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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拒当吸血包,寒门白眼狼急疯了辛久薇祁淮予

辣辣小麦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辛兮瑶弹完一首曲子,其实没有表面上看着那般平静。要将一首破阵曲弹出磅礴气势、直入人心,是需要弹奏者全身心投入的,也会费上许多体力。她此时便感到有些疲惫与晕眩,走到池塘边想要吹吹风。原是打算只站一会儿就回去找妹妹,没想到却被人缠上了。“辛姑娘!”辛兮瑶转过身,眉头皱了一下,但还是维持了应有的礼节,微微一行礼。“谢三公子。”她因着灵隐寺里的事,并不怎么待见谢长景,说完就想转身离开,却被谢长景拦住了去路。“没想到你的琴弹得这么好。”谢长景说,“刚才在台上,实在是跟平时不一样。”辛兮瑶眉头一皱,“三公子又不知我平时是何等模样,又何出此言。”谢长景还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也不是我一人这样觉得,旁人都是这样想的,你之前不爱到人前来,这么好的琴技...

主角:辛久薇祁淮予   更新:2025-05-20 20: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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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辛久薇祁淮予的其他类型小说《贵女拒当吸血包,寒门白眼狼急疯了辛久薇祁淮予》,由网络作家“辣辣小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辛兮瑶弹完一首曲子,其实没有表面上看着那般平静。要将一首破阵曲弹出磅礴气势、直入人心,是需要弹奏者全身心投入的,也会费上许多体力。她此时便感到有些疲惫与晕眩,走到池塘边想要吹吹风。原是打算只站一会儿就回去找妹妹,没想到却被人缠上了。“辛姑娘!”辛兮瑶转过身,眉头皱了一下,但还是维持了应有的礼节,微微一行礼。“谢三公子。”她因着灵隐寺里的事,并不怎么待见谢长景,说完就想转身离开,却被谢长景拦住了去路。“没想到你的琴弹得这么好。”谢长景说,“刚才在台上,实在是跟平时不一样。”辛兮瑶眉头一皱,“三公子又不知我平时是何等模样,又何出此言。”谢长景还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也不是我一人这样觉得,旁人都是这样想的,你之前不爱到人前来,这么好的琴技...

《贵女拒当吸血包,寒门白眼狼急疯了辛久薇祁淮予》精彩片段


辛兮瑶弹完一首曲子,其实没有表面上看着那般平静。

要将一首破阵曲弹出磅礴气势、直入人心,是需要弹奏者全身心投入的,也会费上许多体力。

她此时便感到有些疲惫与晕眩,走到池塘边想要吹吹风。

原是打算只站一会儿就回去找妹妹,没想到却被人缠上了。

“辛姑娘!”

辛兮瑶转过身,眉头皱了一下,但还是维持了应有的礼节,微微一行礼。

“谢三公子。”

她因着灵隐寺里的事,并不怎么待见谢长景,说完就想转身离开,却被谢长景拦住了去路。

“没想到你的琴弹得这么好。”谢长景说,“刚才在台上,实在是跟平时不一样。”

辛兮瑶眉头一皱,“三公子又不知我平时是何等模样,又何出此言。”

谢长景还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也不是我一人这样觉得,旁人都是这样想的,你之前不爱到人前来,这么好的琴技藏着,我们自然是感到惊讶。”

辛兮瑶冷笑,“是我自己藏着,还是谢三公子先入为主?”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见她脸上有了不悦的神情,谢长景才迟钝地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话,“我是说,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姑娘,实在令我刮目相看。”

辛兮瑶懒得理会她,转身就要走,却被谢长景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做什么!”

辛兮瑶吓了一跳,连忙甩开谢长景,忍不住疾言厉色起来:“谢公子,你越界了!”

谢长景却觉得她的反应过度了,道:“我们原本就在议亲,你何必这般反应?我又不是那登徒子。”

辛兮瑶被他如此厚颜无耻的态度震惊了,她不擅与人争辩,一时景说不出反驳的话。

“兮瑶。”谢长景已然改了称呼,脸上神情与当日奚落辛兮瑶时截然不同,“我们原就是要成亲的,那外面旁的人定了亲,也是与其他人不同,要更亲近些的,你说是不是?我看今日海棠花开得好,不如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吧。”

辛兮瑶心中怒火奔腾,简直想给他一巴掌。

下一瞬,清脆的女声在两人身后响起。

“谢三哥怎么每天都跟失忆了一样。”

辛久薇快步走过来,站在辛兮瑶身边。

辛兮瑶松了口气,“薇儿。”

辛久薇冲姐姐笑了笑,又转向谢长景,口中说的话却不再客气。

“谢长景,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般蠢笨、无耻、下流的登徒子?”

谢长景被她突如其来的指责骂懵了,随后暴跳如雷。

“你说谁登徒子?!”

“说你啊。”辛久薇也提高了声音,“比谁声音大吗?谢长景,你好歹也是堂堂一个高门公子,从小被先生教着长大的,怎么,谢父的先生教习都是白领俸禄的,连这点礼义廉耻都没教会你吗?”

“且不说你狗眼看人低,上次在灵隐寺就对我姐姐打死羞辱,我们都没跟你计较,你倒是蹬鼻子上脸了。”

“现在见我姐姐有些才华,又被众人夸赞,今后是要扬名的,转头就来纠缠,怎么,是终于见我姐姐有了颍州第一才女之称,勉强能配得上你了吗?”

谢长景大声道:“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少含血喷人!”

