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儿眼睛很亮,在半黑的环境里,鲜活又生动。
她轻轻咬了一下刚接过吻的嘴唇,麻酥酥的感觉,尚未褪去,正不住地往外蔓延。
顾文哲眼前一颤,腰部情不自禁地往后微弯下去。
程雨儿对这突然的距离愣了一下,转瞬便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撩开眼皮,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人,“带我回家的目的,是为了接吻吗?”
顾文哲呼吸粗重,他本来是真惦记着,夜里凉,程雨儿穿的有点单薄,单纯送件衣服而已。
可瞧见那个肮脏的男同学,那么羞辱她,顾文哲恨不得上去给把那混蛋打个半死。
他心底里腾盛了一股难言的占有欲,让他想把怀里的程雨儿抱得更紧一些,这并不不仅仅是局限于两性关系的亲密。
“那两个脏东西,我来处理。”
程雨儿听着这话,心底溅出一片温吞吞的水花来。
“不用,像那种货色,我见多了。”
这话不知怎么触动了顾文哲的心弦,他突然松开她,整个人僵成了一条直线。
什么叫见得多了?
她才二十岁,是个学生,从社会普遍意义上来讲,还是个小姑娘,怎么就这么折辱,故意欺凌见多了?
顾文哲的脸色沉重下来,他不敢想程雨儿在从前的日子里经历了什么。
一个没爸没妈,又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在成长的道路上,其实是艰难又危险的。
出众的美丽,让她们屁股后头缀着一个加强连的狂蜂浪蝶,好像受万人追捧,永远有人喜欢,但却也是步步踩在刀尖上。
像今天那个“得不到就毁掉”的癞蛤蟆不在少数,他们狂热又恶毒,追求时用尽手段,发觉得不到时,又用最毒的言语背刺。
在漫长又慌促的青春里,小姑娘受了委屈,回到家里有人撑腰,还能好过些。可她没有……
就今天来说,程雨儿并没有动怒,全程淡定又轻蔑,因为她见得多了,所以不放在心上。
那第一次呢,第一次被那些恶臭的人泼脏水,在她只有十几岁的时候,她不害怕吗?
顾文哲的心跟被人攥着一把钢刀戳了一下一样疼。
他声音软下来,“之前受委屈,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程雨儿眨了眨眼,被这浓郁的温柔和怜爱弄得有点不自在。
她习惯了在冰天雪地里,哪怕冻伤了手也无所谓,突然泡进渴望已久的温水浴缸里,人会因为之前积攒地过多的寒气而受不住,手脚发麻的想往外爬。
“没什么大不了的,那时候你忙的吃饭睡觉的时间都要靠挤,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没必要麻烦你。”程雨儿故作轻松说着。
却被顾文哲突然捉了手。
程雨儿本能地一缩,有种要被打手心的感觉,却硬被扯了过去。
比力气,她比不过顾文哲。
刚提心吊胆,预想中的掌心痛却没传过来。
顾文哲拿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轻而又轻地吻了吻。
那一下简直把程雨儿烫到,她想躲,但顾文哲根本就没给她这个机会,他摩挲着她的脑袋,蹙着眉头,眼睛里生出无限的关切、怜爱来。
意乱情迷,鱼水之欢虽然尴尬得要命,她壮着胆子,也是能承受的,这样细腻又真挚的感情流露,简直要了程雨儿的命,她浑身哆嗦了一下。
恨自己究竟为什么鬼迷心窍跟顾文哲回家里,在学校里各自冷上一阵子降降温多好!
大不了,填一张出国留学的申请,也不至于……
“雨儿,谁教你得这样倔,你要会告状,懂吗?”
顾文哲从胸腔里叹出口气来,动心爱怜地对她说。
程雨儿被那目光逼得有点不自在,她甚至想这时候跳出来跟顾文哲吵上一架,反正他又不是自己爸妈,干嘛管得那么宽,教她怎么生活。
可身体的绝大部分细胞却背叛了她的意志,不受控制地嘟囔出一句没骨气的话来。
“下次知道了。”
这话娇滴滴的,听的程雨儿自己都浑身打了个哆嗦。
顾文哲似乎很满意,笑得甚是好看。
拉着她去自己房间去了。
家里的钟点工刘阿姨今天不上班,程雨儿卧室里的东西,还是空空的。
她洗了澡,换了那件粉色娃娃领唐老鸭长睡裙,窝在顾文哲柔软的床里,看那本造孽的《量子力学》。
打死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跟顾文哲躺在一起,研究原子、分子、凝聚态物质,以及原子核和基本粒子。
虽然确实勤奋上进,但也实在诡异啊!
顾文哲洗了澡,越发显得整个人目若朗星,睡衣的领口稍稍有点低,隐隐约约的透着结实的胸肌线条。
床头灯在细腻的肌肤上投下一道阴影,上下起伏的胸膛,怒刷着存在感,就算闭上眼睛,也没法子堵耳朵。
他嘴唇颜色有点得淡,只有刚接完吻时,才是红红的。
程雨儿狠狠唾弃了自己一番,终于在十一点三十五分,强行秉持不熬夜的理念关了灯。
屋里陷入了昏暗,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却怎么也睡不着。
程雨儿摊煎饼似的翻了个身,便见半晌没动静的顾文哲一双眼睛像狼一样在黑暗里,闪烁着让人难以忽视的、近乎饥饿的光芒。
“你……还没睡吗?”
她声音很轻,轻的像猫爪子,不由分说戳进了人心口窝里,瘙到了最软处的软肉。
分明没什么,却又好像一种邀请。
顾文哲秉持着钢铁般的意志,轰然倒塌。
他往前挪了挪,跟程雨儿枕在一个枕头上,轻轻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
柔软温润触感粘了上来,像是点燃了烟火的引线,接下来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烧了起来。
唐老鸭睡裙跳下床去,跟拖鞋玩耍。
柔软的被子里,燃起了一场大火,轰轰烈烈地闹了一场大革命。
在这个流星划过的夜晚,勾连缠绵,一直到天色吐白,才堪堪偃旗息鼓。
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上头不知道哪位书法大家提了两句诗。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