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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之下线的反派重生了

顾文之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魏可竹原是一名废柴小说家,前夜赶稿太晚以至于祭祖典上睡着了……一觉醒来她发现竟然躺在了棺材里,而她的旁边还躺着一个俊美的男子。魏可竹对着这男子瞅了半天。等等,这衣着,这配饰,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正是她在小说当中写死的反派嘛,难道她穿到自己的小说中了?震惊还未结束,旁边的男子忽然睁开了眼睛,魏可竹吓得哇哇大叫:“诈尸了……”男子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一脸茫然的看着她,自语道:“我,重生了?”两人面面相觑,凝视着彼此,看来,一切都出现偏差了…

主角:魏可竹,陆鹤冥   更新:2023-03-28 02: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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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魏可竹,陆鹤冥的其他类型小说《穿书之下线的反派重生了》,由网络作家“顾文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魏可竹原是一名废柴小说家,前夜赶稿太晚以至于祭祖典上睡着了……一觉醒来她发现竟然躺在了棺材里,而她的旁边还躺着一个俊美的男子。魏可竹对着这男子瞅了半天。等等,这衣着,这配饰,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正是她在小说当中写死的反派嘛,难道她穿到自己的小说中了?震惊还未结束,旁边的男子忽然睁开了眼睛,魏可竹吓得哇哇大叫:“诈尸了……”男子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一脸茫然的看着她,自语道:“我,重生了?”两人面面相觑,凝视着彼此,看来,一切都出现偏差了…

《穿书之下线的反派重生了》精彩片段

头好沉……

强烈的不适感使魏可竹猛的睁开了眼睛,四周黑漆漆的,还有一种呼吸不上来的窒息感。

魏可竹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还是漆黑一片。

究竟是怎么回事?

魏可竹反手从包里掏出手机,习惯性的肌肉记忆让她非常顺利的打开了手电筒。

一束亮光传来,魏可竹警惕的抬头朝着四周望去,只见四周的空间很狭小,她似是被困在了什么地方。

魏可竹伸出手朝着墙壁一摸,有些刺手,是木头做的!

魏可竹俯了俯身子,木头的纹理清晰可见,木材上还刻有竹笋,若没看错,这是檀香木。

她的心中瞬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这里又黑又小又是檀香木,她不会是在棺材里吧。

心下猛的一惊,手机顺之掉落,并没有听到常理般的物体碰撞的声音。

难道棺材里还有别人?

魏可竹觉得周身一股冷意,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着,她咽了口唾沫,有些紧张的往下一看。

果然,此刻手机正落在一个男子的胸脯上,手机的一角遮在了衣服里,有些光已经隐去了。

半隐着的光线下可以十分清晰的看见男子的脸,他脸色惨白,看起来死了最起码有两个时辰了。

“啊!”身体本能的向后一缩,魏可竹叫出了声,可这空间实在是太小,她几乎是撑在了男子的上方。

时至现在,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居然和一个身份不明的死人躺在同一口棺材里。

魏可竹的嘴巴张得极大,极度的震惊使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是在脑袋里飞快的想着之前看到的所有自救的方法。

敲棺材,这是她首先想到的,可她立马就否掉了,先别说外面有没有人,即使有人听到棺材里有动静只怕会飞速的逃了吧。

魏可竹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她颤抖的双手不住的翻着包,试图从里面找出一个尖锐物,她匍匐着将所有的东西都倒出来,可包里除了一些简单的化妆品只剩下一支打火机和一把竹立香。

魏可竹看着打火机定了神,难不成把这棺材点了?

刚有了这样的想法她连忙摇头,这样只怕能见到天日的只有她的骨灰吧。

就在魏可竹想着哪种方法有可能生还时,撑着棺材的手猛的一滑,她也随之失重。

魏可竹只觉嘴上一疼,下一瞬,心觉不妙,她的唇正中身下男子的唇畔。

她居然亲到了身下的男人。

魏可竹瞬时瞪大了眼睛。

男人的双眼紧闭着,他的眉峰很立,从面容看,他生前定是位美男子。

嘴边的疼痛感让魏可竹回过了神,她连忙撑起身子,双手合十,对着男子拜道:“实乃无意冒犯,还请见谅,请见谅。”

魏可竹拜着拜着,忽而不知道哪来了胆子,她将视线落在男子的身上。

只见他身着墨绿色华服,腰间配着一块淡绿色玉佩,玉佩上镌刻着嫰竹,虽然躺着,可也能看出来他是位身材挺拔的俊美男子。

魏可竹的视线重新落在男子脸上,剑眉长睫,薄唇高鼻。

她忽然一怔,看向了玉佩,而后一脸震惊。

这样貌这配饰这棺材,都和她写的小说一模一样,躺着的人不正是她刚刚写死的反派陆鹤冥嘛,难道,她也如千万剧情一般,穿书了?

魏可竹伸手朝着自己的脸上挥了一巴掌,试图清醒些,可再睁眼,眼前的场景还是没有变化。

魏可竹顿时感觉有些绝望,她真的穿书了……

此刻,她刚好穿到了陆鹤冥死的这一天。

她深刻的记得在书中是这样描写反派死后的场景的:九王爷陆鹤冥一生风月,坏事做尽,最终常伴他的,只是那一尊刻着他最爱的竹笋的檀香木棺材,何以唏嘘。

想到这,魏可竹身上一阵发软,她再也没有力气,侧身倒去,靠在棺材壁上。

她陷入了深深的绝望,这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好好的祭个祖,怎就与写死的反派葬在一起了,看来她是没法逃出生天了。

魏可竹绝望的看向静静躺着的陆鹤冥,他安然的样子,倒是和书中描写的那个心狠手辣之人完全不一样。

心中燃起一丝愧疚,早知会和他困在一起,当初就不把他写死了。

出于这种心理,她看着陆鹤冥,嘴上一扁,闭着眼睛说道:“我错了,若你在天有灵,就让我活着出去,若我能活着,一定给你改结局。”

魏可竹嘴里不断的重复着,四周静的厉害,倏地,她感觉耳边传来一丝凉意。

魏可竹心下一喜,难道有人将棺材打开了?

魏可竹欣喜的睁开眼,只见方才还紧闭着双眼的男子此刻正直勾勾的看着她,他那毫无血色的脸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显得十分可怖。

“诈尸了,诈尸了,救命啊。”魏可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害怕,她向后一缩再次闭上眼睛,大声的叫了出来。

手忙脚乱时,魏可竹只觉一只冰冷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下一瞬,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我这艳福不浅啊,死了还有个美人作陪。”

他的手慢慢的抚摸着她的脸颊,凉凉的,魏可竹不禁打了个寒战,心中直想,这次是真的撞到鬼了。

这个时候,该说话吗?

算了算了,还是别搭话为好。

这场面她也没见过,心里实在怕得紧,她大气也不敢出,依旧紧紧的闭着眼睛。

耳边感受到一股灼热的气息,只听陆鹤冥伏在她的耳边,似是笑道:“怎么?亲薄完我,却不想负责?”

陆鹤冥的心跳声强有力的起伏着,魏可竹听的真切,这声音,应该不是诈尸,难道他没死……

魏可竹悄悄的睁开一只眼,只见陆鹤冥正盯着她,手已经离开了她的脸颊,此刻正在棺材顶上不断的摸索着。

陆鹤冥的脸上丝毫没有惊讶之色,反而多了些血色,看起来倒是没刚才瘆得慌了。

魏可竹咽了口唾沫,她鼓起勇气,低声道:“刚刚,我不是有意冒犯的。”

说完这话,魏可竹稍稍向后退了退。

她可是十分了解自己写的这个反派的,他一向我行我素,又凶残,一言不合就发脾气,这处境,可千万不能惹到他,还是离远点好。

“是么?”陆鹤冥依旧看着她,身子还向前探了探,几乎要贴住她的脸。

眼看着陆鹤冥越来越近,魏可竹伸手想要将他推开,没等她伸手,只听咔哒一声,身后微凉,棺材板向上弹起,一条缝露了出来。

一些空气从狭小的缝中流进,下一瞬,只见陆鹤冥勾唇一笑,他伸手一撑,整个棺材板子立马被掀开。


大片的新鲜空气蜂拥而至,魏可竹大口的吸着,直到吸够了她才坐起来看向了四周。

棺材的四周堆着许多新鲜的泥土,魏可竹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她在写书的时候给丧葬做了些调整。

棺材入土三日后再掩埋。

没想到当初只是多打了几个字,竟然给了她一次活下来的机会,不过她实在是没想到,棺材内居然有机关能打开,眼下看来,陆鹤冥是救她一命了。

“没看出来,你那么喜欢在棺材里坐着啊。”陆鹤冥起身迈出了棺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脸笑意的说道。

魏可竹看着他一脸坏笑的样子,心中有些发寒,这副表情,她再清楚不过了,他心中指不定又想着什么龌龊事了。

魏可竹急忙起身,连滚带爬的逃离了棺材,她拍了拍裤脚沾上的土,嘿嘿一笑,说道:“不喜欢不喜欢。”

陆鹤冥看了她一眼,清冷的眸子微的一闪,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衣服上,他向她近了几分,笑道:“姑娘芳名?”