“好啊,就算之前的事都一笔勾销。”辛久薇冷笑一声,“那你光天化日之下纠缠我姐姐,扰她清静,要不是我姐姐抵死不从,又有我及时赶来,你难道不会继续动手动脚?”

他们吵得大声,已有别的小姐路过,叫家丁过来看。

辛久薇道:“谢长景,我现在还给你留着面子,在我把你的事捅出去之前赶紧滚。”

谢长景阴沉道:“你以为你吓得到我?就算你说出去,旁人也只会觉得你姐姐同我一起,也是你姐姐受的非议更多!”

“你!”辛兮瑶气得脸都白了,这谢长景分明就全都懂,还是要对她动手动脚!

辛久薇也想到这一层,更加觉得此人下流无耻,当真是祁淮予的好兄弟!

不等她们说话,谢长景就想越过她去找辛兮瑶。

“兮瑶,我也并非真的要那样做,实在是你这个妹妹太过骄纵,无理取闹……”

“快来人啊!”

不等他说完,辛久薇已经大声喊了起来。

“谢三公子要非礼我!快来人啊!”

她这一嗓子,不仅是谢长景,连辛兮瑶都愣住了。

谢长景连忙跳开,“你乱喊什么!”

辛久薇还要喊,被辛兮瑶一把拉住。

“薇儿你做什么!”辛兮瑶压低声音,“你拿自己名声开什么玩笑?”

“这有什么。”辛久薇满不在乎,“我的名声还能更差吗?早就被祁淮予坏得差不多了,那还不如保全姐姐你,而且姐姐,像谢长景这种无耻之徒,就得用无耻的手段来对付。”

说着,她张口又要喊,“来人……”

“闭嘴!”谢长景外强中干,还真的怕她的喊叫引来人,“辛久薇,算你狠,你记住!”

说完狠狠地瞪了辛久薇一眼,转身匆匆走了。

走时还与过来看情况的不知哪家的下人撞了一下。

“辛姑娘,你们没事吧?”

几个下人过来关心情况,辛久薇早已恢复了笑吟吟的样子。

“没事,都是误会,是谢三哥在席上多喝了两杯,有些醉了。”

下人这才放下心来,回去回话了。

辛久薇转过头,就见姐姐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

“你啊,现在怎么这般胡来。”


一场大雨洗刷掉了所有的泥泞,觉醒却从来都纤尘不染。

就好像昨夜暴雨中,辛久薇浑身狼狈,雨水与泥水混在脸上,吃力地抬起手腕向觉明求救。

而白衣僧人从容撑着伞,衣摆都不曾沾上半点雨水。

辛久薇想,一个这么狼狈的人,要如何让从来都作壁上观的执棋人,了解到她的用处呢?

她心中想着,脸上笑吟吟的,低头去看坐在树下的圣僧。

觉明无悲无喜地与她对视,好像世上没什么事能让这个崇吾山上高洁的佛子拨动心绪。

但辛久薇不知道的是,觉明的视线落在她白皙干净的脸上,想到的却是昨夜她脸上的泥,

还有闪电短暂掠过她的脸上,泥水下那双惊人明亮的眼睛。

觉明收回视线,“施主好些了。”

“好多了,就是脚还疼。”说着,辛久薇不客气地在觉明身边坐下,抬头就着他视线的方向往上看,“大师在看什么?你们出家人,总能看见与我们不同的东西吗?”

觉明淡声道:“出家人也没有阴阳眼。”

辛久薇微怔,笑起来,“大师也会说笑。”

她伸手接过一片落下来的海棠花瓣,“我的意思是,佛应该能看到我们凡人纠结之外的、更美好的东西吧。”

觉明没有说话。

辛久薇将那片花瓣捏在手心,“大师,你说我是不是与佛很有缘?这已经是我第三次遇见你了。”

觉明闭着眼,像是在默念佛经。

辛久薇觉得无趣,叹了口气,“你总是这样不说话吗?那灵隐寺里的小弟子要与你请教时你也不说话吗?与人论道也不说话吗?”

她时常想起前世的萧珣,很难将那个阴冷的新帝与眼前的觉明联系起来。

“诚心信的,自然是有缘人。”觉明淡声说,“辛三小姐想找佛寻求庇佑,不是一条好路。”

心思直接被他点破,辛久薇不自觉地一僵,随后鼓起勇气问:“大师凭何断定这不是好路?佛渡众生,难道菩萨都是这样冷眼看着人受苦吗?”

觉明没有回答,仍然闭着眼不搭理她。

辛久薇心有不甘,眼睛又红起来,凑过去离觉明近了一些。

“大师上次在拜师宴上帮了我哥哥,我还以为大师是心善的人。”

觉明淡声道:“不过是实事求是。”

“那为何大师不肯帮我呢?”辛久薇盯着觉明的脸问,“签文大师不肯为我解,我被祁淮予丢在山上,身上好痛,大师也不肯让菩萨保佑我。”

觉明破天荒地叹了口气:“你想菩萨如何保佑你。”

辛久薇又凑近了一点,眼里像盛着一汪秋水,看起来柔弱无助,又带着很隐晦的、藏匿在午后阳光下的狡黠。

“我不知道。”她声音虚弱,“或许大师没有想过,我早已走投无路了。”

见第一面时,她握着下下签,也是用这般语气对觉明说。

“大师,我处境艰难。”

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身量这么纤细,大雨天从马车上摔下来,换做别人可能命都没了。

但她却还在剧痛中伸出手,想去拉他的衣摆,雨水也冲不走她眼里明亮的光。

“佛能普度众生,可是菩萨在哪里,我去哪里寻找她的庇佑。”

