也懂话儿了。”
“爸,你吃了饭再去下地,昨晚的饭你都没吃。”
父亲听完,也没客气,洗了下脸,拿起热馒头吃了起来。
“中午你带着文妹去二伯家吃,你小叔要建新房子,我去山上砍几棵树给他。”
“好。”
父亲吃完饭之后,就安排起了张文远。
看张文远知道了,就从过道里拿起木锯和斧头,匆匆的出了门。
父亲是个木匠,这会儿小叔要建新房子,他想着趁小叔还在家,给他弄几根木头,等木头阴干之后,给小叔的新房做一些门窗。
等父亲走了之后,吃饱了的张文远先收拾了下碗筷,又把给小妹留的菜放进了大锅里。
他点燃小锅里的火,看了看家里的油罐,本想做炸爬蚱的他,改成了蒜蓉爬蚱。
毕竟太缺油了呀!
爬蚱这东西蛋白质含量超高,有些像后世的小龙虾,而且这玩意儿在后世还巨贵。
在他的印象里,重生前的那几年,有想吃这个的老板,都是三五块一个收的。
这东西即使是在烧烤摊,也是论个算钱,比小龙虾可贵太多了。
现在主要是农村人不会搞,也不知道开了壳之后的幼虫有毒。
等人吃出过敏之后,也让医疗条件不发达的山村人,不再敢吃他。
猪油伴着辣椒、麻椒、大蒜、洋葱发出了浓烈无比的香味。
把熟睡着的小妹都勾引醒了。
她迷糊着眼,赤着脚光溜溜的跑进了厨房。
闻到香味后喉咙滚动的朝张文远嘟囔道:“锅锅,锅锅,文文肚肚饿,文文要吃肉肉。”
张文远转头,看见小妹光着屁股站在门口,先将小锅里加了些水,然后快速抱起妹妹,安慰道:“文文先穿好衣服,穿好衣服就有肉肉吃。”
小妹听到有肉吃之后,口水都流出来了,很听话的让张文远给她穿好衣服。
张文远带她来到洗脸盆旁,认真的给她洗了下脸,看锅里的爬蚱做好了,盛了一小碗,让她伴着馒头吃了起来。
看外面的天也亮了。
他叮嘱小妹在家呆着,把炒好的爬蚱盛进盆子里,起身朝老屋走去。
“远子来了,吃早饭的吗?”
刚进门,就看见坐在院子里看书的四哥和他打招呼。
“昨儿和大姐他们摸的爬蚱,做好了让他们尝尝,四哥吃了没,这有筷子,你去拿碗,扒拉点尝尝鲜。”
四哥果然是懂生物学的,一听张文远弄的是爬蚱,立即提醒道:“爬蚱能吃,但开了壳的不能要,不然吃了可能会出现过敏反应。”
“没开了壳的,昨天摸的时候,特意用水淹死了。”
四哥看他懂,也没客气,进厨房拿了个小碗,往碗里扒拉了不少。
其实四哥是不缺吃的的,大伯家那么穷,四哥能每天吃肉,而且鸡蛋也是每天最少一颗。
他们这一门,基本是咬着牙供应着四哥。
很难想象,在四哥十一岁的时候,北大少年班就给他抛出过橄榄枝。
八十年代末,四哥就能免试上北大,他的神童,可以说是被国家所承认的。
他才十一岁的年纪,就知道别人给的恩情难还,他拒绝了北大的招揽,继续安心的在这个贫穷的小山村里读着书。
他们县本来是没有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的,也因为四哥的出现,让这项筛选学生智商的考试,一直延续着。
当然了,四哥吃肉不意味其他人吃肉。
这种伙食是四哥独享,连每次都拿年纪第一的三哥,每天也最多吃些红薯拌饭。
按张文远前世的理解,在他们村的人眼中,四哥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
他现在虽也是半大的孩子,可在整个县,没人敢拿他当孩子看待。
他们家那么供应四哥,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
家里没有当官的,老受人欺负。
二伯母生完秀妹之后,被镇上的人强行拉去结扎。
后来二伯因为和干部起了冲突,他是只挨打没还手呀,还是被关进了拘留所一个月,最后花了钱求人,才从拘留所里放了出来。
如果家里稍微有点背景,也不至于被外人欺负的那么惨。
四哥被北大少年班招收的消息传开之后,张家人在县城干活,再也没被人欺负过,这也是一门人出钱供应着大伯家四个孩子读书的最直接原因。
“嘿,没看出来,远子做饭的手艺能顶上我了。”
张文远进了二伯家厨房,此时几个姐姐都已经醒了。
大姐尝了尝张文远做的蒜蓉爬蚱,自恋的赞扬道。
现在的天太热,大家都是天不明起床干农活,因此每一家的早饭吃的都很早。
大姐、二姐、三姐吃的满嘴是油,一边夸着好吃,一边说着晚上继续去摸。
就连大伯家,三哥尝过他弄的爬蚱后,也决定晚上跟着他们去摸。
搞得一时间家里摸爬蚱的队伍都扩大了。
搞吃的,做农活这些事四哥是不干的。
其实神童活的也很累,一家人对他那么大的期望,四哥每天除了学习,其他什么事也不做。
可他的年龄也不大呀,张文远觉得,四哥肯定也想玩耍,但恩重如山,所有人的期望,迫使他不得不每天坐在书桌前。
张文远等姐姐们吃完饭,就端着菜盆回家了。
虽然搞不到大钱,但零花钱还是要搞的。
毕竟家里太缺钱了,为了妹妹,他也不得不干。
他的搞钱方法很简单,就是拿着镰刀割药材......