魏可竹慢慢的向后挪了一步,小心翼翼的答道:“魏,魏可竹。”

陆鹤冥听了挑了挑眉,把味道:“竹?我喜欢。”

魏可竹心中冷笑,要不是知道他那杀人不眨眼的性格,她怕是也会觉得他有喜欢的东西。

她对他的人品可谓是门清,才懒得和他说半句话,眼下,还是逃命要紧。

魏可竹朝着陆鹤冥憨憨一笑,说道:“今日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您的恩情来自必报,我先,我先走了。”

魏可竹说罢,转身要跑,还没走出半步,只感觉衣领被人重重的拖住,陆鹤冥的声音再一次在她的身后响起,只听那声音道:“救命之恩,还是现报为好,我正好缺一个贴身婢女,就你了。”

魏可竹心下一横,完了,陆鹤冥看中的东西是逃不开的,他得不到的一定也会毁掉,逃,看来是没机会了,要不想死,还是乖乖和他回去,之后再作打算。

魏可竹脸上挂起了一抹极不情愿的笑,她微微转身,看着陆鹤冥,点头哈腰道:“都听,都听公子的。”

陆鹤冥满意的笑了笑,他看了看魏可竹,没再说话,大步向前走了。

魏可竹看着他的背影,无奈扶额,她长吁了一口气,默默的跟上了陆鹤冥。

陆府的气派放眼整个城中都是数一数二的,陆府内,到处挂着白色的布条,仆人一一跪坐在门前,脸上无不哀痛。

陆鹤冥脸上无甚表情的朝着人群中走过,魏可竹也屁颠屁颠的跟在他的身后,虽然心中还是有些害怕,可她有着一颗八卦心,实在是太想近距离目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了。

“王,王爷。”率先发现陆鹤冥的老仆一脸震惊的喊道。

随着他的言语,众人全都朝着陆鹤冥看了过去,他们的脸上并没有惶恐之色,相反,每个人的表情都由哀痛转为了欣喜。

“王爷果然是天选巫师啊。”一个身着白衣的婢女对着身侧另一人窃窃私语道。

“是啊,这下王爷怕是要受封了吧。”另一婢女应和道。

陆鹤冥没有理会下人的低语,他跨步走上台阶,一挥衣袖,在老奴刚刚搬过来的凳子上坐下,他看着台下众人,漫不经心的说道:“去请王上吧。”

“是。”率先发现陆鹤冥的老奴朝着他行了个礼,两步并作一步的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魏可竹看着井然有序的一切,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理说,死而复生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吗,怎么眼前的这些人都这么期待。

魏可竹有些狐疑的看向了陆鹤冥,刚好对上了他看过来的目光,魏可竹连忙低头,这一低,正巧瞥到了裤兜里的手机。

魏可竹猛然清醒,她想起来了,在她的手稿里,历任巫师都经历过死而复生,这是看巫师合不合格的必经之路,若死而复生,便可顺利继位。

可这个设定在写的时候就已经被她否掉了,现在怎么,变成正文了,救命,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她是完全不知道啊。

原本以为可以带着剧情过一把女主瘾,现在看来,她是卡进废文里了。

还没来得及懊悔,就听陆鹤冥冲着她喊了一声:“过来。”

瞬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她,魏可竹脸上一僵,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她几乎是挪着走向了陆鹤冥,吞吐道:“公,公子有何,吩咐?”

陆鹤冥看着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顿时来了劲,他揪住魏可竹的衣袖一把将她拦在怀里,玩味的说道:“忽然想到我缺个陪房丫头。”

陪房丫头?

魏可竹感觉心都在颤,虽然她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可她清楚的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陆鹤冥常年混迹风月场所,府里的美人更是络绎不绝,可那些美人都逃不过一个死字,字面上说是陪房丫头,实则是将死之人。

魏可竹一听,立马从陆鹤冥的怀里逃出,她忙的跪在地上,声音也有些发颤道:“民女相貌平平,实在是难当重任。”

魏可竹几乎是蜷缩在地上,虽是四月的大阳天,可她还是止不住的发抖。

陆鹤冥没说话,依旧一副笑意的看着魏可竹,他像是故意吊着她,想看她瑟瑟发抖的样子。

“王弟莫要吓到神女了。”一道温柔的男声传来,且离他们越来越近。

魏可竹用眼角的余光一扫,只见一位身着长袍的男子向他们缓缓走来,他温柔的笑着,宛若画中仙。

魏可竹的眼神在看到来人的瞬间,变得柔和了起来,她暗自松了口气,有救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书中的男一号,也是当朝的王上,陆鹤政。

在她的书中,陆鹤政可是一个温文尔雅,有才华有谋略的正人君子,他所到之处,从未有过杀戮。

魏可竹一见他,瞬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跪着朝着陆鹤政而去,一把抓住他的衣摆,脸上瞬时挂上了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委屈的说道:“王上救我。”

果然,魏可竹清晰的听到了陆鹤冥鼻尖传来的冷哼声。

要是平常,谁敢在她面前阴阳怪气的她绝对会怼回去,可现在,那人是陆鹤冥,饶是魏可竹,也有些发怵。

魏可竹没理会那边的声音,只是紧紧的拽着陆鹤政,将头埋的更低了一些。


陆鹤政看了眼脚下的人,他微微一笑,将魏可竹扶起,依旧是平和的语气,慢慢的说道:“神女快快请起,鹤黛国往后还要仰仗您的庇佑。”

神女?这又是怎么回事,她在书中写的神女不是朝默吗?

看魏可竹有些呆住了,陆鹤政一脸敬佩的看着她继续说道:“刚刚发生的事我都了解了,派去看守棺椁的人亲眼所见,您与冥儿同棺而出,定是天降旨意。”

完了完了,这下误会可大了。

魏可竹刚想辩解,就见刚刚还一脸玩味的陆鹤冥瞬时换了个脸,一脸严肃的朝着魏可竹拜道:“天佑鹤黛国,降此神女,往后你我二人定要同心为国。”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是。”魏可竹急的忙摆手。

伸出的手被一双冰冷的手握住,陆鹤冥抓着她的手顺势将她拉在了身后,侧首正色道:“神女可不要蔑视国法。”

陆鹤冥的脸很冷,冷的魏可竹觉得下一瞬,他便有可能下令将她杀了,她看着他,只好缄口,乖乖的站在他的身后。

四周重新归于静默,陆鹤政笑了笑,说道:“我就知道王弟定是命中之人,一个月后,王兄亲自给你主持继位典。”

陆鹤冥松开了魏可竹的手,他朝着陆鹤政微微一拜,说道:“劳王兄费心。”

陆鹤政连忙将他扶起,笑道:“你我之间,无需这些。”

陆鹤政将视线落在了魏可竹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又对着陆鹤冥说道:“那神女,我便带回宫了。”

带回宫?

