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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的甜宠娇妻揣崽了

何夕东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霸总】+【甜宠】+【养崽】假高冷真娇憨少女×假斯文真色批总裁从意外开始的甜甜爱恋。因为程妈妈车祸后临终托孤,顾文哲开始跟程雨儿住在同一屋檐下。在一栋房子里同住五年,关系比合租室友还冷淡。直到几瓶酒后的一场云雨,打破了原本不咸不淡的平衡。悄悄掀开旷日已久的暗恋。后来的生活,就如同脱肛的野狗朝着神奇的地方狂奔而去……

主角:程雨儿,顾文哲   更新:2023-03-28 00: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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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程雨儿,顾文哲的其他类型小说《总裁的甜宠娇妻揣崽了》,由网络作家“何夕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霸总】+【甜宠】+【养崽】假高冷真娇憨少女×假斯文真色批总裁从意外开始的甜甜爱恋。因为程妈妈车祸后临终托孤,顾文哲开始跟程雨儿住在同一屋檐下。在一栋房子里同住五年,关系比合租室友还冷淡。直到几瓶酒后的一场云雨,打破了原本不咸不淡的平衡。悄悄掀开旷日已久的暗恋。后来的生活,就如同脱肛的野狗朝着神奇的地方狂奔而去……

《总裁的甜宠娇妻揣崽了》精彩片段

程雨儿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她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下意识地抬起洁白的腕子,搭在额上挡住窗户外头照进来的刺眼阳光,宿醉后的头疼把她折磨得够呛。

光线从缝隙里溜进来,照在少女乌黑的头发上,勾勒出一层柔和的光,却被白玉般的手伸过去挠乱了。黑发散乱,脑子却渐渐清楚了起来,昨晚上发生的一切,一股脑地涌了上来,赤裸裸地撩拨着程雨儿发疼的神经。

她咂摸了一下自己的被亲得还没消肿的嘴唇,不堪入目的画面过电影一般在脑子里循环播放,双手捂脸哀嚎了一声,翻身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估计这时候,昨天晚上跟她躺在一张床上的顾文哲,顾总此刻正坐在西装革履的会议室里,跟一群社会精英开早会。

顾总裁跟同龄的爱花天酒地的二世祖完全不一样,将严于律己贯彻到底,除非暴雨大风,路上封路,否则绝不放弃上班。

有几缕阳光顺着程雨儿的手落在她白皙的脸上,半窝在被子里的少女苦笑了一下,纯洁稚嫩的脸上透着一股奇怪的悲凉。

要是她一睁开眼,就瞧见顾文哲在她身边躺着,对她昨晚的行为冷嘲热讽一番,或者从眼睛里流露出什么反感的情绪来,简直更要命。

她和顾文哲的关系,说起来实在有点可笑。勉强算是临终托孤的故交关系。

……

早些年,在一场珠宝拍卖会上,程雨儿的亲妈和顾文哲的亲爸一见倾心,迅速坠入爱河,经历千难万险走入了婚姻的殿堂。

简单来说,抛开真爱的遮羞布,就是一场抛家舍业,绿了各自的配偶,勾搭成奸,然后结婚了。

程雨儿觉得亲妈道德败坏,顾文哲觉得亲爸品质不良,两人非常默契地远离了这对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夫妻。

顾文哲刚经历完高考,勉强能接受父母离异。

而彼时的初中少女则刚刚进入叛逆期,谁要戳弄一下她,她便亮出一颗锋利的小虎牙,见人就咬,一点就炸。

一个是德智体美品学兼优的好少年,一个是直眉瞪眼的要往坏孩子道路上奔的叛逆少女,实在是不对付。

但“中年叛逆”的新夫妻,仿佛根本没看见,两人面前这一层难以跨越的鸿沟。

事实上从户口本上讲,程雨儿和程爸爸,顾文哲和顾妈妈是一家人。

程雨儿和顾文哲在大眼瞪小眼的状态里,维持着一周硬着头皮见一面,陪着那对沉浸在幻想美好生活的夫妻吃一顿饭的关系,像是面对工作的按时打卡。

程雨儿的叛逆少女之路,还没扑腾出什么水花,因为程爸爸的意外去世戛然而止。

漫长的暑假,全然消磨在医院、火葬场、殡仪馆,墓园。一笔一划写下的要染爆炸黄毛、纹大花臂、打耳钉鼻钉肚皮钉的叛逆计划书,随着程父的骨灰一起埋了个干干净净。

从那以后人也不爱哭爱闹了,身上生人勿近的气息越发浓了。

程妈抱着她哭了一场,便以监护人的名义,把她接到了和新丈夫的新居。

一年后,这对如胶似漆的恩爱夫妻,在旅游庆祝结婚纪念日的回来的路上,因为暴雨发生车祸,彻底沦为了在地愿做连理枝。

程妈妈临去世前,撑着最后一口气,托付顾文哲关照才刚十五岁的程雨儿。

那年顾文哲也才刚大四,正在忙着准备毕业论文,以及出国留学的事。

却因父亲过世被迫放弃出国留学的计划,羽翼未丰的太子爷被迫硬着头皮提前登基,迅速接手了公司。

年轻的总裁很不好干,光是守住公司不被竞争对手趁机瓜分,就费了很大的精力。还要时不时地抽出时间来,关心一下程雨儿的学习。

一转眼,都过了五年了。

程雨儿当时读书的高中,出了名严格,成日里为了学习忙得四脚朝天,两个周才回来一次。

顾文哲刚接手公司的那两三年,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早出晚归。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出差的路上,中饭、晚饭都成了极好的跟合作方促成的合作手段。

最忙的时候,两个人在同一个屋檐下,有时候一个月才能碰上一面。

人的发展,往往跟原本的想法背道而驰。

程雨儿没有成为一个满身纹身耳钉的叛逆少女,反倒很争气地考上了首屈一指的H大,成为一名美少女学霸。

顾文哲也没有成为一个端方如玉的文雅君子,生意场上泡久了,也渐渐生出八面玲珑九曲心肠来。

两个人半尴不尬地住在那对“苦命鸳鸯”留下的遗产房子里。

在各自的房间里,偶尔听见对方开门的门锁声,以及走在地板上的脚步声,才觉得这偌大的房子,有个除了自己以外活物。

谁知道却因为几杯酒下了肚,后来的生活就如同脱肛的野狗,向着神奇的地方奔去。

……

程雨儿其实没什么酒量,也鲜少喝酒。

但因为她最好的朋友,陈悦悦在二十岁的年纪,喜得双胞胎弟弟弟弟,她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不用继续攻读不喜欢的金融学继承家业,而是能去学自己喜欢的法学专业。

陈悦悦欢欢喜喜地拉着程雨儿灌了好几杯酒,撒了好半天的酒疯,然后把醉得分不清男女的程雨儿送了回来。

至于顾大总裁,今天是参加某地产公司新项目的开业仪式,地产老板是二道混混出身,很爱搞些大俗大雅的花样,叫了些个以身体当门票,过来凭着一张脸钓金龟的俊男美女。

开业仪式定在晚上八点,年轻有为又单身多金的总裁,自然少不得人觊觎。三两杯后,酒就不是那么干净了。

顾文哲早不是刚入行的“傻白甜”了,游刃有余的应付完了充斥着各种S型曲线美人的酒会,全身而退地回了家。

酒水里掺杂的东西,渐渐翻起来,逼出一股子热气。顾文哲一进门就摘了领带扔在一边,想去冲个凉水澡,一转脸就瞧见了沙发上躺着个人。

现在不是寒暑假,按说程雨儿应该在学校宿舍里。

身上烧的有些热,顾文哲吸了口气,忍着不适走过去,推了推躺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女孩。

“外头凉,起来回卧室去睡。”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壁灯,昏黄的光线垂下来,照在少女润泽的脸上,又黑又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暗影,修长得颈子如玉一般透着一层淡淡的光。

忽地,那睫毛颤了一下,像是蝴蝶的翅膀,缓缓张开,露出里面黑珍珠一样莹着水光的一双眼睛来。

程雨儿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她醉得厉害,只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眼前顾文哲的身影忽远忽近,四处摇摆,她瞧不清楚便伸手去捉,两截玉臂搭在顾文哲的肩膀上,勾着他的脖子,才觉得勉强把人捉住。