药材和药材也不一样,他家不是东北那边,这边的山地也长不出人参灵芝啥的。
他割的药材,是蒲公英、野薄荷、节节草、猪耳朵草、野菊花、干桑叶这些。
其实就算是山区,这些药材也不太多,毕竟镇子上有药材商收购,很多年纪大的老头老太太也弄,这就导致你想靠这个发财,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最主要的是,这些药材还都不值钱,最贵的药材,还是马蜂窝......
张文远前世也割药材,弄一百斤干的,才三四块钱。
一百斤干药材什么概念,拿蒲公英来说,把他们村子附近的所有蒲公英都搞了,最多也就能晒出三四百斤的产量,搞个零花钱可以,但是说靠它致富,怕不是痴人说梦了。
说干就干,张文远拿起镰刀,带着小妹,趁着天不热,就朝着河边走去。
就在张文远牵着妹妹的手来到小河边时,父亲和二伯、小叔也到了山上。
“老三,砍树要不要我帮忙?”
此刻的大伯和大伯母,已经在山上砍柴了,看到三兄弟上来,连忙打着招呼。
“大哥你先忙,我们哥仨够了,大嫂我们去了啊。”
“中,需要帮忙的时候,回头再叫你大哥。”
父亲二伯和小叔简单的和大伯、大伯母客套了两句,也没拿大伯帮忙的事当真。
主要是大伯这人就爱假客套,虽然嘴上说着想帮兄弟,但他手中的活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父亲他们也是见怪不怪了,打完招呼后,就匆匆去林子里找合适的树木了。
他家的山林,值钱的树木基本被父亲砍的差不多了,毕竟家里欠那么多外债,奶奶病的时候,父亲基本将家里所有能卖的都卖了一遍。
脑淤血这种病,按道理来说农村人家很少治,但奶奶照顾了他那么多年,父亲就算倾家荡产,也没有想过放弃治疗。
奶奶最后虽然也走了,但父亲的人品在亲戚朋友那里,是得到所有人认可的。
这也是家里欠着四千多的巨额债务,却没人上门催债的原因。
山里人将建房子看的特别重要,毕竟一个人,一生可能就生活在一栋房子里。
小叔前几年在广东挣到了钱,这次打算将家里的老房子扒掉,建一座二层小阁楼。
因为是村里第一幢,小叔也想所有的东西都用好的。
因此才和父亲上山找压箱底的木料。
“老四,两根大料我来出,这样门窗全都有了,剩下的我给你打些桌椅板凳。”
父亲看着眼前粗壮的山樟木,笑呵呵的同小叔说着。
二伯听了父亲的话,连忙打断道:“说啥混球话,咋能都你出,你一根,我一根,你这都不剩几个了,家里还要不要过?!”
“二哥,你别和我争,老四建房,我也没钱出,多的一根,就当我给的茶水钱了。”
二伯看父亲坚持,叹口气回应道:“随你吧,你别勉强,苦了孩子。”
小叔还年轻,不太懂二伯话里话外的意思,只当是二哥三哥疼他,看木头都是父亲出后,笑着朝父亲道:“谢谢三哥,三哥最疼我了。”
两棵最好的山樟木,这年月也是值不少钱的,小叔谢完父亲后不满道:“二哥、三哥,你说大家都是一个娘生的,待遇咋就不一样了呢?