魏可竹心中大喜,对啊,神女是要在宫中辅佐王上的,去了王宫,说不定就能将一切搞清楚了,最关键的是,她的小命能保住了。

魏可竹向来喜形于色,此刻脸上的笑意浓的堪比蜂蜜。

看着魏可竹那一脸期待的样子,陆鹤冥暗笑,他捎挪一步,将她整个人挡在身后,一本正经的说道:“王兄莫急,臣弟看来,她目前还没有达到继任神女的要求,还是让臣弟栽培一番,再送去宫中。”

魏可竹心中咯噔一声,她抬头一脸不满的盯着陆鹤冥的后脑勺。

千万不要把她留在这,她可不想和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反派待在一起。

魏可竹跨出一步,向陆鹤政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她眨着眼睛又小幅度的摇着头,希望陆鹤政能看懂她的想法。

殊不知,这一切看在陆鹤政的眼里,都显得格外怪异。

陆鹤政细细的看了看魏可竹,奇装异服语言奇特,确实与当地的传统有些不合,他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笑道:“还是王弟考虑的周到,那神女便交给你了。”

竹篮打水,黄粱一梦,魏可竹顿时觉得心血都白费了,摆烂吧,她已经不想再多做挣扎了。

陆鹤冥得了满意的答案,他嘴角微扬,一脸满足的笑道:“王兄放心。”

陆鹤政点了点头,他看了魏可竹一眼,会心的说道:“王弟是个极好的人,你们定能相处的来。”

呵呵,魏可竹心中冷笑,陆鹤冥,大好人?

若是招惹妙龄女子,滥杀无辜,把揽朝堂,只手遮天也算好人的话。

那他可真是个绝顶的大好人。

眼看着事情算是尘埃落定了,为了在陆府好过些,她没再多做反抗,只是耷拉着脑袋从嘴间溢出了一个字:“是。”

陆鹤政满足的笑了笑,他朝着陆鹤冥点了点头,又像来时一般,缓缓的走了。

陆鹤冥看了看埋着脑袋的魏可竹,挑眉一笑,说道:“明日卯时,去鹤院学规矩。”说罢,他便朝着府里去了。

身后的奴才一一进府,只留下魏可竹呆呆的站在原地。

卯时?

魏可竹伸出双手掰着指头一根一根的数着,子丑寅卯,卯时是多会?

她伸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想要寻求度娘的帮助,打开手机一看,往日满满的信号格此时没了踪迹。

连信号都没有,别说网络了。

魏可竹无奈,她拦住身侧走过的婢女,有气无力的问道:“卯时是几点?”

婢女一脸狐疑:“卯时就是卯时啊。”

魏可竹扶额,她倒是忘了,现在她是在书中。

好吧,怎能强求两个不同时间单位的人能顺利的沟通呢。

算了,听天由命吧,陆鹤冥那么忙,想来也不会盯着她去学规矩,还是躺平要紧。

魏可竹将手机放回包内,按了按自己的两个酒窝,挂上了一副笑脸,笑盈盈的问道:“敢问姑娘,我住哪?”

婢女微微一笑,说道:“请随我来。”说罢,便向前带路了。

魏可竹看着婢女,她每一步走的都很匀称,像是计算好了似的,魏可竹耸耸肩,暗道:做个古人可真不容易。

她没再多想,小跑着跟上了婢女。

婢女将魏可竹带到了一处私院,这里陈列着大大小小的阁楼,每处阁楼上都攀沿着灵动可爱的小麋鹿。

院里到处开着繁盛的花,这些花环绕着溪水,使那潺潺溪水也变得香溢起来。

乘风阁。

牌匾上的三个大字刻的很有力道。

魏可竹有些看呆了,之前都是在各处景点才能看到这样的景象,现如今,她居然也是院内人了。

别的先不说,这环境是真的好啊。

“神女。”看魏可竹有些发呆,婢女在她的身侧轻轻的唤了一声。

魏可竹收回了思绪,她咧嘴一笑,说道:“继续走吧。”

婢女回了她一个微笑,淡淡的说道:“奴婢就送您到这了,这院子,您随便住。”说罢,婢女朝着魏可竹微微欠身,又小步走了。

看着她那副决绝的样子,魏可竹倒是有些发愣了。

难道婢女不是来伺候她的?有身份的古人不都有贴身丫鬟嘛?

魏可竹耸了耸肩,也好,省的有人在她身边还不得自在呢。

魏可竹挑了一个离她最近的阁楼走了进去,墙上到处都挂着画,每处台阶都铺着淡墨色地毯。

魏可竹实在是有些累了,她没再细看,直奔床榻而去,直挺挺的躺了上去,没一会便睡着了。

玄竹殿内。

陆鹤冥半倚在床榻上,他眼睛微眯,手里摇晃着半樽清酒。

“大人,当真让那女子住在此处吗?她的身份还未明。”陆鹤冥的贴身侍卫宋辞在他的身侧说道。

陆鹤冥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露出了一个极为轻蔑的笑,冷冷的说道:“就她?掀不起什么风浪。”

陆鹤冥将酒杯交给身后的婢女,他缓缓坐直,侧首看着宋辞,问道:“查到她的来历了吗?”

宋辞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说也奇怪,她连个亲人朋友都没,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凭空?”陆鹤冥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更加肆意起来。

他看向门外,自语道:“重生一次,竟遇到这么多怪事,不急,既让上天让我重来一次,那便顺应天意。”


魏可竹是被一道尖锐的叫声吓醒的,一睁眼,她便看见一位身着婢女服饰的女子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你,你是谁?”女子一脸警惕的看着魏可竹。

魏可竹困得很,实在是不想说一句话,她没有理会,翻了个身夹着被子继续睡。

可那女子好像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被子被粗暴的掀开,一股冷意袭来,魏可竹有些心烦,这人谁啊,怎么这么不识眼色。

睡意瞬间全无,魏可竹慢慢的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她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满的看着眼前的人,说道:“你能不能有点礼貌?”

听了这话,那女子瞬时瞪大了眼睛,她双手叉腰一脸傲气的看着魏可竹,叫嚷道:“礼貌?那是何物?”

魏可竹朝着面前的女子翻了一个白眼,话不投机半句多,真是白费口舌。

魏可竹穿上鞋快速的走下床,还没走几步,她只觉脖间一阵发紧,衣服被用力的向后拉扯着,她有些出不上气。

居然敢揪她领子!

魏可竹彻底的怒了,她猛的将自己的衣领拉回,反手一挥,正中那女子脸上。

那女子似是没想到魏可竹会来这么一下,她难以置信的捂着脸,两行清泪瞬间夺眶而出,她哭着大声的叫嚷道:“杀人了,杀人了,有人要谋害公主。”

公主?

魏可竹在脑中飞快的搜索着这号人物,鹤黛国的皇家子嗣皆是男子,唯一的女孩从小有疾,脑子时好时坏,名唤陆鹤伊,因是陆鹤冥的胞姐,一直居于陆王府。

魏可竹看着已经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女子,倒吸了一口气,完了完了,陆鹤冥最是在意他这个姐姐,要是让他知道姐姐挨了巴掌,还不得撕碎她。

魏可竹连忙朝着陆鹤伊走过去,想要将她扶起,可是有人已经先行一步了。

“公主这是怎么了?”婢女芝好将陆鹤伊搀扶起来,她拿出手帕擦拭着陆鹤伊脸上依旧陆陆续续流出的眼泪。

“她要杀我。”陆鹤伊指着魏可竹,一脸恼怒的说道。

芝好看向了魏可竹,仅是一眼,她便迅速拉回陆鹤伊伸出去的手。

芝好站在了陆鹤伊的前面,将她护在身后,又朝着魏可竹微微欠身,拜道:“神女。”

魏可竹看着芝好一副谦逊有礼的样子,心想这事怕是能糊弄过去了。

心下一阵放松,她上前一步拉住芝好的手,笑眯眯的说道:“这事啊,是个误会,咱们内部解决便好,就不要说与外人听了。”

“外人?”芝好一脸疑惑的看着魏可竹。

魏可竹将芝好往身边拉了拉,伏在她的耳侧又道:“就是你我以及公主之外的人,就不要让他们知道了。”

芝好看了看魏可竹,又看向陆鹤伊,欲言又止道:“可是……”

魏可竹顺着芝好得视线看过去,只见陆鹤伊依旧是一副仇视的样子。

魏可竹立马会了意,她拍了拍芝好的手,挑眉道:“公主就交给我。”

魏可竹说罢,朝着陆鹤伊微微欠身,言辞真诚的说道:“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

陆鹤伊看了眼魏可竹,她一噘嘴,没好气的说道:“比起这些,我更想知道,你到底叫什么?”