辛久薇轻声说着,似乎无助,“我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人。”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觉明,“大师,颍州城所有人都敬你,久薇自然也是。”

少女的眼睛一眨,落下泪来,“求您帮帮我。”

话音刚落,她的眼前猛地晃过一道虚影,是觉明睁开眼,转过了头来。

他可能是想跟她说话,无意间转的头,但辛久薇刚才不自觉地探过了身子,离他很久。

这样一转头,他们几乎是鼻尖对鼻尖的距离。

辛久薇猛地一怔,觉明脸上没什么情绪的波动,转回头去,又缓缓站起身。

“世上走投无路者千千万万。”

觉明的声音很平静,也很冷漠。

“我又如何帮你。”

辛久薇还坐在原地,不知为何心扑通扑通跳起来。

她抬起头,觉明的身影逆着阳光,她只能看清一道轮廓。

原来觉明生得这么高大,平日里只注意到他无悲无喜的神情和那一袭僧衣,却忘记了他比颍州城里所有男子都生得英俊好看。

辛久薇看着那道背影,缓声问:“若我日后也能帮到大师呢?”

“将这看成一场交易,是不是就很公平。”

觉明没说话,抬脚走了。

辛久薇又在原地坐了很久,有些泄气,觉得觉明这个家真是白出的,一点也不慈悲。

不过她早有心理准备,萧珣怎么可能是慈悲的人。

她要对他有用,就像前世祁淮予对萧珣有用一样。

辛久薇坐着思考了一会儿,余光看到柳鸦走了过来,便起身对她笑了笑。

柳鸦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模样,对辛久薇点点头,去到院子的角落喂鸡。

但她喂鸡的动作很生疏,辛久薇察觉到她在观察她。

看来觉明也不全然无视她。辛久薇想。

刘婶刚才对她的试探,还有现在柳鸦的观察,应该都是觉明授意。

辛久薇的脚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她在山上住了几日,奇怪的是觉明竟然也一直没有回灵隐寺去,住在另一边的屋子里。

换了一个没有佛经与供香的地方,辛久薇觉得他好像接了一点地气。

刘婶每日都出门,说是去打猎,却不是每次回来都有猎物,柳鸦喂鸡和打扫屋子都很生疏,但抓鸡的时候面色淡定,身手利落。

辛久薇每天在院子里白吃白喝,有点不好意思,自告奋勇地给刘婶和柳鸦洗衣服。

“不用不用,哪里能让你一个伤患动手。”刘婶笑着推辞,三两下就在井水边把衣服捶干净了。

柳鸦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警惕,把自己的衣服从辛久薇手里拿回来就走了。

辛久薇实在无聊,就只能坐在檐下数蚂蚁,数落下来的花瓣。

刘婶和柳鸦只当她在等伤好了回家去。

辛久薇的确在等,可她等的,是一个具体的日子。

萧珣手下的头号暗卫,来同他议事的日子。

山下颍州城里,整个辛府也一直在等。

“山上也去找过了,也差人去灵隐寺问过了,怎的就是找不着人?”

辛云舟着急地在走来走去,“找不到人你们回来做什么,还不快再去!”

管事擦着额头的汗又带人出去了,辛云舟急道:“父亲,要不然就报官吧,官差找人总比咱们方便。”

辛父沉着脸,也在思索。

辛兮瑶眉间担忧,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找不到人,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头绪。

“不行的,不行的。”祁淮予叹着气,“久薇在山上失踪好几日,若是报了官,旁人怎么说她?她那样高傲,恐怕心里也不高兴的。”

辛云舟一拍桌子,“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名声?”

他脸色一冷,盯着祁淮予,“我看你就是不想我妹妹回来吧。”


此日春光好。

祁云舟终于迎娶了他心目中勇敢坚毅的白月光——薛氏孤女薛应雪。

而一直被他嫌弃过于柔弱的辛久薇,正躺在床上呕血不止。

辛久薇想,难怪祁淮予让她搬来这个偏远的小院。

她已毒入肺腑,半死不活,任谁看了都觉得晦气。

屋外丫鬟听见她咳嗽后立刻推门而入,抓着她的头发,将一碗又臭又苦、含着药渣的汤汁灌进她口中。

“新夫人说了,大喜的日子不能死人,你就算要死,也得把今天过了!”

辛久薇差点窒息,咳出满脸血与泪,狼狈不已。

“既然怕我死……就将那颗解百毒的丹药还我。”

从前,她担心官场危险,从神医那里求得丹药,全都给了祁淮予,只希望危险时刻,能保祁淮予一命,其中就有一枚可解百毒的丹药。

丫鬟不屑道:“此等神药岂是你能吃的?新夫人身子孱弱,大人已将丹药给她调理身子了。”

辛久薇一怔,低低地笑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流进口中,与呕出的鲜血混成了令人作呕的味道。

她用来救命的药,祁淮予给了薛应雪调理身子?!

薛应雪不是一向自诩将门虎女,最看不起她们这种娇气小姐做派吗?