程雨儿晕晕乎乎地瞧不清楚,下意识把脸贴过去,确认他的存在。

“你回来了~”

柔软的嘴唇贴着有温度的脖颈,哼出一声娇懒的话来。又乖又软又可爱,透着十足的娇憨可人,跟往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大相径庭。

少女呼出来的热气,顺着耳垂往里灌进去,顾文哲像是被一口热水烫到一般,想撒手但却没等撒手,那股子热已然传到四肢百骸,让人忍不住往上贴。

强大的意志力像是一根绷到极致的琴弦,正颤颤巍巍地在绷断的边缘。

“回房去睡。”

顾文哲几乎咬着牙根说着。

程雨儿在沙发上躺了好一会,身上有些凉,碰到热源本能地想贴贴,她把脸埋进顾文哲的颈窝里,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柠檬香,往外滚了滚,跌进暖和的怀抱里,抱紧了不想撒手。

“嗯……”

她含混答应了一声,伸出舌尖舔了舔,想在温热的皮肤上捕捉到一点甜味。

紧绷的琴弦嗖的一声,应声而断。

顾文哲说不清楚是那杯掺杂了东西的酒,还是怀里本身抱着的就是毒药,微微一偏脑袋,鬼使神差地把嘴唇印了上去。只轻轻一点,就像是尝到了新鲜的蜜糖。

程雨儿觉得自己大约是做了春梦,本能地去追逐刚贴上来就要跑走的柔软。

她觉得有些委屈,平日里不能肖想,连在她的梦里,顾文哲也这么讨厌。

程雨儿勾着他的脖子吻上去,她没有什么经验,只凭着本能摩挲着,尝到一点淡淡的甜香槟味。

顾文哲浑身发热,眼睛烧得通红,一弯腰把人抱了起来,塞进了自己卧室的床上。

圆圆的月亮在天上缀着,散发着柔和的月光,顺着玻璃窗子透进来,给一切蒙上一层浪漫迷蒙的气息。

挺括的白衬衫和柔软的黄色连衣裙交织在一起,跌在地上安心躺着。

墙上有两道影子,此起彼伏的如此亲近,难舍难分。

……

程雨儿怨恨自己的脑子怎么就这么好用,半点都不带断片儿的,她捂着脸从床上挣扎起来,身上正隐隐作痛,每一块骨头都泛着酸疼。

可这点子不适,跟心里的羞耻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怎么就发生了这种事呢?

昨天一夜的缠绵不住的闪过,身体的痛感也叫嚣着提醒她使用过度。

她悔恨地掀开被子,米白色的床单上赫然可见几滴红色。

“啊……”

程雨儿生无可恋地望着天花板,恨不得以头抢地当场去世。

她跟顾文哲井水不犯河水的过了这些年,虽说关系一直一般的像是合租室友,但至少还能保持客客气气,现在全乱了。

床头柜上放着程雨儿那件连衣裙,她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伸手去拿,却见裙子的后背的系带全然绷断,很不成样子的勉强挂着,这要是穿在身上,必定直接散开,什么也遮不住。

回想起昨天晚上,顾文哲扯断衣裳的手,她脸上一热,红着脸缩回被子里,支着耳朵听了听,确认家里没人,才裹紧被子,光着脚丫赶紧往自己房间里溜,想着找件衣裳穿。

一进屋,才发现自己房间里跟被抢劫了一样,柜门四开,空空如也,连床上的床褥都没有。

这……

裹着被子跟个球似的只露了个脑袋少女,内心哀嚎了一声。

正值春夏交替,家里请的每个周来打扫一次卫生的刘阿姨,每次换季的时候都会帮忙把衣服床褥送去干洗店干洗,彻底清理一次卫生。

当然,每次干洗程雨儿的衣物都是她在学校,干洗顾文哲的衣服都是等他出差,并不会影响他们使用。

要不是她这次没打招呼提前回来,指定也不会把她的东西都洗了的。

程雨儿眉头拧成两个小疙瘩,裹着身上的被子,又挪了回去。

她洗了个澡,很不情愿地拉开顾文哲的柜子,一水儿的衬衫西服板板正正的塞了一橱,又拉开另一个橱柜,才在里头找到了几件休闲装。

从里面掏出一件雾霾蓝连帽卫衣和一条运动裤出来,顾文哲身高一八五,衣服很宽大,光卫衣穿上身,就已经到了大腿。

裤子根本就不能穿,一来实在太长拖地太多,二来程雨儿不到一尺八的腰实在挂不住男士裤子的裤腰,除非走到哪里都伸手拎着,不然直接掉地上。

……

顾氏集团内,总裁秘书Rachel正抱着文件夹跟顾文哲做汇报工作,她训练有素的以快速的语速,提炼出文件的重点内容。

别的都是小事,最要紧的是其中有项目部谈成了上半年一直没拿下的项目,业务部出了一个不小的岔子。

可自家总裁无论是听见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脸上都没什么变化,Rachel有点怀疑一向对工作投入十分精力的总裁,现在是不是在走神。

虽说,面瘫是电视剧里霸道总裁的标配,但自家大老板往常没这个毛病啊!

顾文哲拼命压着想往上跑的嘴角,不好春风满面的太过明显。

其实他心里也有些乱,昨晚上自以为出了酒会,就不会行差踏错,可谁想到回到家就出了那档子事。

虽然是那丫头先动的手,可她明显是喝醉了,自己怎么能……

顾文哲耳朵根一红,想起她又软又甜的嘴唇来,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他懊恼地把自己丢到“道德败坏”的范畴,怎么能趁人之危呢?

顾文哲意识到,或许这么些年,他对程雨儿都有很深的误解。

他一直以为程雨儿外表像个晶莹剔透光彩夺目的钻石,靠近了她两米之内,她就像个从冰箱里刚拿出来的冰块。

可实际上她是柔软的,温润的,喜欢被抱在怀里,又娇又乖的哼唧。

程雨儿长得很好看,跟她母亲灿若玫瑰的长相不同,她生得很像父亲,葡萄一样的眼睛,白皙无暇的鹅蛋脸。一颦一笑都极是灵动,但往日里总是收敛着气质看着很是冷漠疏离,那样也好看,像是冬日里的水晶花。

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人人都以为漂亮姑娘身后头应该缀着一个加强连的狂蜂浪蝶,可她迄今为止连恋爱都没谈过,接吻都不会,更别提旁的什么了……

那股子羞耻的感觉,又涌了上来,顾文哲抿了一下嘴唇,几乎能感觉到还残留在上面的触感。

Rachel眼瞧着总裁一会笑一会叹气,隐隐有些兴奋,合上文件夹心道:顾总惨了,他坠入爱河了!

“刚才说到哪了?”

Rachel一脸姨母笑,尽量保持办公时该有的端庄,“已经汇报完了,顾总中午想吃点什么,我叫他们送餐。”

顾文哲看了看时间,又想起家里冰箱里仅剩的两瓶冰牛奶,对Rachel说:“我出去一趟,工作发我邮箱,我明天处理。”

Rachel浅笑道:“顾总,明天是周六。”见总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忙又说:“我会发到您邮箱的,您慢走。”


顾文哲拎着大包小包的新鲜食材回家时,程雨儿正举着只剩微弱的百分之十的电的手机,刚刚下单了避孕药。

她趴在沙发上,两条修长白嫩的美腿从宽大的卫衣里延伸出来,刚吹干的头发顺滑地贴在漂亮的脸颊上,嘴唇微微嘟起,浑身上下散发着十足的青春气。

程雨儿就像是被敲碎了坚硬的外壳,玻璃碴子碎了一地后,整个人变得鲜活了起来。

顾文哲扫见少女露在外头的皮肤上红红紫紫的痕迹,一股子的热气直冲脑门,昨晚上那两条漂亮的美腿如何搭在他腰上的画面,不由分说地冲进了脑海里,把原本的清明搅合得天翻地覆,恨不得立刻降下一场云雨。