这是不计较了?

魏可竹脸上挂起了一抹笑,她朝着陆鹤伊又走了几步,笑道:“魏可竹。”

“魏可竹。”陆鹤伊重复了一遍。

魏可竹重重的点了点头。

陆鹤伊紧绷的脸上微微一松,露出了一个极为和善的笑,她看着魏可竹,说道:“我叫陆鹤伊,以后你定会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的。”

陆鹤伊说罢,一手搭在了芝好的胳膊上,她看了眼魏可竹,再没说话,只是示意芝好可以走了。

芝好得了命令,朝着魏可竹微微一拜,说道:“卯时已到,神女还是快去学堂吧。”说罢,她搀扶着陆鹤伊,缓步走了出去。

本想着等她们走了再睡个回笼觉呢,这下看来,还是先保命吧。

不过鹤院在哪?

魏可竹又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她下意识的打开地图快速的打了‘鹤院’二字,不出意料,给她回应的,是网页丢失的空白和几行英文。

魏可竹垂头丧气的关上了手机,自从来了这,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靠运气过活的,真希望运气能一直这么好。

魏可竹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头发,拿起背包,小跑着往门外去了,刚出门,她便刹住了脚。

她侧首看向了巍巍高墙,只见墙边,直直的立着一把梯子。

见了那梯子,魏可竹瞬间两眼放光,真是幸得天助。

既然四周无人,还找什么鹤院,干脆跑了算了。

心下这样想着,魏可竹回屋将背包紧紧的拴在身上,她一路小跑,顺着梯子爬上了围墙。

人在高处,恐惧感也随之而来,有梯子时没注意,现在骑在了墙上,她才切身的感受到这墙有多高。

魏可竹朝着墙外看了一眼,跳下去怕是会摔断腿,可是把梯子从另一侧搬上来,似乎也没那个力气。

进退两难之时,只听墙下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没等魏可竹反应过来,墙上的梯子被人迅速的挪开。

下一瞬,只见围墙内外齐刷刷的站满了人。

“魏姑娘这是要去哪啊?”说话的,是陆鹤伊,她叉着腰,趾高气扬的说道。

陆鹤伊身侧,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陆鹤冥直直的站在墙下,仰视着她,他的眼里充满了玩味,似是想看看她能做出什么。

看着陆鹤伊的表情,魏可竹自知被戏耍了,也是,依陆鹤伊那跋扈的性子,怎会轻易放过她。

眼下看来,陆鹤伊是想让她当众出丑。

魏可竹在心中冷笑一声,也太小看她了吧,以为这样就能让众人看了笑话?

要知道,她可是从小就翻墙的,只不过,小时候的墙没现在的高罢了。

魏可竹收回视线,收回腿,慢慢的向后仰去,平平的躺在了围墙上,大声说道:“屋里太闷了,想着围墙上的空气定是好的,来这睡一觉,怎么,公主也想与我同卧?”

陆鹤冥勾唇一笑,他似是没想到魏可竹会这样说,饶有兴趣的看向了她。


“你。”看笑话不成,陆鹤伊嘴上一撇,她一跺脚,一脸委屈的看向了陆鹤冥。

陆鹤冥对陆鹤伊向来是顺着的,见她这样一副表情,他摸了摸陆鹤伊的头发,笑道:“既然魏姑娘想睡觉,那便睡好了,只是这墙年久失修,已是危墙,愿姑娘睡梦中,别翻身摔下去。”

危墙?

方才没注意,经他这么一说,魏可竹顿时觉得身下有块砖开始松动了。

她以极小的幅度侧首看向地面,这样的高度摔下去,不死也得残啊。

魏可竹心中顿时没了主意,脸变得煞白,身体也不自觉的发抖起来。

陆鹤伊将一切看在眼里,见了魏可竹害怕的样子,她有些满意的笑了笑。

这么高的墙,没有梯子,她还怎么下来。

想到这,陆鹤伊瞬间觉得有些平衡了,她看了魏可竹一眼,翻了个白眼,大声喊道:“你想睡便睡吧,但愿明日还能见到你。”

说罢,陆鹤伊昂首,带着芝好大摇大摆的走了。

看热闹的人不在了,魏可竹也不装了,她扭头看向还在原地看着她的陆鹤冥,立马摆出了一副笑脸,央求道:“我说王爷,能不能把梯子挪过来,让我下去啊。”

听到此处,陆鹤冥扬眉,他朝着墙边走了几步,在阳光下抬起头微微眯眼,付之一笑道:“神女不是要在此睡觉么,怎的,床不舒服?”

魏可竹扶着墙慢慢的坐起,双脚僵硬的垂着,她扒住墙上的边沿,露出两排大白牙一笑,又道:“方才开个玩笑,这怎么能睡觉呢,王爷还是快些让我下去吧。”

一阵沉默,陆鹤冥靠在墙上,始终没说话。

魏可竹的手心已经微微出汗,有些滑腻,脚也有些发酸,再这样下去,她怕是要来个平面摔。

陆鹤冥这是什么意思?救还是不救,倒是给句话啊。

魏可竹感觉手酸的厉害,她抬起一只手稍微甩了甩,又连忙扶住墙沿。

魏可竹低头看他,难道,是因为陆鹤伊?

想到这层,魏可竹立马拖着声音略带委屈的说道:“我说王爷,先前我也不是有意得罪公主的,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我的住所,我已经给公主赔不是了。”

陆鹤冥依然没有动静,他甚至闭上眼睛,晒起了太阳。

魏可竹自觉脾气不好,好言相说这么久,他居然视而不见,心中顿时来了气,她紧抿着双唇,朝着陆鹤冥翻了个白眼。

她朝着地面看了一眼,又看向了陆鹤冥,心中有了主意,不就是一座墙,要摔大家一起摔。

她慢慢的朝着陆鹤冥的方向挪了挪,直到双脚已经凌驾于陆鹤冥的头顶之上,才停了下来。

她挺直身子,长长的输出一口气,紧接着,她在心中默念:一,二,三……

随着三的数完,魏可竹对着陆鹤冥,她紧闭双眼,直直的跳了下去。

并没有想象中的松软,魏可竹觉得腹间一股勒拽感,她忙的睁开眼睛,石子铺成的小路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离她不过一丈远。

魏可竹侧首,只见陆鹤冥立于她的身侧,他一只手提着她的腰带,硬是将她拎了起来。

陆鹤冥好臂力啊。

这是魏可竹当下想到的唯一一句话。

感叹之余,只觉天旋地转,下一瞬,魏可竹被直直的抵在了墙上。

陆鹤冥一只手撑着墙,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腰,他紧紧的看着魏可竹,脸上似有一些慌乱。

魏可竹有些意外,这表情,从未在他的脸上看到过,难道他也会担心她?

心中一阵触动,要知道,抛开陆鹤冥的性格来说,他可是位大帅哥,要是换做之前,这样的男人是被她列为老公名单的。

魏可竹有些心虚,是不是之前对他的偏见太大了?

“真是蠢。”陆鹤冥的声音冷到几乎是砸进了她的耳朵里。

“什么?”魏可竹脱口而出。

陆鹤冥松开手,向后一退,他的眼神中是比之前更甚的冰冷,他看着魏可竹,淡漠的说道:“不要去招惹鹤伊,不然我可没耐心继续陪你玩下去。”

一盆冷水狠狠的浇在了她的心口上,整个人瞬间绷住。

果然是因为陆鹤伊,可这件事要是细究起来,还是陆鹤伊不明不白闯入她的房中的。

本以为是她对陆鹤冥有偏见,可眼下看来,她给他立的人设,那是相当稳固。

魏可竹也不打算再做退让了,她慢慢逼近陆鹤冥,倔强的抬头看着他,直言道:“若她继续无理取闹,我也不介意给她更大的还击。”

四下的氛围骤冷,魏可竹眼中没有一丝的害怕,她冷冷的直视着陆鹤冥,小小的身躯在此刻感觉充满了无限的力量。

在这样几乎是逼视的情境下,陆鹤冥的眼里闪过一丝的难以置信,他的眼神松软了很多。

明明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昨日之前他们毫无瓜葛,可为何,他不想看到她那冷漠的眼神?

