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屋基本是山里人家的特色。
张文远的几个叔伯家,房子是围在一起建造的。
围屋有些像老式四合院,三面是住房,一面建着大门,猪圈,粮仓。
老辈人讲究的是阖家团圆,这座由青砖黑瓦建造的围屋,就是张文远爷爷奶奶在世的时候,为叔叔伯伯们结婚时打造的。
大伯家的房子是朝南方向的一排,三间堂屋,一间粮仓,一间偏房。
厨房是泥胚和石头共同堆砌出来的,在偏房的对面,厨房的旁边,还留了一小块的菜地。
二伯家的堂屋是朝东方向,房屋面积比大伯少了一间。
小叔家在二伯家对面,房屋格局三家都是一样,但大伯是老大,分家的时候,比二伯和小叔多分了一间房。
他家因为他爸过继给了大爷爷,现在住着的,是以前大爷爷的房子。
不过距离老屋这边也就十几米远。
农村分祖宅,兄弟姐妹的宅基地,基本都在一起。
张文远带妹妹来老屋的时候,三哥正在菜地里摘菜,看见他进来,笑着招呼道:“远子,好了呀,头不痛了吧。”
张文远看到三哥后回应道:“三哥,我好了,你这是做饭?”
他回应完后,看向胆怯的小妹安排道:“文文,喊人,别害怕。”
“三锅”,小妹听到他的话后,紧张的身子有些抖,小手抓着他的手指紧紧的,虽然开了口,但声音小的像苍蝇振翅一样,叫完人之后,还迅速的低下头,头上戴着的破旧军帽,将她通红的小脸蛋完全遮住了。
“别怕”,张文远将妹妹头上的军帽拿掉,看着她大大的眼,继续鼓励道:“大声喊,哥哥在这儿。”
“三锅”,小妹看哥哥给她壮胆,鼓起了勇气,朝着三哥大声的喊了声,乐得张文远摸着她的头,夸赞道:“文文真乖,一会儿见到人,就这样叫,晚上哥哥带你摸爬蚱。”
“嘿嘿”,小妹听到晚上带她摸爬蚱,脸上的笑脸更盛了。
而忙活摘菜的三哥,听到小妹扯着嗓子喊他,眼神也是一愣,然后笑着夸道:“文文懂事了,三哥忙完给你拿糖吃。”
小妹一听有糖吃,又扯着嗓子朝三哥喊道:“三锅!”
他们俩进院里的动静,也惊到了在堂屋里看书的大哥、二哥,两人朝门外瞅了瞅,发现是张文远兄妹,顿时又失去了兴致。
大伯这一家,张文远后来和三哥走的最近。
有时候他也不理解,三哥明明很优秀,为什么要处处照顾着四哥。
三哥是他们县第一个考上清华的学生,但即使这样,他在大伯家的地位,也远不如四哥。
现在的三哥,有些像四哥的老妈子,无论是在家里,还是上学,无时无刻的照顾着四哥,并且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任何怨言。
前世四哥去了国外,家里的一切,基本都是三哥在操持。
他没有任何背景,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了远东市的市委书记。
张文远在远东市做代加工的时候,也因为三哥的存在,没有人敢找他麻烦。
现在回来了,他心里还是感激三哥的,如果有机会,他一定想着三哥,毕竟这几年,是三哥吃苦最多的时候。
小妹的叫嚷,也惊动了在家做饭的二伯母和小婶,他们两家的厨房挨着,听见动静之后,所有人都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想看看是不是有客人来串门了。
张文远看家里长辈都出来了,鼓励着小妹道:“文文,叫人。”
或许是哥哥在身边,小妹这次的胆子大了许多,朝着院子里的家人们喊道:“大伯,二伯,小叔,大伯娘,二伯娘,小婶,大姐,二姐,三姐,秀秀姐。”
家里人太多,小妹也是叫的一头汗,大家都乐呵呵的,乐呵呵的看着小妹的变化。
自家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关心,即便是平日里最爱计较的大伯,也开口朝小妹夸赞道:“文妹长大了,懂事了。”
小妹听到大家夸她,原本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童真的笑,看的二伯母一阵辛酸。
大家都知道小妹性格怯懦,可一出生就没了妈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怯懦呢?
再加上各家都不富裕,也没生活在一起,这就让他们想亲近小妹,也觉得有一层淡淡的隔阂。
小妹喊完人,张文远也挨个叫了一遍,然后扯着小妹的手,来到了二伯母的厨房里。
许是今天有事谈,家里几个叔伯,都在二伯堂屋里吃饭。
“大远这是好了呀,不发烧了吧?”
大伯回过神,仔细的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不烫之后,便让兄妹俩赶紧进屋。
张文远前世是瞧不起大伯的,他家一直生活艰苦,也是大伯的功劳。
他妈和奶奶过世,老爸花光了家里积蓄的同时,还欠了四千多的外账。
就这种情况,大伯家的四个堂哥上学,大伯还会让他们跑家里要茶钱,这让重视兄弟情的老爸,即使累弯了腰,每年也会出一部分钱供堂哥们上学。
现在他重生回来,有了三十年的生活经历,也懂得了大伯的无奈。
他的腿瘸了一条,不能干重活。
以前还能在村子里的小学教下书,可现在村小也不再办了。
四个孩子上学,这让只能靠土地里刨食的他怎么办?
哎,一切的算计,都是贫穷闹的。
前世三哥和他说过,但因为小妹的死,张文远始终耿耿于怀,到穿越前,每年祭祖,都没搭理过大伯和大伯母。
张文远礼貌的朝大伯回道:“全好了大伯,头也不疼了。”
大伯看张文远似乎比以前更懂事了,脸上的笑容也更盛了起来。
可能是有事谈,以前最爱在小辈面前摆长辈架势的小叔,这会儿看张文远病好了,又回到了堂屋。
张文远领着小妹,走进了厨房里。
看二伯母、小婶、大姐、二姐都在忙。
就连最受二伯母宠溺的秀妹,也在盯着二伯母帮倒忙。
三姐依旧是柔柔弱弱的,不停的朝锅底添着柴火。
其实他挺对不起三姐的,前世能上大学,也是二伯母将给三姐准备上学的钱留给了他。
三姐比他大一岁,第一年高考没过分说线,她本想复读的,可二伯母为了让成绩更好的张文远有钱读书,拒绝了三姐这个亲生闺女复读的要求。
张文远混出名的时候,每年都会照顾三姐家,但即使如此,一个大老板和一个农村主妇,就因为上学的问题,让两个成绩相近的人,变得天差地别。
他前世就知道,有些恩是还不完的。
三姐虽然嘴上说不怪他,但心里肯定别扭着。
这一世他回来了,即便再没条件,他也一定让家里边不再有上学方面的遗憾。
张文远想着想着,头上猛地挨了一下。
“让你烧锅,菜都糊了,叫你几腔了,没听见吗!”
看大姐一副要打他的架势,张文远嘿嘿傻笑着。
气的最疼他的大姐,照着他的头又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