程雨儿正纠结是先买适配的充电器,还是先买身能穿将就穿的衣服的时候,听见了开门声。

她如同一只惊弓之鸟,蹭地一下从沙发上蹿了起来,两条雪白的腿在空气里划了个漂亮的弧度,最终直挺挺地站在了地上,满是惊慌地看着拎着超市塑料袋,站在门口的男人。

程雨儿自打醒来到现在,一直陷入在社会性死亡的情绪里。

一想起等晚上顾文哲下班回来,要跟她见面。她就尴尬的,快速用脚指头抠出了三室一厅,并且恨不得立马跳楼。

要不是今天降温,只穿着一件大卫衣,光着腿在外面跑,只能被当成脑子不太正常的神经病,她早逃回学校了。

从进门的玄关到沙发的位置,总共三米。四目相对之间,尴尬又微妙的气氛不住地冒头,似乎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程雨儿瞧着门口穿着浅色衬衫的顾文哲,他生的一张明明如月的脸,剑眉修眼,跟画出来一样好看,刀削斧凿的般的鼻梁像是定海神针立在那种俊脸上,给端方贵气中添了些许清正的禁欲气。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张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脸,昨天晚上咬开了她的肩带,一点点地烙下浓墨重彩的痕迹。

顾文哲长得十分英俊,即便没有顾氏总裁的身份,光凭着宽肩窄腰的身子和这张脸,也会有无数的姑娘前赴后继地跟在他屁股后面送花。

可惜还没来得及享受太久青春,就迎来了接手公司的重担,一个如男模般养眼的帅哥,天天把扣子扣到脖子,严丝合缝的公司游走,就此成了姑娘们眼里瞧得见吃不着的唐僧肉。

程雨儿尴尬的手指甲陷入掌心里,但情况却比想象中要好得多。

因为她发现,站在门口的人,似乎比她还要不知所措。

她眼瞧着顾文哲从耳朵尖开始红了起来,紧接着向脸颊蔓延,然后是脖子,那一抹淡淡的粉红色,渐渐没入紧紧扣着的衬衫扣子里。

板正的衬衫里包裹着比想象中更好的肉体,鼓胀的胸肌和排列好的腹肌的手感,像是沾在了她手上一般……

“饿了吧,我买了吃的回来。”

顾文哲艰难地从穿着他的卫衣的程雨儿身上移开。

她小小一个,大约只有九十斤,很挂不住衣裳,正常的领口穿在她身上,被迫露出一片形状姣好的锁骨,跟玉雕的一样。

顾文哲觉得自己有些神志不清,他是想一起吃个饭,然后好好地谈一下昨晚上的问题来着,但现在好像什么都乱了,原本合体的裤子,现在却觉得胀得发紧。

男人骨子里有股子极恶劣的占有欲,会在心爱的女人穿着他的衬衫、卫衣的时候,膨胀开来,得到极大的满足感。

大大的衣服把她套进去,就好像时时刻刻把心爱的美人抱在怀里一样。

程雨儿含混“嗯”了一声,又赶紧补了一句,“刘阿姨把我的衣裳拿送干洗了,我临时借你的穿一下。”

顾文哲心里有什么不明就里的东西在跳跃,欢喜的简直想把眉毛抬起来。

他拎着食材往厨房去,微微翘起的嘴角说:“一会吃完饭,我去给你买。”

程雨儿脸颊发烫的在沙发边站着,看着顾文哲往厨房去的背影实在觉得陌生。

家里的厨房对他们两个来说,常年形同摆设,这么些年她都没见过顾文哲下过一次厨房。

“用我帮忙吗?”程雨儿跟在后面问。

“不用,你歇着就好。”

“我不累……”简简单单平平常常的对话里的三个字,程雨儿说完之后,差点的想咬住自己的舌头。

果然,顾文哲听见她说了这三个字之后,从袋子里拿西红柿的手都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表情。

程雨儿羞愤欲死,心道:他肯定是想起来了!想起来昨天夜里,哦不对,应该是今天凌晨,外头天都有些亮了,她哭哭唧唧地求饶,说好累。她好像,好像还叫他哥哥来着……丢死人了!

程雨儿快步躲回沙发里,带上连帽衫的帽子,抄起抱枕来遮住脸。

这简直太要命了!

程雨儿大学军训的时候,遇上魔鬼教官的高强度训练,没喊过一句苦说过一句累。因为智齿问题拔牙的时候,麻药不耐受一点也没起到作用,几乎是生拉开皮肉的,也没哭着喊疼。

昨天一晚上把什么丢人的事全干了,还娇气得不行。

她觉得自己现在像是一个不知道哪里出了故障,濒临报废的仪器,正堵不住地往外冒白烟。

顾文哲叮叮当当在厨房里忙了一小会,端了两碗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海鲜面出来。

其实他原本是想正经做几道菜,但此时已经一点多钟,炒菜做汤没有两点半吃不上饭。

总不好叫她饿着肚子,干脆煮了两碗面出来,只是这面里除了西红柿和鸡蛋,还有一对大虾、火腿、冬菇、嫩笋片,各色配料把面盖得严严实实。

程雨儿艰难地从沙发上起来,洗了手挪到餐桌前。

嘴里已经吃上了汤汁浓郁喷香四溢的面,咽进喉咙里,食道里热乎乎的才找到了一点真实感。

正值周五是工作日,时间是中午一点四十五分。

顾文哲就坐在她身边,垂着眼睛和她一起吃面,这一切对两个人来说都有些迷幻。

刚洗过的柔顺的长发,一低头就容易垂到汤碗里。

程雨儿往后捋了一把,想随手找个皮筋扎上,奈何昨天跟陈悦悦出门的时候,就没带皮筋。把头发掖到耳后,一低头就又垂了下来,实在影响吃饭。

顾文哲从餐椅上起身,从旁边的施华洛世奇水晶摆件上拆下一根水蓝色丝带,绕到程雨儿身后撩起了柔顺黑亮的长发,很小心地拢在一起,努力缠了两圈,扎了个并不太成功的蝴蝶结。

他的动作很温柔,扎好了才意识到这动作实在过于亲近。刚才应该递给她的,而不是没打招呼就唐突的自己动手,好在她并没有什么不悦。

两碗面吃完,顾文哲把餐具放进洗碗机,倒了杯牛奶出来。

客厅里安静了下来,吃饭压制住的尴尬,在这一刻全面爆发,毫不留情地糊了两人一脸。

“咳,昨晚……”

“叮叮叮~”

门外的门铃声打断了顾文哲艰难开口的话,他疑惑地起身,走到门口,可视门铃里是外卖小哥的脸。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麻烦签收一下!”

“你点外卖了?”季文哲一边开门一边问。

程雨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挠墙,门口外卖小哥已经把药店的袋子递到了顾文哲手里。

外卖买药管理很规范,绝大多数商家为了保障客人隐私,都选择用不透明纸袋包装。

当然也有例外,就像这次,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只一个透明塑料袋,里头赫然躺着一盒写着“毓婷——二十四小时紧急避孕”的药。


尴尬的氛围在这一瞬达到顶点。

不用谁开口,昨晚的事情轻而易举地翻了出来,想藏都藏不住。

顾文哲清醒了,却越发觉得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实在不成样子。

虽说他们从血缘上和法律上讲都没有任何关系,但从道德层面上,他一直把她当妹妹的。

接手公司的这几年,有多少女人明里暗里地往他床上爬,但他意志力坚定,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怎么就发生了酒后乱性的事呢?偏偏对方还是雨儿。

“昨天晚上的事。”

顾文哲一开口,程雨儿就紧张地攥紧了抱枕的一角。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喝醉了发生的事,不必放在心上。”她抢先一步,故作潇洒地说。

顾文哲心里的愧疚感又攀升了一个台阶。

如果她真是随便又开放的女人也罢了,昨晚上她分明是第一次……

一个女孩子最美好的初夜,在他手里断送了。

“抱歉,我……”

“都说了不必放在心上,又不是什么大事。”