爹爹还在的时候,可是把那片林子给了我的,我这出外几年,林子里的树都被大哥砍光,现在我想去他林子里弄点柴火烧,大嫂都一个劲儿说闲话,这还要点脸不?!”
二伯叹了口气,劝道:“老四,你要缺柴就从我林子出,这都分家了,别闹笑话!”
小叔看二伯有些不高兴,但心里有火的他,今天还是没忍住脾气,继续抱怨道:“不是我想说他家,前几年,我可没少往家里打钱,文涛他们哥四个读书,每年我不要出一千,可大哥、大嫂做的啥事?不是看文杰懂事,我真不想搭理他俩。”
“老四,别说了!”
二伯看小叔在这没完没了,厉声的呵斥道。
小叔看父亲和二伯脸色都不太好看,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
父亲他们在山上伐木头的时候,张文远带着小妹也开始干上了。
他这次的目标是猪耳朵草,这玩意个头大,数量还多,靠近河边的位置,密密麻麻都是。
它们能安全生长的最主要原因是不值钱,这玩意晒干之后,一百斤才一块钱,而且他们又长在河边,寻常人不怎么弄。
河水虽然不深,但里边是有蛇的。
菜花蛇,毒蛇都有,要是不小心被蛇咬了,那乐子就大了。
他没让小妹靠近河边,给妹妹抓了个螳螂,让她在离自己不远处的树下玩。
他其实可以不带妹妹的,但这次他除了割猪耳朵草,还需要摸大蜗牛、抓青蛙,因此需要妹妹帮他看着,防止青蛙逃跑。
中原省河里的蜗牛,与后世大排档贩卖的炒田螺可以说是两个物种。
这边的蜗牛个头超大,一个都能超一两重。
张文远先用长竹竿敲打河边的猪耳朵草,这个做法是驱赶蛇,清晨的蛇一般都是在河边觅食,不驱赶,真有可能被咬到。
其实人怕蛇的时候,蛇也怕人,只要用棍子把它们驱赶走,它们就会远远的避开,这也是张文远不怕被蛇咬的主要原因。
说干就干,他没急着割猪耳朵草,先到河边的水草上摸起了大蜗牛。
大蜗牛清晨会在河边,这个时间正是抓它们的黄金时间,等温度升高后,它们会回到深水区,因此张文远没做耽搁,认真的在河边的水草里摸索着。
因为没人吃的缘故,河里的大蜗牛非常的多,张文远不大会功夫,直接搞了有三四十斤。
这玩意体内寄生虫多,肉还硬,做熟之后,土腥味比泥鳅还重,这也是没人吃的主要原因。
但这些对有几十年生活经验的张文远来说都不是大问题。
后世的大蜗牛,可是被他们村给差点吃绝户的,那些做法,张文远可都还记着呢。
蜗牛搞好之后,他就开始割猪耳朵草,他一次弄了三编织袋,打算分几趟搞回家。
等猪耳朵草割完之后,时间也来到了九点多,太阳已经有些辣了,抓完最后一只青蛙,张文远就带着妹妹回到了家。
他第一趟先把青蛙和蜗牛带了回去。
到家之后,接了一大盆清水,将所有蜗牛都倒进去,在里面放了些食用碱,等它慢慢的吐出嘴里的脏东西。
为了防止青蛙乱跑,他也顺手结束了它们的生命,搞些盐和酱油,提前腌上了。
处理完这两样,他再次出门,推着家里的板车,将那三编织袋的猪耳朵草放车上拉了回来。
这玩意也没什么讲究,拉回来之后,直接倒在了院子里,等它们晒干之后,就可以拉镇上卖钱了。
按张文远的估计,这三编织袋的猪耳朵草,全晒干,估计才能卖个五毛钱。
“哎,山村赚钱不容易呀。”
叹了口气,他就去继续处理大蜗牛了。
父亲这边,哥仨在山里找了好一阵,找了两根粗壮的山樟木,开始动起手来。
伐木是个体力活,三人轮番上阵,拉着长长的木工锯,卖力的干着。
一上午的时间,先将树放倒,然后剥皮,把主树干和侧枝全部锯断。
小的树枝也没闲着,都搞断用麻绳打成一捆一捆的。
山里缺柴,两棵树正好和小叔家分一分,今年的冬天也好受一些。
忙活了一上午,终于把大活干完,累到不行的三兄弟,坐在粗壮的树木上聊起了天。
“二哥、三哥,过些天我还想去广东。”
“家里的存款,盖完房子估计用的都差不多了,老窝在村里也不行,我和小红都还年轻,想多赚几年钱,攒些养孩子的家底,毕竟以后有了孩子,养个娃读书都需要钱,我可不想像大哥那样窝囊,所有钱都靠着大嫂拉下脸去到处要。
“小红自己在家我不放心,盖房子乱糟糟的,你俩帮我照看着点。”
小叔出外几年,眼界也宽了些,知道只守着家里的二亩地,永远也过不好,所以想着继续去广东打工赚钱。
二伯听了小叔的话,感觉不是什么大事,随口应承道:“说什么混话,都住在一起,你不说我也会帮你看着,安安心心的打你的工,家里的事不用你问。”
“嘿嘿,谢谢二哥,我这不是想巴结你一下吗。”
“混球,都结婚了还像没长大!”