难道吓到她了?

陆鹤冥避开魏可竹的视线,他不动神色的向后退了一步,盯着地面上随着魏可竹一起掉落的砖块说道:“这墙是真的该修缮一番了。”说罢,陆鹤冥看了魏可竹一眼,擦身从她的身边走了。

陆鹤冥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完全听不见,魏可竹松了一口气,她伸手轻拍着自己的胸脯,想起刚刚的场面,还是有些心惊。

她居然顶撞了陆鹤冥,还是那样的义正言辞,这恐怕是她这辈子做的最勇敢的一件事了。

魏可竹觉得双腿都是软的,她颤颤巍巍的扶住墙沿,看着早已空无一人的巷子,缓缓的坐下。

她算是彻底的得罪陆鹤冥了,他不会杀了她吧?刚才没觉得,此刻倒是后怕了,可是转念一想,再怎么说,她也是当今圣上亲口承认的神女,饶是陆鹤冥再猖狂再嚣张,也不可能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把她杀了吧。

想到圣上,魏可竹连忙站了起来,只要顺利进了王宫她便彻底的离开这里了,眼下,还是尽快学会礼仪,早日进宫的好。

魏可竹顿时来了劲,也忘了片刻之前她还是脚下发软的人,她忙的去找鹤院,在路上,她越想越觉得有盼头,不觉间,脚下的步伐也迈的大了一些。


找到鹤院时,天已经大亮了,一个嬷嬷手里拿着一把戒尺,正站在门外一脸严肃的看着魏可竹。

四目相对,嬷嬷冷言道:“你可知鹤院的首要规矩是什么?”

魏可竹抿了抿嘴,她有些心虚的看着嬷嬷,小声道:“不会是不能迟到吧?”

吧嗒。

戒尺狠狠的敲在了柱子上,嬷嬷的脸色比之前更怒,她大声呵斥道:“既然知道,怎还能晚了这么久?今日你不用学了,直接在这跪着。”

“啊?”魏可竹诧异的张大了嘴巴。

不是吧,只是迟到就罚跪,这也太森严了吧,要知道,迟到可是她的日常,每天上班,她可是最后一个到的。

魏可竹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彻底惹恼了嬷嬷,嬷嬷恶狠狠的朝着魏可竹走去,只见嬷嬷将手里的戒尺扔到魏可竹面前,咬牙切齿的说道:“捡起来,给我好好的端着,若是戒尺掉了,餐食也不用吃了。”

说罢,嬷嬷朝着一旁的婢女红音,使了一个眼色,又转身回到了学堂。

红音得了命令走到魏可竹面前狠狠一压,魏可竹瞬间跪在了地上,戒尺被粗暴的扔在了手中,只觉一阵疼。

魏可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也会遇到这样的事,心中有些不平衡,她都有些气恼,当初怎么就编纂了如此陈旧的一个社会。

想着能早日回去,魏可竹也不想多作挣扎,她已经得罪了陆鹤冥和陆鹤伊,实在是不能继续拉仇恨了。

魏可竹扁了扁嘴,她端起戒尺,静静地跪着,心中委屈,她不由得想到了穿书的前一天……

浓浓的泡面味传来,魏可竹吸了吸鼻子,随着一个喷嚏的打出,她猛然睁开了眼睛,连着赶了一晚上的稿,她竟睡着了。

电脑上陆鹤冥三个大字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伸出手轻轻的触摸着陆鹤冥的名字,看到这三个字,魏可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眼中也蕴出了一些泪。

虽说陆鹤冥是她创造的最大反派,可真的将他写死了,她还有些不舍,毕竟当时为了构建这个角色,她没少下辛苦。

魏可竹伸手朝着眼眶处扇了扇,她长吸一口气,拉过手边已经粘在一起的泡面吃了起来。

卧室外,脚步声传来,那声音停在门外,接着,一道温柔的声音说道:“可竹,起了吗?今天清明,该出发去祭祖了。”

魏可竹吸溜了一口泡面,朝着门外喊道:“知道了陈女士,我马上出来。”

魏可竹放下手中的泡面,她打开柜子随意的取出一身运动衫,以极快的速度套在身上,她拿起桌上的手机扔在包里便出了卧室门。

“昨晚又没睡吗?”陈妙曲看着魏可竹那一副疲惫的样子,有些习以为常。

“嗯,赶稿。”魏可竹拿起茶几上扔着的头绳,简单的扒拉了几下头发。

“不是妈说你,不管什么时候,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吃得消。”陈妙曲穿上一件黑色的大衣,有些急切的说着。

见魏可竹没说话,陈妙曲又道:“今天见了大伯好好说话,他们单位正好缺人,你也是时候找个正经工作了,白天上班晚上写稿,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这些话魏可竹听了不下八百遍了,起初她还回顶几句,日子长了她连顶嘴也懒得去说了。

“知道了。”魏可竹只想着草草了事,随意敷衍了一句。

魏家在当地算是大家族,人丁也旺,可叔叔伯伯们发家后都搬去外地了,只有魏可竹和陈妙曲还在当地的小县城。

今日是清明,来了不少人,个个都开着价值百万的车。

看见这些车,魏可竹只觉得头大,平时家族间也不怎么来往,只有祭祖才见一次,而这一日也成了家族众人显摆的日子,过得好的家中有几人开几辆车,过的不好的租也得租个豪车。

这在家族间是常事,可魏可竹是个例外,她每年都雷打不动的骑着她的破自行车。

“可竹,二伯的遗物还是那么结实。”魏可恒是可竹的表弟,他们从小关系就不太好,此刻他指着魏可竹的自行车,带有一些轻蔑说着。

魏可竹伸手摸了一下自行车轱辘,她慢慢的走到魏可恒面前,拍了拍他的红色衬衫,扬唇一笑,说道:“这衣服值不少钱吧,可惜了,被我擦手了,下次来祭祖,还是穿得朴素点为好。”

魏可恒看着胸口处的尘土,有些气急,他指着魏可竹的鼻子,气愤的说道:“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自能买得起,不像你,怕是第一次见这么贵的衣服吧。”

魏可竹就喜欢看他那副恼羞成怒的样子,达到了目的,她耸耸肩,说道:“随你怎么说。”

本想争论一番,没想到魏可竹作罢了,魏可恒只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也不知道向哪里撒,他转身拦着魏可竹,朝着她狠狠的一推,魏可竹瞬间摔倒在地。

脚下被人猛的一拉,魏可恒也朝前扑去,一整个扎在了草里,顿时变得灰头土脸。

“魏可竹,你敢拉我。”魏可恒面目狰狞的说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魏可竹笑道。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魏家的族长魏国缓缓的朝着他们走来。

魏可竹看了眼还在拍着尘土的魏可恒,扬唇一笑,她站起来跑到魏国的面前,一把搀住他的胳膊,声音放柔了说道:“爷爷,我只是觉得表弟今日穿得不太妥当,说了他几句,可能是我多管闲事,让表弟不舒服了。”说罢,魏可竹看着魏国,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魏国看了看魏可恒,红色的衬衫格外的鲜艳,魏国有些不快,变了脸色,生气的说道:“混账东西,还不把衣服换了。”

“爷爷。”魏可恒还想多作辩解,被魏国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魏可恒愤愤不平的往车的方向走去,路过魏可竹时,瞪了她一眼。

魏可竹自然是收到了他的眼神,她微微一笑,是之前从未有的灿烂。


看着魏可恒连后背都在发抖,魏可竹满意的笑了笑。

可别忘了,她可是写小说的,白莲花装无辜的情节她可是最会的了,再说了,这本身就是魏可恒先来惹她的,他这是自食恶果。

魏国有些心疼的看了看魏可竹,轻轻的拍了下她的肩膀,慈祥的说道:“你做的对,是时候该好好教训这小子了。”