程雨儿嘴上坚定,眼神却躲闪开来,不敢看他的脸,只盯着桌上那杯微波炉热过,正冒着氤氲的热气的牛奶。

她心里乱糟糟的,像个到处打结团在一起的毛线团。

她记得小时候爸妈离婚的时候,她哭着求妈妈不要走,不要丢下她和爸爸。但当时程妈妈摸着她的头说她跟顾叔叔是情之所至,实在难舍难分。

程雨儿心里把那句“情之所至”唾弃了很久,也怨恨了很久。她不愿意将自己和顾文哲昨晚上那档子事,归结于情之所至不由自主。

情愿全是酒精的缘故,没准昨晚上来的不是顾文哲,而是下凡的天蓬元帅她也会意乱情迷。

顾文哲静静看她,少女蜷曲修长的睫毛低垂着,遮住那一双藏着流光溢彩的眼睛,如同受惊的小鹿,正小心翼翼地捡起平日里把自己伪装得坚不可摧的,碎了一地的盔甲,拼命地粘合起来,企图复原。让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可能不放在心上的。”

顾文哲下意识脱口而出这句话,说完以后才意识到这似乎有点糟。

同一个屋檐下住了五年,他其实不是没想过什么时候能找个契机,稍稍拉近一下两人的关系。

只是没想到,拉得太近了,近的呈现了贴在一起负距离。而太近之后,就会像弹簧一样,互相弹开离得更远。

程雨儿听他这样说,几乎立刻想搬家逃走。她哪里受得了顾文哲以后一瞧见她,就想起昨晚上的荒唐事。

如果能心照不宣地只当没那回事,兴许还能像往常一样相处下去。

她伸手去拿牛奶,脑子飞快旋转想着怎么找个搬出去住的借口。

“要不要试试看交往?”

顾文哲全然跳过程雨儿的计划路线,猝不及防地在她脚底下抛了个威力十足的炸弹。

吓得那杯刚端到半截的热牛奶“呲溜”一下从手里滑下去,热乎乎的牛奶泼了一腿,漂亮的玻璃杯不幸摔落在地,顷刻间碎裂成也无数个细小的玻璃碴子。

“啊!”热牛奶烫得人生疼,程雨儿不由得喊了一声。顾文哲忙不迭拿袖子过来给她擦。

夹了一层薄绒的卫衣,在热牛奶洒上来的时候就疯狂吸进了衣服里,程雨儿本能地把贴在大腿上喝饱了滚热的牛奶,烫得不行的卫衣衣角拎起来。

顾文哲没想到她会拎起来衣服。

程雨儿也没想到她会伸手过来帮她擦。

以至于顾文哲探过身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带着蕾丝小蝴蝶结的白色小三角,以及边上没有布料的地方,昨晚上被他咬得一个还没消下去的牙印儿。

房间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心脏在胸腔里怦怦乱跳的声音,被无限放大,一丝不落的全灌进两人的耳朵里。

热牛奶把大腿的皮肤烫得红了一片,比烫红更红的是小腹上的牙印,比牙印更红是顾文哲的耳朵尖,比顾文哲的耳朵尖更红的是程雨儿羞臊的脸颊。

砰砰!砰砰!砰砰砰……

有力的心脏跳动声此起彼伏,搅得人浑身发烫。

顾文哲喉结上下滚动,小心地拿自己的衣袖擦去了沾在程雨儿身上的奶渍。

他小心再小心地揩拭着,像是在擦一件上好的青花瓷。

牛奶并不是特别滚热的,虽然烫着了,但也只是泛着一点淡粉,并没有烫出水泡来。

顾文哲轻轻在烫伤的皮肤上吹了吹,程雨儿拎着湿答答的衣角,隐隐有些发抖,只觉得手脚发软。

犯规!太犯规了!

此时没人喝酒,地上只一滩不至于让人醉倒的牛奶。

“疼吗?要不要抹点膏药?”

程雨儿脸红得滴血,她不知道顾文哲问的是被烫到的地方疼吗?还是牙印儿疼吗?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她僵硬地摇了摇头,说不出一个字来。

顾文哲离她很近,身上洗衣液的柠檬香被热腾腾的体温一熏,散发出淡淡的香味来,和空气中弥漫的奶味搅和着,一起涌进程雨儿的鼻腔里。

太近的距离,把藏在角落里的东西勾了出来。

顾文哲的心跳不受控制地乱蹦跶,恨不得在他胸腔里扭成一个外酥里嫩的大麻花。

食髓知味,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他今天算是明白了。

他上学的时候听过一句话:“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即使捂住嘴巴,也还是会从眼睛里跑出来。”后来不知班上哪位男同学补了一句狗尾续貂的发言:“即使捂住了眼睛,也还是会从裤裆里鼓起来。”

顾文哲从前嗤之以鼻,现下却全然应了。

除了心跳声,连呼吸声都渐渐浓重了起来。

带着淡淡光泽的嘴唇近在咫尺,只要往前一点就能触碰到。

那嘴唇散发着诱人的甜味,带着无限的诱惑,像是一块甜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去尝一尝。

程雨儿最后一丝清明在角落里苦苦挣扎,拼了命地想把她拽回来,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竟然很想亲他。那点子清明在顾文哲靠近的时候,摔得分崩离析。


清醒的时候,皮肤相接的触感,跟昨晚上的一点也不一样,一沾上就忍不住亲近些,再亲近些。

奇怪的电流顺着各自的嘴唇传到大脑,再散发到四肢百骸,最终涌向打了怦怦乱跳的心脏。

自然闭起来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一把抖动的小刷子,一下一下地刷出一层层的糖浆来。

不知从哪溢出来的甜,让人着了魔的贪婪起来,想多要些,再多些!

轻轻抿起一点柔软温润的触感,感受从对方身上传递过来的温度。

缓缓地,不由自主的想要更亲近些。

“砰!”

重物重重落在地上的声音,让沉醉在亲吻里的两个人猛然惊醒,他们两个呆愣愣地回过头去,一扭脸便见家里站着个穿着小香风套装的中年美人。

中年美人长得很柔善温和,书香气质浓郁,此刻脸色却显得很不好看,活像是见了鬼。

程雨儿不认识她,她一头雾水地看着那位阿姨,就算是走错门也没有走人家里的。

顾文哲如同被人拎起来扔进了冰天雪地里,那股子热气全部散了,从牙齿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来。

“妈……”

这一声妈叫出来,就像是在程雨儿耳朵边点了一挂一万响的鞭炮,噼里啪啦的炸了起来。

她惊慌失措地把还搂在她脖颈上的顾文哲推开,快速整理了身上团做一团的湿卫衣。

程雨儿脸红的想哭,这样见长辈,实在是丢死人了!

可她还没哭,门口的中年美人先哭出了声。

周佩兰哭着踩着五公分的高跟鞋,不顾一地的碎玻璃碴子,几步走到近前,抡起来手里私人定制的昂贵手包,一把砸在了亲儿子头上。

“你个小王八蛋,你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周佩兰出身文学世家,性子极是沉静温柔,脾气再好不过了。在顾文哲的成长道路上,犯了错也只是口头教育。即便是当初顾爸爸出轨提离婚,她都没动过手。

此刻抡起包来使劲砸来,弄得顾文哲不知所措的只能狼狈地抱头鼠窜。

程雨儿想拉架,可她一抬胳膊身上的卫衣就跟着往上走,下面的皮肤就遮不住,那画面实在不雅观,只好作罢。

“你个小混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在家里做这种丢人现眼的缺德事!”

“妈妈妈!你听我解释!”顾文哲抱着头请求申诉。

周佩兰气得直哭,“你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这是道德败坏,你拐带未成年,我今天非打死你,再送你去蹲大牢不可!”

堂堂顾大总裁,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程雨儿又尴尬又想笑。

“她成年了!成年了!”

程雨儿长得一张娃娃脸,又穿着青春洋溢的卫衣,看着确实很显小,像个正在上中学的高中生。

周佩兰的火气消散了一丁点,回头一瞧低着头缩在不合身的卫衣里的女孩可怜巴巴的样子,以及皮肤上还带着的没有消散的红紫就更气了。

成年男女正常谈恋爱有些亲密她管不着,可这满地的玻璃碴子和桌子上放着的紧急避孕药,简直让周佩兰的血压飙升到了一百八!