是了……一直都是这样。

她将世间最好的东西给了祁淮予,而祁淮予总说薛应雪失怙可怜,转手就将好东西又给了薛应雪。

那时,辛久薇是颍州的世家小姐,祁淮予拥有的一切都有她的功劳,因此从未将薛应雪放在心上,只以为是祁淮予心善。

后来,祁淮予出人头地,辛久薇却失去一切,落入和薛应雪同样的境地。

她谨小慎微,生怕做错事说错话,在这吃人的京城里给祁淮予惹麻烦。

可祁淮予却嫌她太瞻前顾后,不如薛应雪坚强飒爽。

丫鬟摔了碗便走,辛久薇心口痛得麻木。

她等到窗外被夜色染尽,渐渐绝望。

“吱呀——”

摇摇欲坠的木门终于被推开,有人逆着月光站在门口,不肯踏进来一步。

毒在发作,辛久薇已经看不清了。

但她知道,祁淮予一定穿着大红喜服,就如当年他们成亲时一样。

辛久薇费了许多力气才勉强坐起身,“真难为你,洞房花烛夜还能来看我。”

祁淮予的声音很冷淡,“我来看着你,别在卯时之前死了。”

辛久薇不住咳血,“我从未想过拆散你和薛应雪,为何……为何一定要我死?”

“阿雪不能为妾。”祁淮予淡淡道,“我此生,只娶她为妻。”

辛久薇愣住,随后猛地放声大笑。

她笑得嘶哑,笑得艰难狼狈。

“祁淮予,你不觉得可笑吗?只娶薛应雪为妻?难道当初入赘辛家的人不是你?”

祁淮予脸色微变,冷道:“若不是你爹以权势相逼,你以为我会娶你?”

辛久薇在黑暗中死死盯着祁淮予。

“你要娶她为妻,大可与我和离,哪怕是放妻书我也认!可你、可你……”

“哈……是了,你如今是百姓爱戴的祁大人,新皇面前的纯臣,如何能做停妻再娶这样的事。”

所以她得死,薛应雪才能是祁淮予名正言顺的妻。

“祁淮予。”辛久薇耳边嗡嗡直响,快连自己说的话都听不清了,“我爹如此看重你,尽全力扶持……没有辛家,你一辈子都是奶娘的儿子!祁大人饱读诗书,竟读成了白眼狼!”

当年的辛久薇,有做世家家主的父亲,有富商外祖留下的巨额家产,她原本是颍州最尊贵的姑娘。

直到她爱上祁淮予。

无论被兄长和姐姐指着鼻子骂多少次胳膊肘往外拐,她还是眼巴巴地捧着最好的东西给他。

央父亲给祁淮予和他娘放了奴籍,送他去拜师,带他结识世交家的公子,给他最好的吃穿用度。

兄长读不好书,她就求父亲把机会给祁淮予。

姐姐要议亲,她说对方曾与祁淮予交恶,不可结亲。

兄长大闹一场,失了父亲的信任,从此只知花天酒地,成了颍州有名的纨绔废物,那一年与人争执,生生被打死。

姐姐弃了婚事,之后每每定亲,男方不是坠马就是染上重病,姐姐成了人人皆知的克夫命。她一气之下上山修行,马车却跌入山崖,尸骨无存。

而她们的父亲,也在将辛家和辛久薇交给祁淮予后,病逝了。

她从家人万般宠爱的掌上明珠,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

想起家人,辛久薇心中剧痛。

她倾尽辛家一切,助祁淮予上青云,那时明明说好的,她助他成才,他护她安稳……

而如今的祁淮予却冲进来,用力掐住她的下巴。

“辛久薇,我最恨你这副挟恩图报的嘴脸。”

“你辛氏区区末流世家,你爹汲汲一生也不过是个颍州太守,拿什么帮我?”

“拜入大儒门下,靠的是我自己寒窗苦读;门荫入仕,是老师对我欣赏信任;如今的官位与权势,亦是因我有从龙之功,你?”

“你既无眼界,亦不贤惠,如何能助我?”

辛久薇疼得流下眼泪,“辛家的一切我都给了你……”

祁淮予冷笑,“你父亲老而无用,亲兄长不学无术,若不是我力挽狂澜,你辛家早没了!”

辛久薇不可置信。

眼前此人……真的是那个君子如玉的祁淮予吗?

事到如今,她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蠢得有多可笑。

“辛久薇。”

祁淮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看,哪怕是要死了,你还是这般愚蠢模样。”

“你连阿雪的头发丝都比不上,活着只会拖我后腿。”

祁淮予走了,他走到门口,拉起一直等在屋外的人的手。

辛久薇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了,却觉得薛应雪一定还是那副清高的模样,平静又傲慢地看着自己。

“辛久薇,下辈子做个聪明人吧。”

渐渐地,辛久薇五感尽失。

他们辛家,就像那话本子里的垫脚石,在祁淮予功成名就的路上被踩得粉身碎骨。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蠢笨,就那么不听劝,就那样一意孤行地爱着祁淮予!

她失去意识,眼前却如走马灯一般。

最后,她看见很多年前,屋外大雨连绵,少女时的她端坐寺中,神情倨傲。

“你们弄错了,我辛久薇不可能抽中下下签。”

那解签的年轻高僧面容已在记忆中模糊,辛久薇却始终记得他雪白的僧衣。

“下下签并非坏事。”

“万般命数,皆在自己。”

大雨渐停。

窗外传来鸡鸣,卯时已过,是新的一天了。


辛久薇还记得,那次父亲发了好大的脾气,哥哥被打了家法,半个月都没下得了床。

虽说不到叛党那么严重,可哥哥拿了头筹得意洋洋的样子许多人都瞧着了,人人都说这辛大公子不仅行为乖张,还是个蠢的,实在不看重用。

也就是那之后,父亲彻底打消了让哥哥继承辛氏的念头。

思及此,辛久薇连忙走到辛云舟面前,“哥哥,鉴宝会你不要去。”

“为什么?”辛云舟不满,“你就算要劝我读书,也不能一点乐子都不让我找吧,那不就成书呆子了吗?”