小叔的客套惹来了二伯的一阵笑骂。
小叔可以说是二伯照顾大的,从小就盯着二伯家,结婚前分家,也是跟着二伯过的,因此才能和二伯说说笑笑。
“你以后少不正经,把大远都带坏了,三句话一个谢谢,搞得不像一家一样。”
二伯像是想起了张文远这两天的变化,朝着小叔说教道。
他最重视家庭和睦,干最累的活,照顾着兄弟几个。
二伯是村里的包工头,这些年钱也没少挣,可耐不住父亲和大伯都需要帮助,现在的二伯家,也没攒到过钱。
大伯那种爱贪小便宜的性子,家里不是二伯把持着,兄弟几个早闹散了。
小叔看二伯又说教他,嘴上不乐意的嘟囔道:“大远那是懂事了,这两天又是做饭又是洗衣服的,还把文妹带的那么好,二哥你是不是昏了头,还去说他。”
“嗯,是懂事了。”
二伯也没在意小叔挤兑他,想了想张文远这两天的表现,夸赞了一句。
父亲看二伯、小叔都夸他,嘿嘿的笑了起来,接话道:“远子确实懂事了,今儿天不明就起来做饭,家里也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有当家的样了呢。”
“二哥,你干脆跟我去广东算了,大远现在那么懂事,能照顾好文妹。”
“他学习成绩那么好,又聪明,你这干一天歇三天的,你家又有那么大窟窿,别耽搁了他。”
“我们山里人,除了读书,还能有什么出息,你也不希望大远像我们哥几个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吧。”
父亲听了小叔的话,沉默的吸着烟,他的手有些颤抖,展示出了内心的不平静。
二伯看父亲不说话,也上劲儿道:“老三,老四说得在理,你这天天闷在家里,一年也赚不几个钱,大远和文妹让你嫂子看着,你和老四出去吧,实在不行跟着我也行,老待在家,也不是个办法。”
“四千多不是一笔小数,这几年叔伯兄弟不催你,人家家要有个事,到时候大家都难做,你别最后孩子没养好,家也顾不好,娘和大妹走几年了,你也该好好干了,为了孩子,你也要顶住。”
二伯看父亲不回话,继续说教道:“老三,我这家里就四个妹子都还天天忙活着,你家有儿有女的,经历点事儿就遭不住了?!娃,娃给你看着,你还有啥好犹豫的?!大远现在是小学,学费少,等他上了初高中,你还有啥钱供应他,你也想像大哥一样,全指望别人家?!”
父亲看二伯越说越来劲儿,都快要上全武行了,把烟灭掉,讨好的回应道:“二哥,你和老三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大远才十一,文妹四岁,我哪放心他们俩,孩子太小了,我们又不住一个大院,二嫂天天干农活,还带着四个孩子,咋看的过来哟。”
二伯转念一想,自己两兄妹确实太小了,而且自己这才好了一天半,也不知道会不会像以前一样老跟人打架,无奈的叹口气道:“不去广东也行,忙活完这一阵,跟我去工地吧,待在家实在不是个办法。”
“行了,这太阳也太辣,不能继续干了,回去吃饭吧。”
二伯像是替父亲做了决定,哥仨说完话,二伯就催着父亲和小叔回去吃饭。
这会儿都十一点多了,太阳隔着树荫都把三人晒的火辣辣的,三兄弟收拾好工具,匆匆下了山。
.......
“我去!”
“大远你这搞的啥?!”