她抄起桌上的避孕药,一把砸在儿子脸上,“成年了就由得你这么乱来!”

顾文哲自知理亏,尴尬地摸了一下鼻子,他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亲妈解释这个事情。

程雨儿尴尬地缩在沙发的一角,不知道如何是好,却被周佩兰一把拉住了手。

“好孩子,让你受惊了。你不用怕,跟阿姨说实话,是不是他欺负你,阿姨一定替你出气!”

周佩兰宽厚温柔,周身上下透着又温柔又慈爱的气息,更让程雨儿无地自容。

她这么好的一个人,前些年被程雨儿妈妈祸害了丈夫,现在又被她祸害了儿子,真是……

程雨儿低着头,几乎要把脸埋进怀里,只使劲地摇了摇。

她是想帮着顾文哲证明清白,但落在周佩兰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周佩兰只觉得这孩子是害羞又害怕,气得她瞪儿子的眼神都往外冒火。

她大喘着气,实在不知道自己这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不要脸又没道德的孽障来。

“咳,妈,您回来也没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机场接您。”

周佩兰让他气得像是吞了几十斤炸药,“我自己不会打车吗!让你接,我再耽误了你嚯嚯别人家的姑娘!”

顾文哲双手掩面,实在有些无奈。

“你年纪也不小了,你要是找个年龄相当的,正经谈个恋爱当妈的我绝不拦着。你却不要脸的在这里祸害刚成年的小女孩!欺负人家孩子不说,还让人家吃这种对身体伤害很大的紧急避孕药。我到底是缺了什么德,养出你这么个儿子来,呜呜呜……”

程雨儿不好瞧着顾文哲太受冤枉,闷着头小声说:“其实我也不小了,下个月就二十了,药是我自己买的。”

周佩兰听了难受得更厉害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儿子道德败坏到如此地步,连避孕药都要十九岁的孩子自己准备。

要是早知道这样他能坏到如此地步,当初她就不该出国!

周佩兰头疼得厉害,她怀疑自己生的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诱骗无知少女,并且还有暴力倾向。

“你!你!”她指着儿子的手不住地发抖,“你自己胡搞乱搞也就罢了!家里不是还有个学生小丫头吗?人家要放学回来瞧见这个,你这是荼毒祖国的花骨朵!你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爹的嘱托啊!”

顾文哲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他恨不得徒手扒开地板的缝隙,整个人钻进去。

事情的发展到现在为止,也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现在给你机会,你说,你跟这女孩子是什么关系!”

顾文哲抬头去看程雨儿,两个尴尬无比的人,在这一刻都深刻体会到对方的无奈,颇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周佩兰见他不说话,心更凉了,正经谈恋爱的话怎么不能说?他别是根本不知道人家姑娘的名字,花钱、piao的吧?


想及此周佩兰的脸,难看成了香灰色,她觉得自己简直像死过一样,已经没什么能打击到她了。

“她是程雨儿。”顾文哲艰难地说。

哦,还算是知道名字,没准是熟客。可是这个名字怎么就这么耳熟呢?好像在哪里听过?程,程雨儿,雨儿!

周佩兰思考的时候正在往下坐,屁股刚沾到沙发人就立刻弹了起来!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来了。

“是…是那个,那个雨儿!”

顾文哲点了点头,程雨儿觉得自己此刻已经呼吸不上来了,悔恨的恨不得咬舌自尽,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该和顾文哲那样的。

周佩兰几乎摔在了沙发上,扶着额头生无可恋的流眼泪。

如果刚才已经死过一次的话,现在就是把她拖出来鞭尸。

“老天爷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周佩兰捂着脸哭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前几年,你爸爸勾搭人家妈妈,破坏人家婚姻。现在你又欺负人家的闺女,你们父子俩可真是亲生的。这孩子才多大啊!人家妈妈临终前把孩子托付给你,你就是这样照顾的?欺负人家孩子父母双亡没个靠山,你,你你……呜呜呜!”

程雨儿很惊讶,顾妈妈会这样想,她以为同样是婚姻受害者的顾妈妈肯定会把她妈妈当小三,恨死她了。

周佩兰是个非很分明的人,当年婚变的时候,她看过前夫的手机,明明白白知道是文哲他爸使劲勾搭人家的,对方还拒绝了好几次,是她那不要脸的前夫使劲一遍遍地舔,一遍遍的撩拨。

顾文哲虽然懊恼,但也没有什么好为自己辩解的,自己这事做的确实不好。

程雨儿低着头咬了咬舌尖,鼓起了一点稀薄的勇气。

“其实……也不是他嗯……我学过几年散打,就是……我我不是被强迫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程雨儿声音已经小的像蚊子了。

程爸爸是高级知识分子,从小就很注意对女儿的培养,自信大方是必修课,这样扭扭捏捏的状态,程雨儿五岁之后就没出现过了。

周佩兰可怜又心疼地看着沙发角里的女孩,觉得她一定是被PUA了,不然一个正在上大学的青春少女,怎么会看上她儿子这么老的男人。

但其实她的老儿子,今年才刚二十五。

但这孩子这么样说,周佩兰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现在头都要炸了,必须去咨询心理医生寻求办法。现下只好给程雨儿留了她的联系方式,“要是受委屈就给阿姨打电话。”

说完狠狠瞪了儿子一眼,“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尽快处理好这件事。”

说罢,头也不回地拉起行李箱走了。

顾文哲脸上的热气挥之不去,他蹭了一下鼻子,很不好意思地说:“抱歉,之前我妈说要回国,我没跟你打招呼擅自给了她家里的房门密码。”

程雨儿抱了个抱枕,衣服上的牛奶已经凉透了,正湿答答的粘着皮肤的衣服下摆上,脸色晦暗不明。

“你要不要去跟阿姨解释一下?趁她还没走远。”

顾文哲摇了摇头又点了一下,“我会处理好的。”

他自然留意到了程雨儿的小动作,起身到自己房间里拿了件自己的睡袍出来,递给她说:“先去换上吧,我去给你买身衣服。”

程雨儿点了一下头,伸手接过了那件蓝色睡衣,想去卧室里换,伸脚下去找拖鞋。

她的拖鞋在周佩兰过来打儿子的时候,不小心被踢到了沙发底下,地上满是碎裂的能割伤皮肤的玻璃碴子。

顾文哲怕她被扎到,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她的脚踝,他俯身过来,把攥着睡衣的人抱了起来。

突然腾空而起,人会本能地害怕,程雨儿惊慌地勾住了顾文哲脖子。

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距离,跟昨天晚上一模一样。

两两相对气氛有些发热,两人不自然的各自移开眼神,顾文哲抱紧她,快步推开房门,把人放在了床上,转身离开去买衣服。

等他出了家门,才意识到刚才的行为好像有点问题。

刚才他把雨儿送到他自己卧室的床上了……

啊!这该死的本能!

两人的卧室一个在最南边一个在最北边,完全不在一个方向,他压根就没进过程雨儿的房间,刚才把人安置过去的时候,根本就没过脑子。

暖洋洋的太阳晒得人脸上发烫,顾大总裁长长的吐了口气,快步进了附近的商场。

到了女装区,就又产生了新的问题,出来得太着急,他忘记问雨儿衣服的尺码了。

导购员小姐露出八颗牙,热情地为他服务。

“先生是替女朋友买衣服吗?您可真体贴。”

导购员小姐笑得两眼桃花,难得见长得这么帅,身材又好的帅哥。

女朋友三个字刺激着顾文哲的大脑皮层,他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心理,没有否认甚至微微点了一下头应了。

“嗯。”

“不知道您是想挑裙子还是上衣、裤子、外套,这边都是我们店刚到货的新款,您看看有喜欢的吗?”

女孩子的衣服跟男人的衣服很不同,色彩缤纷造型千变,顾文哲看得眼花缭乱。

别说给女孩子挑衣服,他连自己的衣服都是让助理买的固定的几个牌子的基本款。

导购员小姐瞧着眼前的帅哥客人,严肃地看着成排的裙子,那严谨认真的神情,知道的是他在挑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签什么几个亿的重大合同呢。

导购员:“不知道您女朋友是什么类型的女生,我这边可以给您推荐一下。”

顾文哲:“漂亮类型的。”

导购员:“……”

这工作真好呀!不光发工资,还有帅哥顾客狂喂狗粮!