知道不一定能劝动辛云舟,辛久薇只好换了说法,“去也可以,但是哥哥可想好了带什么宝贝去?”

辛云舟道:“妹妹放心,我拖表兄在青州给我找了好东西,明日应当就送过来了,保证惊艳四座!”

表兄与祁淮予八竿子打不着,辛久薇稍稍放心了些,却还是嘱咐,“那想必是绝好的宝贝了,哥哥你记住,打仗最忌讳阵前换将,那这鉴宝切磋也一样,你既定了宝贝就轻易不要换了,这样才有胜算。”

辛云舟挥挥手,“我知道我知道,妹妹你不用啰嗦了。”

一旁的辛兮瑶听着她们的对话,只觉得这个弟弟像个小婴儿似地要人哄,又见妹妹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心下好笑,拿了书便自己先走了。

辛久薇并不放心,连着几日都让望晴盯着辛云舟那边的动静。

果然临近鉴宝会的前一日,望晴回来说见着哥哥身边的小厮阿永与一名叫寻墨的书童碰过头。

寻墨是辛久薇之前央着父亲给祁淮予配的,辛久薇不怎么管,对方就一直跟着祁淮予做事。

“他们在哪里碰的头?”

“城北的当铺门口。”望晴道,“但我们的人没看清他们进去当了什么,小姐,大少爷对阿永不薄,他怎地要去当铺,不会是沾上什么事了吧?”

辛久薇心下生气。

这不是阿永沾上事了,是她那蠢哥哥!

“真是劝不住。”

她猜到哥哥多半像前世一样,被半激将半哄骗地,当了身上值钱的东西去买那前朝玉器,而自己现在怎么劝肯定都是无用的。

便只好安排道:“望晴,你去整理一下哥哥院子里这几日的出入账目;眠风,明日带两个护院跟我一起出门。”

翌日,鉴宝会在颍州最大的画舫上举办,几乎全城的高门公子哥与一些爱好此道的文人雅士都来了。

鉴宝会进行到一半,有一男一女才姗姗来迟,携手登上了船。

众人一见,连忙纷纷迎上去。

“祁兄,总算来了!”

“几日未见,祁兄还是英姿不凡啊。”

“这种场合,就等着祁兄来呢!”

只见祁淮予这日穿了一身锦袍,端得是一副玉面公子的模样。

薛应雪依然是平日里清丽脱俗的打扮,矜持地站在一旁,不时回应公子哥们的称赞。

颍州城无论大大小小的聚会,只要祁淮予在的,他必然是众人追捧的中心。

有人起哄道:“祁兄今儿可来晚了,得有点诚意啊!”

“是啊是啊。”其余人也纷纷道,“按照规矩,今日可得祁兄买单!”

谢三少谢长景也在人群中,插嘴道:“什么规矩,这规矩是谁拿头筹谁买单,怎么,你们就如此确定祁兄带来的宝贝最为出彩?”

“那难道还有假?”有人道,“以祁兄的实力,什么宝贝没有,我等不过也就是来走个过场、做个陪衬罢了!”

其余人也附和,“是也是也,有祁兄在的地方,哪还有我们什么事啊。”

“祁兄龙凤之资,我等实在自愧不如啊!”

谢三少闻言也笑道,“那倒是!祁兄,今日可就多谢你买单了!”

祁淮予原本享受着众人的追捧还自觉良好,一听买单之事,唇边笑意便有些僵硬。

鉴宝会如此奢华盛大,这画舫还是颍州数一数二的销金窟,在往日有辛氏的钱还好,现在他哪儿来的钱?

可这些人追捧的话都说到这份上,旁边薛应雪还欣赏地看着自己,叫他如何拒绝?

祁淮予给书童使了个脸色,对方点点头,趁人不注意下了画舫。

大不了就去叫辛久薇给钱,她再怎么闹脾气,难道还任他在外面丢脸不成?

想到这里,祁淮予温润地笑了,视线忽地瞥到辛云舟上了船来。

他心中又生出一计,朗声道:“诸兄也是折煞我了,要说财力,我怎敢比过辛兄?”

众人这才注意到辛云舟走了过来。

辛云舟身边带着阿永,见到祁淮予也没什么好脸色,但眼底有隐隐的跃跃欲试。

他已决心今日必将赢过祁淮予!

却见祁淮予大步走过来,十分亲切地朝他拱手,“大哥,你今日可来晚了。”

“谁是你大哥。”辛云舟警惕地道。

祁淮予笑笑,一副不与他计较的模样,用众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

“我知道辛兄今日带了了不得的宝贝,那必然是要拿头筹的,如此,咱们不就都是小弟了?不敢与辛兄争辉罢了。”

辛云舟是个脑子直的,也听不出祁淮予话里的弯弯绕绕,闻言也忍不住有些得意。

“那是,待会儿定让你们大吃一惊。”

众人闻言,也起了好奇心,纷纷围过来,簇拥着辛云舟往席上走去。

“辛兄此话当真?是什么宝贝,快快让我们开开眼!”

“要说还得是咱们辛兄,辛氏的实力自然不用多说。”

“辛兄快快入座!”

“辛兄,赢了可要请咱们吃饭呀!”