魏可竹松开魏国的胳膊,朝着他微微鞠躬,说道:“刚才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失礼了。”

魏国眼中有些湿润,他拉起魏可竹的手,轻轻的拍着,很久,才带着众人上山去了。

墓碑的面前,站的都是些年岁较大的人,魏可竹是辈分小的,自然也就站在了最后面,和她并排的,还有刚刚换了一身素服的魏可恒。

魏可恒似是还有些不满,两眼直瞪着魏可竹。

可这一切,魏可竹并没有察觉,昨晚熬了个大通宵,此刻她真的是困得很,她有一种感觉,不到十秒她就能睡着。

眼皮子越来越重,她感觉支撑不住了,终于,两眼一黑,魏可竹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啪嗒--

戒尺掉落的声音重重的回响在耳边,魏可竹猛然惊醒。

高高的院落矗立在眼前,红音捡起戒尺慢慢蹲下身子,又将戒尺递给了她。

魏可竹机械的扶住戒尺,不由得有些感叹,本以为祭祖上的事情已经足够糟糕了,可怎能想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远远比那时惨的多。

打了一个盹她也精神了很多,她端端正正的举着戒尺,开始整理一切的契机。

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来到书中的世界?

“现在是几月?”魏可竹转头看向一旁的红音,急切的问道。

红音朝着魏可竹微微一躬身,答道:“昨日刚过清明。”

清明……

祭祖,清明节。

这是魏可竹唯一能联想到的,两个世界的共通点。

刚好在祭祖时穿到了陆鹤冥死的这一天,若关键点真的在清明节,那岂不是等到下一个清明节她才有机会回去?

那可是整整一年啊。

想到这,魏可竹再次陷入了深深的绝望,虽说她一直挺向往古人的生活,也曾想真真切切的体验一把,可她太了解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了。

巫蛊盛行,皇权失势,两派表面和谐,暗地里斗的不可开交,卷入这场斗争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没人能清清白白的全身而退。

况且,她现在待的地方,是这个世界里权利最高的,即将担任巫师长的陆鹤冥的身边。

原本她将他写死在即将胜任的前一月,营造了一个圆满和谐的社会,可陆鹤冥居然重生了,她太了解他的性格了,有他在,皇城定当风云四起。

清明节,陆鹤冥死……

难道说只有回到原点,她才能远离这里,回到现实的世界?

一向遵循着明哲保身的魏可竹在此刻有了一个十分坚定的想法,她要当神女,不仅要当,还要当好。

只有这样,她才能在巫风盛行的时代占有一席之地,才有了让陆鹤冥败的可能,只有陆鹤冥死了,她才能回家。

魏可竹仰头,烈日高高的升在空中,晃得她眼睛一阵刺痛,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半晌,她适应了太阳的温度,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烈阳四射,它们彼此注视着,魏可竹的目光在强烈的阳光中显得那么的渺小,仿佛不堪一击,可透过眼睛她那坚定有力的眼神仿佛穿过了重重光晕,打在了灼热的中心。

眼前的门被重重的推开,嬷嬷板着身子走了出来,她俯视着魏可竹,一脸严肃的说道:“午膳过后,再来跪着。”说罢,她从魏可竹的身边走过,缓缓的出了门。

嬷嬷一走,屋内顿时起了打闹声,一众绝色的女子嬉笑着走了出来,见魏可竹跪着,一位身着橙衣的女子将她扶了起来,轻笑着说道:“你就是神女吧,方才听嬷嬷说了你的事情,世上原来还有如此稀奇的事。”

魏可竹没有说话,回了她一个微笑。

橙衣女子见魏可竹不说话,以为她是害怕,又拉起魏可竹的手,轻声说道:“嬷嬷在学堂一向很严厉,可她的心是极好的,你不要有了成见。”

这女子如此热情的搭话,魏可竹也不想再做扭捏之态,她看向了女子,问道:“不知姑娘芳名?”

橙衣女子拍了一下脑袋,立马说道:“瞧我这个样子,光顾着说话,倒是忘了这茬,我叫成南姬,你可以叫我南姬。”

成南姬。

这不是当今国师成儒的小女儿嘛,她向来活泼,本是魏可竹用来调节书中气氛的欢乐人物,没想到居然在这碰到了。

得知了成南姬的身份,魏可竹简直狂喜,她一把挽住南姬的胳膊,笑道:“我叫魏可竹。”

“我知道。”成南姬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她任由魏可竹搀着,笑道:“早上没吃东西,都要饿扁了,走,我们去用午膳。”

成南姬反手拉住魏可竹的手,领着她往膳房去了。

膳房内,各种吃食应有尽有,魏可竹一进门便呆住了,当初她是按照大学食堂去设定的膳房,可想而知,这的吃食有多全乎。

魏可竹抿了抿唇,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档口,成南姬回头便看到了这样一幅景象,她叉着腰哈哈大笑,察觉到众人看过来的目光,她忙的站直,伏在魏可竹的耳边说道:“想吃什么,今天我全包。”

魏可竹顿时两眼放光,欣喜道:“当真?”

“当真。”成南姬斩钉截铁的重复。

两人相视一笑,齐齐的朝着档口跑去,桌子很快便被她们二人铺满,魏可竹看着满桌子的好吃的,竟然委屈了起来。

自昨日来了这,先不说能不能吃到美食,光是吃饭,她连一口也没落着,眼下有这么多吃食,她倒是不知先吃哪个了。

成南姬夹了一块排骨放到魏可竹的碗中,说道:“陆王府的排骨那可是远近闻名的,一般人吃都吃不到,今日,咱们可是有口福了,快尝尝。”


还没吃到口中,味道已经飘过来了,魏可竹夹起排骨啃了起来,这排骨肥而不腻是真的好吃。

魏可竹又夹起一块,吃了起来。

不一会,膳坊内进来了不少女子,魏可竹看着这些女子,向着南姬问道:“这些女子是?”

在鹤院的时候魏可竹便想问了,她是圣上刚钦定的神女,去鹤院学规矩是自然,可鹤院内怎么还有那么多的女子,总不能都是神女吧。

想到陆鹤冥的性子和作风,她有些唏嘘,陆鹤冥风流成性,房内美人如云,难道这些女子都是陆鹤冥看上的美人。

可她从来没有写过当陆鹤冥的女人要学这些繁琐的礼仪啊。

“想什么呢?”成南姬伸手在魏可竹的面前挥了挥,她看了眼进来的女子,说道:“这些都是城中各家府内的小姐,鹤黛国的世家子女,都是要来鹤院学巫蛊的。”

这么一说,魏可竹反应了过来,确实是这样,在鹤黛国,会巫术是身份的象征。

可她在书中写的,是男女都有,怎么现在都是些女子?

“那男子呢?”魏可竹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成南姬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她将凳子拉到魏可竹的身边,小声的说道:“九王爷昨日刚刚下令,所有的世家男子必须由他亲自教导,那些公子哥,都在陆府猎场。”

陆府猎场,那是陆鹤冥的私家场地,难道他是想事先除掉那些先天便得神谕的人?

可陆鹤冥再怎么有权势,也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将他们除掉吧。

思索之际,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魏可竹的面前,只见那女子夹起盘中的一块排骨,鄙夷的看了一眼又扔了回去,没好气的说道:“嬷嬷说了,鹤院学习期间要少食肉,你这分量远远超了吧。”

这话是对着成南姬说的,成南姬瞥了那女子一眼,站起来说道:“若我没记错,嬷嬷说的是要控制身形少食肉,你看我这身形,要控制吗?与其盯着我,还不如看看你呢。”

成南姬说罢,瞥了一眼那女子的腰,那女子顿时恼羞成怒道:“你歧视同窗。”

成南姬不甘示弱又道:“那也得看看是什么样的同窗,你这样的同窗,不认也罢。”

“你太过分了。”女子一脸委屈的喊道,说罢,她便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朝着成南姬扔了过去。

成南姬也不是善茬,瞬间冲过去拽住了女子的头发,两人扭打在一起。

见状,魏可竹连忙跑上去制止,很不幸的,她被误伤了,胳膊上顿时渗出了血,两道划痕清晰可见。

“朝兰,快住手。”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到这声音,四周顿时安静了起来。

只有一声音没来得及收回,听起来十分明显:“是朝默神女。”

“阿姐,她欺负我。”见了来人,朝兰捂着脸,一脸委屈的朝着朝默跑了过去。

朝默将朝兰护在身后,看了眼成南姬,十分恭敬的微微一拜,道:“是家妹唐突了。”

成南姬看了朝兰一眼,又朝着朝默回了个礼,道:“无碍。”

朝默微微点了点头,看向了魏可竹,眼中多了几分审视,半晌,她轻轻一笑,转身带着朝兰离开了。

“这就是朝默,鹤黛国的神女?”魏可竹看着朝默的背影,问道。

成南姬撇了撇嘴,道:“原本她是要继任的,可如今,天降旨意送来了你,想必她很快就要离开鹤院了吧。”

听了这话,魏可竹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她的出现,到底改变了多少人原本的生活?

