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张文远就起床了。
因为父亲再过一会儿,就会起床去山里忙。
父亲昨天晚上就没吃晚饭,上午吃的也基本出酒出完了,他不想让父亲空着肚子去干体力活,所以就起了个大早。
山村的清晨,天微微凉。
村里的大公鸡,也开始了接连不断的鸣唱。
父亲起床之后,看了眼干净整洁的家。
来到厨房朝张文远问道:“小远,家里是你收拾的,还是大妹过来收拾的。”
“我收拾的,没让大姐帮忙。”
父亲听了他的回答,又看了看他做好的饭餐,满是欣慰的夸奖道:“小远长大了,也懂话儿了。”
“爸,你吃了饭再去下地,昨晚的饭你都没吃。”
父亲听完,也没客气,洗了下脸,拿起热馒头吃了起来。
“中午你带着文妹去二伯家吃,你小叔要建新房子,我去山上砍几棵树给他。”
“好。”
父亲吃完饭之后,就安排起了张文远。
看张文远知道了,就从过道里拿起木锯和斧头,匆匆的出了门。
父亲是个木匠,这会儿小叔要建新房子,他想着趁小叔还在家,给他弄几根木头,等木头阴干之后,给小叔的新房做一些门窗。
等父亲走了之后,吃饱了的张文远先收拾了下碗筷,又把给小妹留的菜放进了大锅里。
他点燃小锅里的火,看了看家里的油罐,本想做炸爬蚱的他,改成了蒜蓉爬蚱。
毕竟太缺油了呀!
爬蚱这东西蛋白质含量超高,有些像后世的小龙虾,而且这玩意儿在后世还巨贵。
在他的印象里,重生前的那几年,有想吃这个的老板,都是三五块一个收的。
这东西即使是在烧烤摊,也是论个算钱,比小龙虾可贵太多了。
现在主要是农村人不会搞,也不知道开了壳之后的幼虫有毒。
等人吃出过敏之后,也让医疗条件不发达的山村人,不再敢吃他。
猪油伴着辣椒、麻椒、大蒜、洋葱发出了浓烈无比的香味。
把熟睡着的小妹都勾引醒了。
她迷糊着眼,赤着脚光溜溜的跑进了厨房。
闻到香味后喉咙滚动的朝张文远嘟囔道:“锅锅,锅锅,文文肚肚饿,文文要吃肉肉。”
张文远转头,看见小妹光着屁股站在门口,先将小锅里加了些水,然后快速抱起妹妹,安慰道:“文文先穿好衣服,穿好衣服就有肉肉吃。”
小妹听到有肉吃之后,口水都流出来了,很听话的让张文远给她穿好衣服。
张文远带她来到洗脸盆旁,认真的给她洗了下脸,看锅里的爬蚱做好了,盛了一小碗,让她伴着馒头吃了起来。
看外面的天也亮了。
他叮嘱小妹在家呆着,把炒好的爬蚱盛进盆子里,起身朝老屋走去。
“远子来了,吃早饭的吗?”
刚进门,就看见坐在院子里看书的四哥和他打招呼。
“昨儿和大姐他们摸的爬蚱,做好了让他们尝尝,四哥吃了没,这有筷子,你去拿碗,扒拉点尝尝鲜。”
四哥果然是懂生物学的,一听张文远弄的是爬蚱,立即提醒道:“爬蚱能吃,但开了壳的不能要,不然吃了可能会出现过敏反应。”
“没开了壳的,昨天摸的时候,特意用水淹死了。”
四哥看他懂,也没客气,进厨房拿了个小碗,往碗里扒拉了不少。
其实四哥是不缺吃的的,大伯家那么穷,四哥能每天吃肉,而且鸡蛋也是每天最少一颗。
他们这一门,基本是咬着牙供应着四哥。
很难想象,在四哥十一岁的时候,北大少年班就给他抛出过橄榄枝。
八十年代末,四哥就能免试上北大,他的神童,可以说是被国家所承认的。
他才十一岁的年纪,就知道别人给的恩情难还,他拒绝了北大的招揽,继续安心的在这个贫穷的小山村里读着书。
他们县本来是没有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的,也因为四哥的出现,让这项筛选学生智商的考试,一直延续着。
当然了,四哥吃肉不意味其他人吃肉。
这种伙食是四哥独享,连每次都拿年纪第一的三哥,每天也最多吃些红薯拌饭。
按张文远前世的理解,在他们村的人眼中,四哥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
他现在虽也是半大的孩子,可在整个县,没人敢拿他当孩子看待。
他们家那么供应四哥,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
家里没有当官的,老受人欺负。
二伯母生完秀妹之后,被镇上的人强行拉去结扎。
后来二伯因为和干部起了冲突,他是只挨打没还手呀,还是被关进了拘留所一个月,最后花了钱求人,才从拘留所里放了出来。
如果家里稍微有点背景,也不至于被外人欺负的那么惨。
四哥被北大少年班招收的消息传开之后,张家人在县城干活,再也没被人欺负过,这也是一门人出钱供应着大伯家四个孩子读书的最直接原因。
“嘿,没看出来,远子做饭的手艺能顶上我了。”
张文远进了二伯家厨房,此时几个姐姐都已经醒了。
大姐尝了尝张文远做的蒜蓉爬蚱,自恋的赞扬道。
现在的天太热,大家都是天不明起床干农活,因此每一家的早饭吃的都很早。
大姐、二姐、三姐吃的满嘴是油,一边夸着好吃,一边说着晚上继续去摸。
就连大伯家,三哥尝过他弄的爬蚱后,也决定晚上跟着他们去摸。
搞得一时间家里摸爬蚱的队伍都扩大了。
搞吃的,做农活这些事四哥是不干的。
其实神童活的也很累,一家人对他那么大的期望,四哥每天除了学习,其他什么事也不做。
可他的年龄也不大呀,张文远觉得,四哥肯定也想玩耍,但恩重如山,所有人的期望,迫使他不得不每天坐在书桌前。
张文远等姐姐们吃完饭,就端着菜盆回家了。
虽然搞不到大钱,但零花钱还是要搞的。
毕竟家里太缺钱了,为了妹妹,他也不得不干。
他的搞钱方法很简单,就是拿着镰刀割药材......
药材和药材也不一样,他家不是东北那边,这边的山地也长不出人参灵芝啥的。
他割的药材,是蒲公英、野薄荷、节节草、猪耳朵草、野菊花、干桑叶这些。
其实就算是山区,这些药材也不太多,毕竟镇子上有药材商收购,很多年纪大的老头老太太也弄,这就导致你想靠这个发财,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最主要的是,这些药材还都不值钱,最贵的药材,还是马蜂窝......
张文远前世也割药材,弄一百斤干的,才三四块钱。
一百斤干药材什么概念,拿蒲公英来说,把他们村子附近的所有蒲公英都搞了,最多也就能晒出三四百斤的产量,搞个零花钱可以,但是说靠它致富,怕不是痴人说梦了。
说干就干,张文远拿起镰刀,带着小妹,趁着天不热,就朝着河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