看着众人簇拥辛云舟,祁淮予反而没有因为被抢了风头而不高兴。

他了解辛云舟,也了解这些公子哥,有谁是真的看得起辛云舟的?不过都是好奇,加上要看热闹、看辛云舟的笑话罢了。

祁淮予笑而不语,甘心地站在人群外,一副谦逊温润地模样。

而辛云舟被吹捧上头了,连连夸着口,“都请,都请!今儿我全买单!”

众人又是一阵高呼,随后突然有人道:“那辛兄,你快快将宝贝拿出来,让我等开开眼吧!”


京郊。

祁淮予像前两日一样,偕同几位交好的书生来到善安堂。

“祁兄,咱们还要来几日?”进去之前,其中一位书生问,“虽说做善事我也是愿意的,可这两日整天都耗在这里,我的功课已落下许多了,或者再多找几位同僚,咱们轮着来也好呀。”

其他几人都没说话,但眼里流露出赞同。

祁淮予笑道:“诸兄放心,再过两日便不来了。”

另一人有些疑虑,“可你叫我们来为孩子们开蒙,此事怎是一两日就能结束的?”

祁淮予叹气,“我等读书人虽有天下大同之心,但这世上并非每个人都知道读书之重,能帮到哪里就帮到哪里吧,之后的事,便只能劳烦善安堂的其他人了。”

书生们赞叹道:“还是祁兄心善。”

众人说着踏进善安堂,却发现往日读起书呆呆愣愣的孩子们此时都兴高采烈,善安堂里一片热闹非凡。

祁淮予挂着和煦的微笑,快步过去抱起一个小男孩,似乎一点都不嫌弃他手上脸上的泥土。

“小石头,今日怎么这么高兴?”

小男孩猝不及防被抱起来,却并不喜欢的模样,挣扎着从祁淮予怀里跳下去,跑到另一边去。

祁淮予无奈地摇摇头,“是个皮猴子。”

善安堂的两位主事见到他们来,原本笑着的脸上,笑意淡了一些。

“祁公子,你们又来了。”

“今日也来看看孩子们,想着再教几个字。”祁淮予风度翩翩地说,“这是怎么了,孩子们看着如此高兴?”

两位主事对视一样,其中年轻些的李姑娘说:“您有所不知道,今天早晨辛氏的两位小姐差人送来了好大一盒善银,说是给孩子们做衣裳、买吃的,这样一来,咱们至少能撑过今年冬天呢。”

祁淮予笑意一僵,“辛氏?她们怎的忽然送银子来。”

“没什么突然的,辛三小姐一直在为善安堂捐善银。”李姑娘道,“都亏了她,善安堂才开得下去,辛小姐是活菩萨呢。”

祁淮予勉强笑笑,“吃饭是重要的,不过也别让孩子们落了功课……”

“祁公子你放心。”另一位管事打断他的话,语气有些阴阳怪气,“咱们要是能活下来,定不会落了孩子们的功课。”

祁淮予没有心情再逗留,带着几位书生匆匆离开了。

他走后,两位管事回头看身后的孩童,见他们都开心地分着果子吃,忍不住纷纷松了口气。

“幸好今日没来做什么,真希望他们以后也别来了。”

李姑娘轻轻拍了拍管事,“算了,人家也是好心。”

“我当然知道他是好心。”姓刘的管事说,“可这好心里有几分是真,你能说得清吗?”

开了口,这几日憋在心里的话就都被他倒了出来。

“是,读书是很了不起,可咱们善安堂饭都吃不起了,小秋好几个夜里饿得自己出去舀河水喝,活下来都难,拿什么读书?”

“况且咱们又不是没有教认字的先生,之前陈先生也日日都来,那教的都是有用的呀,结果祁公子他们来了两日,就说陈先生学问不行,把人家都气走了。”

“结果他们能教些什么?之乎者也的孩子们也听不懂,楠楠倒是想学,拿着旧字帖去问祁公子,他却说家中有事要回了。”

“说实话,我真的宁愿这些高门大户的贵人不来,每次来了抱一抱孩子们,他们的善心是发了,可孩子们怎么办?从小就没爹没娘的,有大人抱了一次,就哭着想一直被抱,我们两个哪里抱得过来啊。”

李姑娘也叹了口气,“也不错了,幸好有辛氏两位小姐年年都送善银来,咱们还能支撑得下去。”

“我看辛小姐才是真的心善。”刘管事说,“给的都是孩子们需要的,也从不做那些面子功夫,我记得有一次听见她身边的丫鬟建议她带孩子们去茶楼吃顿好的,结果辛小姐说,既然不是日日都能吃到的,就别让她们一直惦念了,后来还又添了银子过来,叫我去给孩子们多备些梁面。”

李姑娘笑起来,朝辛府的方向做了个拜佛的动作,“辛小姐是活菩萨。”

刘管事也感慨,“咱们颍州城的世家,还是有善人的。”

颍州城内。

祁淮予原本打算做些善事挽回那日在辛府丢下的名声,却事事都不顺,在菜市口被那些刁民胡闹一场就算了,善安堂这么容易扬善名的机会,却被辛久薇抢了先!

他心中烦闷,随口敷衍了同行的书生,就要回家去。

谁知还没到家,就在巷口被人拦下。

“你是祁淮予?”

祁淮予皱眉,警惕地看着走来的几位高大男子,“你们是?”

为首的刀疤男人不回答,只是问:“冯氏是你老娘?”

祁淮予面色微变,想到他娘多半又在哪里欠了钱,正想着如何应对。

那刀疤男子却冷笑一声,“这副反应,看来就是你,带走!”