“呀,你胳膊受伤了。”成南姬看到了魏可竹胳膊上的划痕,大叫了一声。

魏可竹朝着胳膊看了一眼,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血流过的痕迹清晰可见,倒是显得有些可怖了。

魏可竹拿起兜子里仅剩的一片纸巾,轻轻的擦了几下,又从包里拿出一块创口贴贴了上去,可她的划痕太长,创口贴也只是贴住了一点点。

成南姬没见过创口贴,一脸疑惑的看着魏可竹的胳膊问道:“这是什么?”

魏可竹将袖子揪下,随意的说了一句:“没什么。”

到了饭点,众人也不再吵闹了,都十分安静端庄的用膳。

用了午膳,魏可竹早早的回去跪着了。

整个下午,魏可竹都板正的举着戒尺,鹤院关门后,她才被放了回去。

跪着的时候只觉得膝盖和腰疼,眼下站起来了才发现,全身上下都是疼的。

魏可竹扶墙站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她一路缓步,四周静的只能听到她的脚步声。

原以为她会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回到乘风阁,可一阵有序的脚步声打扰了她的思绪。

十几位美人齐步走着,她们走至玄竹殿,拐了进去。

魏可竹本想不注意这些的,可强烈的好奇心还是使她朝里望了望。

只见陆鹤冥的贴身侍卫宋辞走了出来,他十分恭敬的朝着众美人微微一拜,说道:“王爷在等着了,快进去吧。”说罢,他便将人带走了。

直到殿内的人完全看不到身影,魏可竹才缩回了脖子,碎发飘到了鼻子上,有些发痒,她揉了揉鼻子,自语道:“一次性十个美人,能宠幸的过来嘛!”

果然是陆鹤冥。

魏可竹打了个寒颤,四月的天居然还这么冷,她没再理会,继续慢悠悠的朝着乘风阁走去。

乘风阁内漆黑一片,一盏灯都没有,魏可竹凭借着白天的记忆摸索着走进阁楼,她重重的推开门,拿起火折将手边的烛火点亮。

烛火摇曳,屋子瞬间亮了起来。

一个人影也赫然出现在眼前。

来不及惊呼,陆鹤冥便朝她扑了过来,后背被重重的抵在门上,肩上承载着巨大的重量。

他沉沉的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鼻而来,在这样的气味下,原本清醒着的魏可竹,也觉得有些发晕。

她伸手想要将陆鹤冥推开,奈何她的力气不是很大,并没有成功,她不得不任由陆鹤冥靠着。

“你,你在这里做什么?”魏可竹有些吞吐,不知为何,他每次见到陆鹤冥,连话都说不清楚。

果然,自身能察觉到的事在别人眼中也显得分外明显,陆鹤冥似是笑了,他缓缓的从魏可竹的肩膀上移开,一只手撑着门框,死死的盯着她。


陆鹤冥灼热的气息在酒味四溢的空间内显得格外热烈,他直勾勾的看着魏可竹的眼睛,笑道:“你说话一向口齿不清吗?看来,明日得和嬷嬷说,改改你的口音了。”

口音?

魏可竹心中冷笑,她的普通话可是一甲,标准的很,只不过鹤黛国的发音有所不同,这才听起来显得有些蹩脚。

不过魏可竹并不想和他谈论这些,她看向离自己十分近的陆鹤冥,说道:“方才回来时,看见一众美人进了玄竹殿,王爷难道还要在此间,让一众美人独守空房?”

陆鹤冥的嘴角扬的越发热烈,他又向前一步,几乎贴在了魏可竹的身上,灼热的气息再次迎来,魏可竹只觉脸上一阵发烫。

“这不也有美人嘛,对我来说,一位美人和十位美人无甚区别,相反,我更喜欢一位美人。”说罢,陆鹤冥伸手揽住她的腰,眼中满是戏谑。

魏可竹不知陆鹤冥这是哪根筋不对了,明明上一次见面他还扬言不会放过她,仅是一日,他就改变态度了?

经历了早上一事,魏可竹是万万不相信陆鹤冥会有好心,她用力一推,冲出陆鹤冥的桎梏朝着桌边走去,她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又道:“王爷要是没事,我就不留了。”

眼前的人忽然走开了,陆鹤冥有些失望,他扭头看向魏可竹,没再前进,而是倚在了门上。

四周一阵沉默,陆鹤冥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魏可竹的身上,他的眼神十分的不善,似是要将她看穿。

半晌,陆鹤冥双手抱臂,语气也变得更加的轻佻:“留不留另说,我只是想,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棺椁里?”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陆鹤冥,他虽生在巫蛊盛行的鹤黛国,可他打心眼里,并不相信百姓所信仰的神明。

这句话算是问到了魏可竹的心里,不光是他,她也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陆鹤冥的棺材中。

“若我说我也不知,你信吗?”魏可竹实话实说。

嘴角扬起了一个极其满意的笑,他没有答话,而是站了起来,往柜子边走去,他打开柜门翻找了一番,拿出一块纱布。

他径直走到魏可竹的面前,半蹲着,将她的袖口向上一拉,粗暴的拉过她的胳膊,为她处理起了伤口。

本来已经感受不到疼痛的伤口在陆鹤冥这样的的举动下又开始疼了起来。

魏可竹下意识的‘嘶’了一声,可陆鹤冥并没有为此停下,反而更加用力的用纱布在她的手臂上一圈又一圈的缠着。

陆鹤冥似是想起来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淡淡道:“本来是不信的,可今日宋辞查了一天,也没查到关于你的只言片语,要么是你藏的极深,要么,你真的毫无背景。与其胡乱揣测,还不如信你。”

烛火下,陆鹤冥的脸看起来不是很分明,但他的声音透过那冰冷的外表直直的撞在了她的心口上。

信你。

这两个字从来都没有人对她说过,即使是她的母亲,也如其他人一样不相信她会有任何的作为。

虽知道陆鹤冥的秉性,可这一刻,她真的为这两个字动容。

思索间,手臂已被包扎好。

陆鹤冥将剩下的纱布放回原处,他看了魏可竹一眼,不知是不是魏可竹的幻觉,她感觉陆鹤冥的眼中似是闪过了一丝痛苦。

他并没有将情绪表现出来,依旧平静的说道:“这间屋子是我母妃生前住的,王姐最是爱惜,所以,她的冒犯并不是平白无故,你既已住下了,也请你好好爱护。”

陆鹤冥的母妃死的凄惨,她去时,留下的一双儿女不过才七八岁,这屋子,一定承载着他们很多的记忆。

难怪陆鹤伊今早的反应会那么大。

知道了原委,魏可竹心中有些愧疚,她站了起来,有些歉意的说道:“这些事我先前并不知晓,既如此,我搬出去。”

“不必。”陆鹤冥道,他看了眼魏可竹,仿佛回想起了什么,又淡淡的道:“或许母妃也是愿意的,你若真心觉得有愧,或许该去见见王姐。”说罢,他看了眼魏可竹,推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魏可竹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了白日的陆鹤伊,这件事上,她或许欠陆鹤伊一句抱歉。

想到这,陆鹤伊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陆府的婢女很多,没多久,魏可竹就打听到了陆鹤伊的住处。

门敞开着,陆鹤伊手里拿了一个玩偶正在把玩,听到动静,她看向魏可竹,脸上也变得惊慌了起来,她大声的叫道:“芝好。”

芝好应声连忙跑了过来,她护在陆鹤伊的面前,一脸警惕的看着魏可竹。

魏可竹看着两人慌张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难道她给人的就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魏可竹慢慢的朝着陆鹤伊走近,站至陆鹤伊的面前,她微微一拜,十分真诚的说道:“今早之事,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陆鹤伊似是没想到魏可竹会有如此的举动,依旧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你,你又在搞,什么花样?”