顾文哲拿起两条长袖连衣裙举棋不定,最终决定都买下来。

最近天气阴晴不定,一早一晚还是要多穿些,这件娃娃领外衫也不错,买!

娃娃领外衫里头搭配是休闲衬衫和牛仔裤,单穿可能不好,衬衫和牛仔裤也行,买!

白色背带裤好像也不错,搭配这件花边小开衫的话,买!

连衣裙要搭配高跟鞋,牛仔裤搭配小白鞋,运动鞋也来一双吧,万一雨儿爱穿呢?

导购员小姐跟在他后头,看着财神爷不住地往购物车里塞衣服,嘴唇都裂到了耳朵根。

“哎?先生,您挑的鞋子有的是37码的,有的是39码的,裤子衣服也是,有的是S号的,有的是L号的,您女朋友穿多大码?”

顾文哲微微一愣,这他还真不知道。


售货员小姐看着眼前若有所思的有钱帅哥,心里反思自己:多什么嘴,帅哥说不准有好几个女朋友呢?

顾文哲掏出手机给程雨儿打了个电话,但却无人接听。

无奈他只好向售货员求助问:“大概一米六五,体重可能九十斤多一点,穿多大码?”

“姑娘身材挺好的,推荐您买M码,基本上没什么问题,您可以先带走,尺码不合适可以再来退换。鞋子的话,倒是不大好确定。”

顾文哲点了一下头,“这些都要M码包起来,鞋子也一起结账,我回去问了鞋码,我留个地址,麻烦叫个闪送给我送过去。”

“好的先生。”

顾文哲效率很快,拎着包装袋出了店门,走到拐角处,瞧见一家店,脸上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闷头走了进去……

程雨儿换了睡袍,坐在床上揪着衣服上的系带玩,刚才在顾妈妈来之前,顾文哲问她要不要交往看看。

这事也太离奇了!

跟顾文哲谈恋爱的话,那对车祸去死的苦命鸳鸯的棺材板都盖不住吧?

“烦死了。”

她小声抱怨了一句,眼睛却是亮亮的闪着光,白皙的面颊上透着一层淡粉,看上去气色极好。

门口传来了电子锁开门的声音,程雨儿心里一紧,紧接着就是熟悉的脚步声。

程雨儿被他手里满满当当的大包小包吓了一跳,东西多到他都得侧身才能进卧室。

“怎么买了这么多?”

顾文哲进门时,见她正坐在床边,圆溜溜的眼睛微微睁大,整个人显得又乖又可爱。

“也不知道哪件更合适,就随便选了点。”

程雨儿从纸袋里掏出一件件裙子裤子来,有些忍俊不禁,衣服多不说,他还帮着买了粉色娃娃领唐老鸭长睡裙,还有一排带花边的袜子。另外这个米色纸袋里装的是?

她去拆米色包装袋,顾文哲尴尬地把眼睛移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万能充电器来。

“刚给你打电话想问问尺码,电话没打通,是手机没电了吗?”

程雨儿拎起那件纯白色蕾丝小背心,又瞥见顾文哲那张冷峻的脸,很难想象顾文哲这么一个人,是怎么到内衣店挑的。

他好像浑不在意的帮她的手机充电,即便动作很是自然,但通红的耳朵却偷偷背叛了主人的心思。

“34C。”

轻轻地像一阵风似的灌进顾文哲的耳朵,他正往充电口里插充电器的手一抖。顾总裁年纪轻轻眼神不济,愣是插歪了,没捅进去,耳朵尖却肉眼可见的更红了。

程雨儿像是瞧见了什么了不得的新大陆,一股雀跃感油然而生,她从前怎么没发现顾文哲这么好玩。

“那……那均码能穿吗?”

“也行。”

程雨儿回了一句,接着果不其然的在均码蕾丝下,找到了一条配套的小裤裤。

“咳,你先换衣服吧,我去把客厅的玻璃碎渣处理一下。”

他撂下一句话,匆匆的出了卧室,看背影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程雨儿忍不住笑了一下,换好衣服才出了门。

她上衣穿了一件娃娃衫,下面是一条背带裤,配上一双白色的小花边袜子,身上的青春气全然不落的被牵了出来。像是清晨花园里,还沾着露水的,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客厅里刚收拾完碎玻璃的顾文哲,先是被清新可人的美貌震了一下,紧接着冒出一股子复杂的羞耻来。

非常合适,也非常青春洋溢,自己好像确实很道德败坏。

顾文哲把从沙发底捞出来的拖鞋送到她脚下,两个人又一次坐在了沙发上。

有什么欢快的东西,在心底里旋转跳舞,时不时地调皮的伸出来冒了一点头。

顾文哲看着对面几乎陌生,娇艳俏丽又可爱无比的少女,突然想起来刚认识她的那几年。

那时候的程雨儿,在少女开始的年纪里,故意地把自己打扮得像个不好惹得大人,小女孩爱的粉色、花边、蝴蝶结,亮闪闪的水钻,她都很刻意的规避掉。

要么穿得像个假小子,要么浑身丁铃当啷像个“收破烂”的,来展示父母离婚后的叛逆。

后来紧接着两三年穿着为父母服丧的素服,更是不见一点鲜亮的颜色。

小小的年纪,手足无措地栽进一层一层的漩涡里……

“你下午不去上班吗?”程雨儿问。

“没那么忙,你呢,学校那边没课吗?”

“这周没课。”

程雨儿刚说完,手机铃声猝不及防地从卧室响了起来。

独特的铃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爸爸接电话呀~铛铛哩个啷,爸爸接电话呀……”

顾文哲眼皮一跳,他可从来没想到,程雨儿的铃声如此清奇。

程雨儿其实一直用默认铃声来着,只给陈悦悦大小姐一个人设置了这么个闺蜜爱满满的独特闹铃。

她尴尬地把手机拿过来接了电话,电话那头陈悦悦大喊:“你人哪儿呢!没看群消息,经济学老师要提早了考试!”

程雨儿:“啊?几点的考试?”

陈悦悦:“六点开考,考到七点半。”

陈雨儿一看时间,此时已经四点了,立马着急了起来。

“我这就赶回去,你帮我带上考试笔袋!”

说着从沙发上起来,换了一双能出门的鞋,拿起随身包要往外走。

这栋房子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而大学的地址处于经济因素,建在了城郊,中间还隔着一道跨海大桥。不堵车的时候,需要一个小时二十分钟车程,堵车的话就难说了。

“我送你吧。”顾文哲也跟着起了身,拿上了车钥匙。

程雨儿有些惊讶,“我打车就行。”

“我开车送你,快走别耽误了,一会就要下班高峰期了。”

程雨儿懵懵地出了门,懵懵地坐在了顾文哲的副驾驶上。

她上次坐顾文哲开的车,是一起去参加葬礼。

后来他们各自忙得脚不沾地,活成了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一路无话,快到学校的时候还是迎来了晚高峰,虽然耽搁了好一会,但终于还是在五点五十赶到了学校。

程雨儿从车上下来,一路狂奔往考场跑。

学校门口一个满脸痘,正啃鸡排的黑胖男生,见状啐了一口,“那不是隔壁系的女神程雨儿吗?平时高冷的什么似的,看见开豪车的还不是上去舔,真拜金,不知道被多少秃头老男人玩过的烂货,真贱!”


春日里,昼夜温差总是很大,从考场里出来,天已经黑透了,小凉风嗖嗖地往身上刮。

再加上没吃晚饭,肚子饿得咕噜噜的叫,身上又冷就更难受了。

学校食堂准时七点钟关门,想去食堂觅食都不行。

陈悦悦蹦蹦跳跳地扯着程雨儿上上下下看了十八圈。

“你这一身这么嫩,这还是我闺蜜吗?这也太适合你,衬得你整个人粉嘟嘟的可爱的我都想捏两把。”

程雨儿由得她胡闹,她现在饿得慌,还得求陈同学接济。

“回宿舍给我拿包泡面,可饿死我了。”

“给你泡面行,但下午你干什么去了?说,去找哪个野男人去了?”陈悦悦开玩笑拧她。

“哪有野男人,吃你口泡面还得听你瞎胡说。”

两个女孩打打闹闹地往宿舍楼走,快走到宿舍楼,却被人叫到了名字。

“程雨儿!”