“做什么!”祁淮予大惊,但挣扎不过,被推上了一旁的牛车。

来的这几人是赌坊的打手,他们将祁淮予带进赌坊大厅,里面正热火朝天,开盘声络绎不绝。

冯氏额头上挂着大把的汗,战战兢兢地缩在赌桌旁,一见祁淮予来了,连忙扯着嗓子喊:

“来了,我儿来了,我儿有钱!我儿帮我给!”

祁淮予脸色难看,转身就想走。

刀疤男人身形像座小山,拦了他的去路。

“祁公子大名鼎鼎,不会不认老娘吧。”

祁淮予勉强笑了一下,“这位兄弟可能误会了,我从辛氏出来,她怎会是我娘。”

冯氏瞪圆了眼,“祁淮予,你不管老娘死活啊!”

话音刚落,就被祁淮予使了个眼神,冯氏哆嗦着,知道身份不好认,可若不认,她今天还不上赌债就要交待到这里了!

“我、我……”她哆哆嗦嗦半天,干脆两眼一翻装晕过去,却被赌坊打手眼疾手快地拎着后领又站好了,样子好不滑稽。


宴席结束,宾客相继离去。

庭院不远处有一道侧门,出去便通往叶先生暂居的别院。

辛久薇等在往侧门去的小道上,觉明如果要回别院,这里是必经之路。

院里的垂丝海棠花开了,辛久薇抬头看似在出神,实则想着一会儿同觉明说什么,又如何不动声色地靠近他。

正想着,却先碰上了祁淮予。

“辛久薇。”祁淮予的脸色不好看,“觉明是不是你叫来的?”

辛久薇看他一眼,神情讶异,“我一个闺中弱女子,如何请得动灵隐寺的大师。”

祁淮予冷笑道:“那他怎地好巧不巧,就在叶先生抉择时出现,还选了辛云舟这个草包?”

“祁淮予,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辛久薇笑道,“你总觉得除了你,其他所有人都是蠢货,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又算什么东西?”

祁淮予忍了忍,还是低吼道:“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你若专心助我,好好地在我身后做个贤内助,又不止我一个得到好处,你有什么不满的?”

辛久薇心中冷笑,正要开口嘲讽回去,鼻尖忽地飘过一丝檀香的香气。

她对这香气十分敏感,亦已经很是熟悉。

下一瞬,她的身子晃了晃,脸上怒出仓惶神色,似乎敢怒不敢言。

“你便非要逼我吗?”

祁淮予没注意到她的变化,上前一步道:“分明是你在逼我!你为何就不肯像从前一样乖乖听话?”

辛久薇捂着心口,声音颤抖,“我是辛氏女,自然要支持兄长,为兄长高兴的,可兄长胜你,又并非我能左右,你能不能放过我?”

说着,她摇摇欲坠,仓惶无助。

祁淮予这下发现了异样,警觉地停下脚步。

正在这时,辛久薇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冲他身后高声道:“觉明大师!”

祁淮予连忙回过头,便见觉明站在庭院过来的方向,不知已来了多久。

祁淮予勉强恢复了神情,觉明在,他也不好跟辛久薇说什么,作了一揖便匆匆离去。

“觉明大师,让您看笑话了。”辛久薇擦了擦眼睛,走到觉明面前,“您来得正是时候,救久薇于水火之中,久薇在这里谢过大师了。”

觉明手中捏着佛珠,看了辛久薇一眼,“是施主正巧在这条路上罢了。”

“大师,咱们已见过许多面,不如就唤我的姓名吧。”辛久薇笑道,“无论是谁来得巧,总归是我与大师有缘。”

觉明收回落在辛久薇身上的视线,“施主既无事,觉明先告辞。”

辛久薇还来不及说话,白色的僧袍自身边掠过,觉明已走了。

“真无情。”辛久薇小声嘀咕。

反正觉明这边也不能急于一时,她转身回了庭院,准备去找哥哥。

辛云舟却在散席后遇到了薛应雪,两人正说话。

辛久薇停下脚步,藏到了两人都看不见的花架后。

只听薛应雪声音柔和:“往日的诗会辛公子都鲜少露面,不知公子才华斐然,实是应雪有眼无珠。”

其实辛云舟之前好几次见薛应雪,对方都没拿过正眼瞧他,今日他刚赢了祁淮予,心中正高兴,又被薛应雪这般夸奖一番,顿时喜笑颜开。

“薛姑娘不必这样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薛应雪微微一笑:“公子这样想我便放心了,应雪并非拜高踩低之人,实是今日阅读公子的文章,心中感慨。”

辛云舟挠了挠头,傻笑两声。

薛应雪话语一顿,又道:“公子既也是爱读书的,想来也知道,行文论道,都需得有同好,才能互通有无,府中两位小姐平日鲜少出门,也不知能否与公子说到一起去,公子满腔才华无处发挥,应雪真是为公子难过。”

辛云舟挥挥手道:“这道不必担心,别说家姐博学多才,就算是小妹,也能与我聊上一二,我不是那等悲春伤秋之人。”

薛应雪眉间闪过一丝讶异,心中却不屑,辛兮瑶不过是因着有辛家大小姐的身份才被捧着罢了。

而辛久薇,更是个庸俗贵女,想来这辛云舟也不过尔尔。

但想到辛云舟之前没少因为祁淮予和辛久薇争执,薛应雪便用善解人意的语气道:“辛三小姐从前参加诗会,都是躲在祁淮予身旁的,她们这样的柔弱女子,胸无点墨,平日就聊些胭脂水粉的无聊话题,如何能与公子聊到一起?”

谁知,刚才还呵呵傻笑的辛云舟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妹妹如何招惹你了?”