“我是认真的。”

魏可竹的眼神很澄澈,在这样的目光的注视下,陆鹤伊也放下了戒备,她从芝好的身后慢慢走去,又恢复了先前的傲娇,强装淡定的说道:“知道了,我也不是故意捉弄你的。”

她这是道歉?

魏可竹咧嘴一笑,对啊,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剑拔弩张?

魏可竹轻笑着,她抬头看向了陆鹤伊,陆鹤伊也一脸天真的看着她。

看着陆鹤伊的脸,魏可竹有些失神,原本这些人物都是她创造的纸片人,现在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和她共同经历悲喜,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母妃喜欢你。”陆鹤伊突如其来的说了一句话。

“什么?”魏可竹有些不理解,她明明没有见过他们的母亲,可为何他们兄妹说的是一样的话。

陆鹤伊眼神变得黯淡,她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看着窗外,说道:“那间屋子平常是没人能靠近的,你是第一个除了我和王弟以外独自进入的人,就连我身边的婢女,也只有我在场的时候才能靠近。”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能牵扯到先王妃?

魏可竹努力的回想着有关乘风阁的设定,心中忽的一惊,对了,她住的那间屋子有着闹鬼的传闻,其实也不是闹鬼,只是王妃去世时下了巫术,除了她的一双儿女,任何人擅闯都是会受到诅咒的,而且是当场显现。

她在那住了一夜都没什么事,若不是诅咒失效那就是王妃真的‘接纳’了她,难怪陆鹤冥和陆鹤伊都说了相同的话。

魏可竹瞬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身上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她越想越觉得瘆得慌,虽然她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可还是觉得不能再在那里住下去了。

魏可竹有些僵硬的一笑,她向后退了一步,说道:“既然是先王妃的住所,我还是不打扰的好。”说罢,魏可竹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陆鹤伊看着魏可竹那慌张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她看向了芝好,一脸疑惑的说道:“难道我又说错什么了?”

芝好摇摇头,答道:“公主说的没任何错。”

陆鹤伊耸耸肩,没再说话,她示意芝好关上窗,继续把玩起了玩偶。

星星在乌云的遮盖下看的不太分明,月亮也隐了去,魏可竹看着漆黑一片的小路,心里不由得害怕起来。

乘风阁是不能回去了,王府之大,哪里才能让她安家,真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也会流落街头。

魏可竹低着头,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走了多久,听到一阵歌乐声,她抬头望去,眼前的大殿变得熟悉起来,是玄竹殿。

魏可竹停下了脚步,不由得朝里看了看,灯火通明,照的门前的路也亮堂了起来。

也是,陆鹤冥的殿内是夜夜笙歌,作乐至天明,有这样的景象倒也不怪。

魏可竹不由得感叹了起来:有权有势人的生活就是好啊。

可惜,她暂时是体会不到这样的快乐了。

魏可竹叹了口气,正打算继续往前走,玄竹殿内一个高大的人影走了出来。

“这么晚了神女怎么还在外面?”宋辞疾步走向魏可竹,一脸诧异的问道。

听到声音,魏可竹抬起头,见是宋辞,她心里松快了不少,可算是遇到个活人了。

想来大半夜的再遇到别人也是件难事,还不如朝他开口,或许他是今天唯一能帮助她的人了。

魏可竹也没客气,她朝着宋辞走近了几步,直直的看着他,压低声音道:“你知不知道哪里能睡觉啊?”

这毕竟是不太雅当的事情,魏可竹也不好意思大声说出来。

不过宋辞可没想那么多,他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下显得格外的明显:“睡觉?”

魏可竹只觉脸上一阵发烫,她连忙将他往墙边拉了拉,又小声的说道:“我那屋子实在不适合住人,除了乘风阁,哪里能让我睡一晚?就一晚。”

宋辞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魏可竹的表情,很是急切,也不像是开玩笑。

宋辞回过头看了眼玄竹殿,又看向魏可竹,犹豫了一番道:“玄竹殿倒是有些空屋子,不过这事我还未与王爷说,你只能住一晚。”

“好嘞。”魏可竹答应的极快,生怕一不小心他就会反悔。

宋辞朝着摆了摆手,低声道:“请跟我来。”说罢,他朝四周看了看,在前面带路了。

这不也能小声说话嘛!

魏可竹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心中直乐,还好陆鹤冥的身边还是有通情达理之人,不然这月黑风高的她还不得吓死。

宋辞带着魏可竹一路往里走,走至院落最里处才停了下来,宋辞指着一间看起来还算雅致的屋子,淡淡道:“这屋子一直空着,你今晚可以睡这。”

光看外表,这屋子就十分合魏可竹的眼缘,她实在是很满意。

“多谢。”魏可竹是真心感谢宋辞愿意帮她这个忙。

“不必。”宋辞十分恭敬的说了一句,说罢,他没再有任何言语,张望着走了回去。

宋辞走后,魏可竹径直推开了门,屋内陈列的物品十分整齐,屋子的一半都放着书,若不是那摆的极为端正的床榻,魏可竹会以为这是一个书房。

屋子里连一丝灰尘都没有,看来是有人经常打扫。

无人居住却打扫的如此干净,想来这也是一个有特别意义的地方。

屋里虽十分整洁,可常年封闭着也有些透不过气。

魏可竹推开紧闭着的窗户,让外面的空气向内流通一些。

微风倏地吹来,使得挂在墙上的画浮动起来,这动静引得魏可竹朝画看了一眼,那是一位少年作画图,画中之人静静的坐在书案旁,此刻提笔似是要为笔下之人画上表情。

这是画中画?她还没见过如此的画风,是什么样的?

带着好奇,魏可竹缓缓的朝着画走了过去,细细的端详了起来。

整个画除了黑色并无一丝色彩,连衣服也都是黑色的,乍眼看去并没有什么惊人之处。

魏可竹的视线落在了少年的笔上,隔着距离看的出他的笔尖很轻柔,魏可竹想看的清楚一些,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

在看到画中之人所作之画的那一刻,魏可竹的瞳孔瞬间放大,画里之人穿戴的并不是古代的服饰,是现代的。

而且,这件衣服的样式和颜色,都和她穿过的一模一样。

怎么会?

魏可竹伸手颤颤巍巍的触向那画,画中之人的脸并没有画出来,可那衣服,真的是她穿过的。

是谁,见过现代的她……

魏可竹抬眸看向画中的男子,男子的脸被一抹黑色涂抹掉了,饶是她再怎么看,也看不清面容。

当真是匪夷所思。

这几日发生的一切都颠覆了她的想象,她越发觉得来到这里,并不是巧合,可一时半会,她也想不出个原委。

月色越发的深邃,月光透过窗户冷冷的打在了画上,出乎意料的,画上之人并没有因为这变得阴冷,反而显得和谐了起来。

魏可竹直直的盯着画,无一丝困意,她看着画中的两人,眉头始终紧紧的皱在一起。

玄竹殿内。

美人在大殿中央扭动着身躯,不停地展示着舞姿,陆鹤冥倚在座椅上,神情阴郁,似是对眼前的一切没有一点的兴趣。

脚步声传来,宋辞越过众美人,走至陆鹤冥的面前,拜道:“已经将她带过去了。”

神情微变,陆鹤冥挑眉,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笑,他缓缓起身,站了起来,径直朝着殿外走去。

陆鹤冥的离开并没有让那些美人停下动作,反而更加用力的卖弄着舞姿,她们似是不觉得累,一舞接着一舞的跳着,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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