小叔刚到家,看见厨房里张文远指挥着大姐炒蜗牛肉,一大锅的蜗牛肉,干辣椒、麻椒、洋葱、生姜混合激发出的香味,刺激的刚干完体力活肚子很饿的小叔喉咙窜动。
“蜗牛肉,今天吃凉面条,快好了,小叔你先去洗下脸。”
张文远转过头,看小叔那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笑呵呵的催促道。
小叔显然是见识多的,并没震惊蜗牛肉怎么样,毕竟待广东几年的他,老鼠肉和猫肉都吃过,更别提蜗牛肉了。
“行,多搞点酱油,不然土腥味去不掉。”
小叔转身去洗脸,走之前还不忘指挥几句,惹的一旁看热闹的小婶给了他个大大的白眼。
这顿饭大家吃的很爽,劲道的凉面,伴着量很大的蜗牛肉,让很少吃肉的家人们,一人炫了两大碗。
这次张文远把三哥、四哥也叫了过来,当然了,闻到香味的大哥、二哥也跟了来。
除了大伯和大伯母,一大家子吃的都很满足,知道蜗牛是张文远捞的后,所有人都夸他懂事了。
张文远就站在厨屋里嘿嘿傻笑,重生回来,能改善下家里的生活,他真的很知足。
二伯家的堂屋里。
新安装的吊扇将风开到了最大。
黑白电视正播放着86版《西游记》。
小妹和秀妹俩小不点坐在正对电视的软床上。
大人们聊着天,孩子们当听众。
连一向爱学习的四哥,都没着急回屋里。
“小叔,去广东带上我,我这都毕业了,老待在家也不行啊。”
刚初中毕业的大姐,一听小叔过段时间要去广东,立即坐不住了。
热心的坐在小叔旁边,拉着他的胳膊央求道。
“带你个锤锤,你一十七岁的毛丫头,打个哪门子工?”
大姐的求学之路堪称坎坷,她想好好学的,可怎么也学不会,四哥教她都不行,这次初中毕业,终于告别了她的留级生涯。
“十七岁怎么了?小婶去广东的时候才十六岁,咱可不能区别对待!”
大姐看小叔拿她年龄说事,立即用小婶的亲身经历进行反驳。
小叔看大姐拿小婶举例,一脸嫌弃的朝大姐说道:“你咋能和你小婶比,她多懂事,就算这样,出门还是由你表舅领着,这次盖房子,你小婶不去,我一个天天到处拉客的人,也照顾不到你。”
大姐一听小叔不带她,顿时不开心了,小嘴像挂了拖油瓶,撅的老高。
小婶看再说下去大姐该抹眼泪了,接过小叔的话,连忙道:“大妹,别搭理你小叔,明年一早,我带你去广东,到时候你跟着我,也能有个照应。”
“真的?”
大姐一听过完年小婶带她,高兴劲儿立马就上来了。
“还煮的呢!”
小叔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看大姐这会儿兴奋,立即挤兑了他一句,大姐也全当没听见,乐乐呵呵的规划着出外打工的事宜。
山村人,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
渴望见识大世面的大姐,在听到能去广东的时候,心里乐开了花。
“嘿,瞧把你美的,傻乎乎的细妹子,别被人骗卖了还去帮人数钱。”
“去广东可以,到时候再想回来,可就难咯,你要是吃不了打工的苦,可是要挨揍的。”
小叔看大姐傻着脸笑,又拿懈劲儿的话挤兑她。
“哼,你要是打我,到时候你有了崽女我就加倍打回来,看你还敢不敢!”
张文远看大姐和小叔斗嘴,嘿嘿直乐。
小叔比大姐就大了三岁,俩人说是叔侄,更似兄妹,在他的印象里,大姐和小叔经常斗嘴。
果不其然,小叔看大姐拿他以后的崽女威胁,气的狠狠瞪了大姐一眼,大姐也不客气,用恶狠狠的瞪眼回击,一时间两人像奔赴战场的大公鸡,充满气势的对视着。
“行了行了,你俩是吃饱了撑得是吧。”
小婶看叔侄俩又斗嘴,像是习惯了一样,连忙叫停。
“哼!”