回头望去,便见花坛边站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

那男人长得不赖,皮肤很白,浑身上下一股干净的书卷气,走在校园里,谁都愿意多看两眼。

程雨儿眉心紧了一下,许知简已经快步走到了她面前。

“这张照片是真的吗?”

许知简怒气冲冲地把自己的手机甩在她面前。

“谁偷拍的?有没有点道德素质?”陈悦悦扫了一眼手机骂道。

照片里,是程雨儿从车上下来的一个侧脸。

本来也没什么,只是角度很微妙,当时她好像在跟顾文哲说路上注意安全,可照片里却像一个清纯女大学生探进豪车里,跟车里的男人亲亲我我。

“照片哪来的?”程雨儿拧着眉头问。

许知简脸色阴沉得厉害,“我问你是不是真的!”

他有些恼怒,声音不自觉大了许多,吸引了一大批学生。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哼,程雨儿,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自甘堕落的拜金女!不就是要钱吗?我给你!”

许知简怒骂着,左手掏进口袋里,甩出一沓钞票,劈头盖脸地砸在了程雨儿身上。

漂亮的粉红色随风飞舞,一张张扫过女孩子的脸颊,落在冰凉冷硬的地板上。

“嚯哦!”驻足围观的一群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我的妈呀!发生了什么,这年头咋还有人拿钱砸人啊?”

“那不是外语系的许大才子吗?咋了,被绿了?”

“好像是他女朋友给他戴绿帽子被逮着了。”

人群里你一言我一语,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

“算我瞎了眼,看错了你!”许知简骂得脸红脖子粗,手止不住地发抖,“往后咱们俩桥归桥,路归路,再也没关系了!”

“不是,许知简你有病啊?”陈悦悦跳出来怒道。

程雨儿却拉住了陈悦悦的胳膊,竟然冲许知简笑了笑,“行啊,还请许师兄说话算话。”

这话简直触动了许知简的逆鳞,他狠狠咬了咬牙。

“你什么态度,一个学生不知道自己努力上进,仗着长得好看走捷径傍大款很得意是吗?你还有没有羞耻心,知不知道要脸?亏我以前还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肤浅的人,真叫人恶心!”

人群里又是一阵交头接耳。

“她是那个金融系的程雨儿吧,长得这么漂亮连个男朋友没见她谈过,原来是瞧不上学校里的。”

“听说她人很高冷的,怪不得也不参加社团,有时间都到外头陪富豪忙了。”

“什么玩意呀,长得就一副狐狸精小三样。”

陈悦悦都快无语了,“许师兄,这是H大,能考进H大的哪位同学,不努力,不上进?我家雨儿是个什么样的人,跟你有半毛钱关系,用得着你在这义愤填膺吗?”

许知简:“她自甘堕落还有理了?还好意思提自己是H大的学生,别给H大抹黑了,学校丢不起这个人!再说了,这关你什么事?你跑出来跳脚,鱼找鱼,虾找虾,你闺蜜都这样,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陈悦悦无端被骂,暴脾气“噌”的一下就烧了起来,正要去撕了他的嘴,程雨儿却出来吱了声。

“这位同学,请问你是我爹妈,还是学校的老师校长?是以什么身份对我的所作所为进行评价、指摘、羞辱?”

程雨儿声音很冷漠,不带半分温情,“总不能是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吧?”

“我……”许知简闹了个大红脸,我了半天,我不出来了。

“卧槽,闹了半天不是男朋友啊?”

“这个我知道,许大才子追了程雨儿好久了,一直没追上。”

“追都没追上,还在这闹,得不到就毁掉,好下头啊。”

“那女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八成是被人包养了,她以前穿得挺朴素的,今天这一身好像是大牌新品。”

“人家有资本嘛,看上去就很骚~怪不得有外头的傻逼冤大头给她花钱。”

“别看在咱们面前多高冷的样子,私下里不知道怎么舔猪头男呢。”


“同学,许同学也不过是想提醒你注意个人素质,不要因为自己自甘堕落,让学校风评不好,影响其他同学!”

从人群里挤出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一侧胸口处别了个H大的教师工牌。

程雨儿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厌恶。

“蒋老师,亲眼瞧见我自甘堕落了?”

陈悦悦冷哼了一声,“为人师表就能空口造黄谣了?”

那位姓蒋的老师,脸上僵了一下。

许知简跳出来,举着手机里的照片大声道:“什么叫空口,这就她品行不端,不自爱的是证据!”

“雨儿。”

一声低沉的男声从旁边传来,极其富有磁性,围观的众人不由得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只见一个挺拔高大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件风衣外套款款而来。

天有些擦黑了,亮起来的路灯,在英挺的五官上勾勒出几道完美的弧线,男人绝对称得上英俊,更要紧得肩宽腿长,气质卓然。分明很年轻,浑身上透出的却又透着一股让人着迷的稳重,格外抓人眼球。

他走上前来,把风衣递到了程雨儿手里,郎朗如月的目光很是温柔。

“去吃饭。”

一时间围观的人都不做声了。

没戴名表拿名包,这男人也看得出来“很贵”,不是社会普遍认知的“精英”,那份游刃有余,更像是精英们的掌舵人,即便他看上去很年轻。

程雨儿站在他身边,怎么也不像是包养关系,更像是同一个阶层的登对。

陈悦悦拉了拉程雨儿,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你家野男人?”

程雨儿尴尬地“咳”了一声,跟陈悦悦说:“你先回去吧。”

说罢,接过风衣,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顾文哲走了。

陈悦悦伸长了脖子看着程雨儿远去,抱着肩膀独自高贵冷艳。

“啧啧啧,真是世风日下,这年头帅哥美女谈个恋爱得罪谁了,有钱人家不生女儿的吗?自己得不到,就荡妇羞辱,真恶心!”

许知简脸烧得通红,蹲下身来扶了扶眼镜,迅速捡了捡钱,夹着尾巴,在一声声“下头男”里,跟被炮仗炸了腚一样,跑了个没影。

……

夜晚起了点风,浅粉色的樱花花瓣随风四散,下是一场带着淡香的花瓣雨。

气氛有点微妙,两个人吃了饭,并排走在小路上。

“你怎么没回去?”程雨儿略带尴尬地开口问。

“突然想起来,忘记给你带外套出来了。”他随口说了一句,“还有就是,周五了,接你回家过周末。”

程雨儿眼皮一颤,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你……”

她刚开口要说点什么,骑自行车的同学,快速拨弄着车把上的车铃,一阵疾风似的飞驰而过。

顾文哲手疾眼快地扯过走在外侧,差点被撞倒的程雨儿,把人带到了自己怀里。

事发突然,程雨儿没防备,柔软的嘴唇贴着顾文哲的喉结擦过,不轻不重地像是吻着他的脖子撒娇。

当人事脸骤然的红了一圈,黑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小刷子一般,轻轻擦过白瓷一般的肌肤。

昨晚上的缠绵,铺天盖地地涌了出来,猛然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

顾文哲的喉结,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上下滚动了一圈。

只稍稍一动,体温烫出淡香,便顺着领口涌了出来,浩浩荡荡地席卷而来。

少女柔软的腰肢,被控制在宽厚的掌心里,略一低头,便望白净的面庞上柔软红润的嘴唇,引诱着这个一向自持的男人迫切地想尝一尝她的味道。

此时,气氛正好。

此时,月黑风高。

程雨儿的心脏像是坏掉了的钟表,不受控制地叮当乱响乱响。

她开始在脸上烧,神思混沌地想退开,身体却一动不动地黏在了顾文哲怀里。

喷薄出来的气息在耳鬓环绕,顾文哲稍稍低了低头,嗓子眼有点发干。

他心跳得厉害,想得寸进尺地跟进一步,可耳边行人走路、自行车驶过的声音,叫他总不好堂而皇之地在校园里出格。

即便再想吻上眼前的嘴唇,辗转厮磨,也硬是忍了下来,强迫自己偏过头,温声在程雨儿耳边说话。

“周末要回家过吗?”

程雨儿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强烈跳动的心跳,瞧着他通红的耳尖,突然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得意的愉悦感来。

她很坏心眼地凑过去,嘴唇几乎碰到顾文哲红得滴血的耳垂。

“周末计划在宿舍看书。”

温热的气息直往人耳朵眼里钻,像是某种神奇的魔力,通了电一般,麻酥酥得让人浑身震颤。

可话的内容却又是残忍的重锤,一锤下来便把顾文哲砸了个七荤八素。

程雨儿漂亮的嘴唇弯成一条动人的弧度,“家里是不是也有那本《量子力学》来着?”

顾文哲听见这话,像一条被啪嗒在岸上,险些被烈日晒死的雨,骤然间一场可喜可贺的风雨,卷着风浪,把他推回了海里,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有!精装版!”

他自主主张地牵起了程雨儿的手,近乎欢天喜地地往车上走去。

夜晚的月光迷离,道路上扯着一派长而绚丽的彩灯,迷迷蒙蒙地勾勒出城市的浪漫。

路途很长,因为堵车足足开了两个钟头。

却一点也不叫人觉得累。

下车、开门、回家,关门。

一通操作之后,灯都没开,程雨儿在黑暗中被摁在了门板上。

“唔……”

吻像疾风骤雨,山呼海啸一般落了下来,清醒又突然地挑断人的神经。

顾文哲计划的是,浅尝辄止,谁知实际操作起来,完全乱了章法,近乎一场大刀阔斧的缠绵。

也不知道,尖锐的牙齿刮破了谁的嘴唇,他这才勉强回过神来,尴尬地发现,自己这样简直就像个色狼,实在有点不上档次。

说好接她回家,现在却好像个诱拐纯情女大学生的不良社会人。

他才想要往后撤一点,却突然被程雨儿那双纤细的腕子圈住了后腰。


程雨儿眼睛很亮,在半黑的环境里,鲜活又生动。

她轻轻咬了一下刚接过吻的嘴唇,麻酥酥的感觉,尚未褪去,正不住地往外蔓延。

顾文哲眼前一颤,腰部情不自禁地往后微弯下去。

程雨儿对这突然的距离愣了一下,转瞬便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撩开眼皮,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人,“带我回家的目的,是为了接吻吗?”

顾文哲呼吸粗重,他本来是真惦记着,夜里凉,程雨儿穿的有点单薄,单纯送件衣服而已。

可瞧见那个肮脏的男同学,那么羞辱她,顾文哲恨不得上去给把那混蛋打个半死。

他心底里腾盛了一股难言的占有欲,让他想把怀里的程雨儿抱得更紧一些,这并不不仅仅是局限于两性关系的亲密。

“那两个脏东西,我来处理。”

程雨儿听着这话,心底溅出一片温吞吞的水花来。

“不用,像那种货色,我见多了。”

这话不知怎么触动了顾文哲的心弦,他突然松开她,整个人僵成了一条直线。

什么叫见得多了?

她才二十岁,是个学生,从社会普遍意义上来讲,还是个小姑娘,怎么就这么折辱,故意欺凌见多了?

顾文哲的脸色沉重下来,他不敢想程雨儿在从前的日子里经历了什么。

一个没爸没妈,又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在成长的道路上,其实是艰难又危险的。

出众的美丽,让她们屁股后头缀着一个加强连的狂蜂浪蝶,好像受万人追捧,永远有人喜欢,但却也是步步踩在刀尖上。

像今天那个“得不到就毁掉”的癞蛤蟆不在少数,他们狂热又恶毒,追求时用尽手段,发觉得不到时,又用最毒的言语背刺。

在漫长又慌促的青春里,小姑娘受了委屈,回到家里有人撑腰,还能好过些。可她没有……

就今天来说,程雨儿并没有动怒,全程淡定又轻蔑,因为她见得多了,所以不放在心上。

那第一次呢,第一次被那些恶臭的人泼脏水,在她只有十几岁的时候,她不害怕吗?

顾文哲的心跟被人攥着一把钢刀戳了一下一样疼。

他声音软下来,“之前受委屈,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程雨儿眨了眨眼,被这浓郁的温柔和怜爱弄得有点不自在。

她习惯了在冰天雪地里,哪怕冻伤了手也无所谓,突然泡进渴望已久的温水浴缸里,人会因为之前积攒地过多的寒气而受不住,手脚发麻的想往外爬。

“没什么大不了的,那时候你忙的吃饭睡觉的时间都要靠挤,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没必要麻烦你。”程雨儿故作轻松说着。

却被顾文哲突然捉了手。

程雨儿本能地一缩,有种要被打手心的感觉,却硬被扯了过去。

比力气,她比不过顾文哲。

刚提心吊胆,预想中的掌心痛却没传过来。

顾文哲拿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轻而又轻地吻了吻。

那一下简直把程雨儿烫到,她想躲,但顾文哲根本就没给她这个机会,他摩挲着她的脑袋,蹙着眉头,眼睛里生出无限的关切、怜爱来。

意乱情迷,鱼水之欢虽然尴尬得要命,她壮着胆子,也是能承受的,这样细腻又真挚的感情流露,简直要了程雨儿的命,她浑身哆嗦了一下。

恨自己究竟为什么鬼迷心窍跟顾文哲回家里,在学校里各自冷上一阵子降降温多好!

大不了,填一张出国留学的申请,也不至于……

“雨儿,谁教你得这样倔,你要会告状,懂吗?”

顾文哲从胸腔里叹出口气来,动心爱怜地对她说。

程雨儿被那目光逼得有点不自在,她甚至想这时候跳出来跟顾文哲吵上一架,反正他又不是自己爸妈,干嘛管得那么宽,教她怎么生活。

可身体的绝大部分细胞却背叛了她的意志,不受控制地嘟囔出一句没骨气的话来。

“下次知道了。”

这话娇滴滴的,听的程雨儿自己都浑身打了个哆嗦。

顾文哲似乎很满意,笑得甚是好看。

拉着她去自己房间去了。

家里的钟点工刘阿姨今天不上班,程雨儿卧室里的东西,还是空空的。

她洗了澡,换了那件粉色娃娃领唐老鸭长睡裙,窝在顾文哲柔软的床里,看那本造孽的《量子力学》。

打死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跟顾文哲躺在一起,研究原子、分子、凝聚态物质,以及原子核和基本粒子。

虽然确实勤奋上进,但也实在诡异啊!

顾文哲洗了澡,越发显得整个人目若朗星,睡衣的领口稍稍有点低,隐隐约约的透着结实的胸肌线条。

床头灯在细腻的肌肤上投下一道阴影,上下起伏的胸膛,怒刷着存在感,就算闭上眼睛,也没法子堵耳朵。

他嘴唇颜色有点得淡,只有刚接完吻时,才是红红的。

程雨儿狠狠唾弃了自己一番,终于在十一点三十五分,强行秉持不熬夜的理念关了灯。

屋里陷入了昏暗,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却怎么也睡不着。

程雨儿摊煎饼似的翻了个身,便见半晌没动静的顾文哲一双眼睛像狼一样在黑暗里,闪烁着让人难以忽视的、近乎饥饿的光芒。

“你……还没睡吗?”

她声音很轻,轻的像猫爪子,不由分说戳进了人心口窝里,瘙到了最软处的软肉。

分明没什么,却又好像一种邀请。

顾文哲秉持着钢铁般的意志,轰然倒塌。

他往前挪了挪,跟程雨儿枕在一个枕头上,轻轻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

柔软温润触感粘了上来,像是点燃了烟火的引线,接下来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烧了起来。

唐老鸭睡裙跳下床去,跟拖鞋玩耍。

柔软的被子里,燃起了一场大火,轰轰烈烈地闹了一场大革命。

在这个流星划过的夜晚,勾连缠绵,一直到天色吐白,才堪堪偃旗息鼓。

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上头不知道哪位书法大家提了两句诗。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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