大姐轻哼一声,算是罢战,小叔也像是闹够了,不再理会大姐,去和父亲、二伯唠嗑了。
大姐这边看张文远笑话她,走到他跟前,照着头上来了个大逼斗,打的张文远脑瓜子嗡嗡的,并且还是敢怒不敢言的那种。
大姐的性格非常泼辣,虽然疼他们,但管教他们的时候从不手软,张文远只要调皮,准保挨揍,大姐打他那是一点负担没有,每次揍的时候,都是用竹条抽,抽的张文远嗷嗷直叫。
小叔看大姐拿自己出气,立即不乐意了,朝着大姐吵吵道:“看你有一点女孩样不,天天就知道欺负弟弟妹妹,狗屁不懂。”
大姐看小叔吼他,也不乐意了起来,朝小叔反驳道:“小叔你这话挤兑谁呐!就属我当大姐的疼弟弟妹妹,有好吃的想着他们,不像有些人,做哥哥没个哥哥样,每次弟弟妹妹和他们说话,都能把弟弟妹妹气哭。”
本来看热闹的大哥,一看锅跑到自己身上了,急忙朝大姐接过话:“大妹,你吵架别拐带我,我之前一直在复习考大学,心思都在学习上,才没带弟弟妹妹们玩,等我以后上了大学出了头,不会忘了弟弟妹妹的。”
大哥的话说的有理有据,他刚说完,父亲、二伯就夸赞起了他。
大姐看大哥和小叔都说她,一时间气的满脸通红。
大伯和大伯母虽然爱斤斤计较,但教育孩子方面,真的很有一套。
大哥和二哥相差一岁,由于大哥蹲级的原因,现在俩人都是复读高三,但他们俩的成绩也都很好,在二高也都是年级前几。
三哥就不用说了,一直是镇上初中的年纪第一,四哥更是全县轰动的存在,这也是张姓这一门,齐心协力供应他们四个的重要原因。
张文远这四个哥哥,性格并没有遗传爸妈,每个人做事都很沉稳,后来全考上大学后,发了家,也没忘记村里的叔伯兄弟。
还是那句话,小山村里,人心没什么太坏的,一切矛盾的起源,都是钱闹的。
大伯家这四个儿子上学,可是很大一笔钱。
十几个家庭每年的茶水钱那么多,妯娌们不可能没怨言。
张文远看大姐被气哭了,把她拉到卧室里,柔声安慰道:“大姐你莫哭,等我考上大学,好好亲近你。”
“你好好读书,学费不用你操心,等大姐打工赚了钱,供你和文文读书。”
姐弟俩在侧房里又温情了好一会儿,大姐才稳定住情绪。
其实张文远清楚,大姐的自尊心很强,家里人还总爱拿他同四个哥哥比较,她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怨气。
可学习这东西,真需要看天分,大姐上学的时候也努力,可就是学不会,她也没什么办法呀。
不可能人人上北大的,只不过家里有个神童,让家里人对其他孩子的要求也都增加了。
二伯、父亲和小叔在堂屋里说教着大哥、二哥、三哥。
他们三个对这四个侄子还是非常满意的。
张文远刚从侧房里出来,就听到小叔嚷嚷道:“老大、老二你俩今年要是再考不上,就赶紧回来种田,一年一年的,不知道难吗?!”
“老三你也一样,今年要是进不了一高,也别去读了,家里哪能供应的起你们三个。”
小叔识趣的没提四哥,因为大家都知道,四哥现在都能进北大,只是他不愿意罢了。
大哥、二哥、三哥也是点头应好。
都不是糊涂人,他们每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加一起要大几千,放在现在工价为每天十元的农村,真的是十几户人家咬着牙在供应呀。
不怪小叔说话难听,他去广东这些年,每年往大伯家补贴不会低于两千块,这可是他赚的所有钱的二分之一,他在广东也是没白没黑的干。
天天开着摩托三轮到处拉客,其中的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家人又聊了会,各自回去午觉了。
每天的四点多还要去地里忙活,午觉是不能少的,毕竟疲惫的身体也需要休息。
父亲领着兄妹俩回家,到院子里看到一小片的猪耳朵草,满眼的欣慰。
他也没有震惊,毕竟以前张文远为了零花钱,也割过药材。
他欣慰的是儿子懂事了,知道给他分担压力了,这样父亲疲惫不堪的心,也的得到了一丝慰藉。
“去河边的时候注意点,虽然菜花蛇没有毒,但被咬也不好受的。”
父亲叮嘱了他一句,立即回屋睡觉了。
小河里的蛇全是菜花蛇,毒蛇都是在山上,因此父亲才这么嘱咐道。
张文远拉着小妹,也进入了睡眠,他也累了,毕竟十一岁的年纪,正是长身体,还忙活了那么久,身心也早已疲惫。
老旧的电风扇咯吱咯吱的响着,像催眠曲一样,把张文远兄妹带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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