薛应雪神情一僵,道:“是我的话让公子误会了吗?”

她迅速地自清高的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怅然,似是十分过意不去,任谁看了都会心软。

谁知辛云舟全然像瞎了一样,只愤怒道:“我妹妹就是千金小姐,当然爱做什么做什么,况且就算她平日不说,也是从小受家父亲自开蒙习字的,你算什么,还看不起我妹妹了!”

薛应雪这下彻底挂不住笑了,“你……”

“你什么你,听你说了半天早就够了,从前我们根本就不熟,现在来说这些做什么!”祁淮予一甩袖子,“宴席已经散了,你请回吧!”

薛应雪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多少贵公子与读书人都将她捧着,拿她与城中小姐们比的也不少,哪一次不是被那些庸俗贵女衬托得她清雅不俗?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跟她甩脸子!

薛应雪的神情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冷着脸走了。

辛云舟还气呼呼的,“什么东西!”

辛久薇这才从花架后转出去,“哥哥。”

辛云舟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刚才她的话你听见了?妹妹,你千万别往心里去,都是她乱说的!”

“我知道的。”辛久薇笑道,“哥哥莫急,方才见哥哥这样维护我,我很是高兴的。”

辛云舟松了口气,“我就知道还是我妹妹大度。”

辛久薇看了看他,问:“哥哥从前觉得,薛应雪如何?”

“从前吗?”辛云舟哼一声,“长得是挺好看的,可以前就不拿正眼看我,真以为我不知道?现在还在我面前说你的坏话,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连我妹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辛久薇被她逗笑,心中放心了一些。

上辈子,她哥哥应该是对薛应雪有些好感的,可自从被祁淮予设计钉在纨绔的名声上后,他还被薛应雪奚落了好几次。

见祁淮予这么生气的模样,想来也不用怕他以后因薛应雪而伤心了。

辛久薇对辛云舟道:“哥哥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哥哥的文章今日连叶先生和觉明大师都夸赞,日后一定有天下最好的姑娘能看懂哥哥的。”

辛云舟的脸红了红,“说这些做什么,还早着呢。”

辛久薇笑起来,“哪里早了,哥哥今日是扬名了,恐怕明天就有媒人来说亲呢。”

兄妹两说笑着往回走,辛久薇想到此处,又想起姐姐辛兮瑶来。

谢家的亲事她还得去父亲那里说说,父亲作为家主要在儿女的亲事上多方考虑,但也不是全然不顾辛兮瑶幸福的人。

谢长景目中无人,对辛兮瑶充满偏见,说亲的事要尽快取消才行。


他这话一出,辛云舟比辛久薇先变了脸色。

“你算什么,以为我稀罕?看不起人就赶紧滚!”

吊梢眼青年大声道:“如此粗鄙,更是证明祁兄所言极是!”

辛久薇拉住撸起袖子就要上前的哥哥,往前走了两步。

她先看一眼吊梢眼,又缓缓看了一圈几个人,含蓄地笑了一下。

“既然诸位先生如此信任祁淮予,那久薇也不强求了,只是他以后都不在辛府,也做不了咱们辛氏的主,所以诸位请回吧。”

一番争执下来,书生中有几人也早就觉得下不来台,闻言也不说什么,拉着同伴赶紧走了。

辛久薇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倒是被提醒了什么。

这几名书生走了并不可惜,但哥哥也确实需要找几位伴读一起考学了,也是为了监督一下向来不爱读书的哥哥,这事还要好好安排一下才是。

一旁的辛云舟却没想到这里,他莫名其妙又被人看不起,自然一肚子气。

“你让他们走了做什么?狗眼看人低,合该让我叫人来打一顿。”

辛久薇挽起他的胳膊往里走去,劝道:“他们不过是布衣书生,一路来考学也不容易,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呀。”

见辛云舟不说话,她又道:“哥哥你这脾气也该改一改了,总是被人一激就上当,要是真出事怎么办?”

“我能出什么事。”辛云舟满不在乎,“你今日怎地这般啰嗦。”

辛久薇叹了口气,不再说这个话题,拉着辛云舟往一个方向走去。

辛云舟一看这是去书房的方向,立刻如临大敌,“做什么?”

辛久薇将人拉到书房前,笑吟吟地往屋内一指,“哥哥看看,喜欢吗?”

书房内祁淮予的东西已经都清走了,辛久薇叫人备了新的笔墨纸砚,还有辛云舟前些日子在读的书、要写的字帖等,又按照辛云舟的喜好铺了绒毯。

辛云舟只囫囵看了一眼,兴致缺缺,“我又没吃错药,书房有什么好喜欢的。”

辛久薇道:“祁淮予不会再来,以后这里就专属于哥哥了。”

“要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是读书的料。”辛云舟只觉得妹妹在白费力气。

辛久薇问:“今日那些书生看不起哥哥,却对祁淮予满口夸赞,哥哥难道觉得服气?”

辛云舟只觉得吃错药的是辛久薇,“那又怎样,反正你们都觉得姓祁的比我厉害,又逼着我读书做什么?”

往日里先不说旁人,最崇拜祁淮予的明明是他这个妹妹,有时父亲从外面带回来什么好的书籍,辛久薇都会说祁淮予用得上,先抢去了。

虽然他也不爱读书,可凭什么辛家的东西要全都给一个外人?

辛云舟想着就又生了气,愈发觉得妹妹不可理喻。

辛久薇也知道自己以前做得不好,连忙跟辛云舟道歉。

“我那是被他装出来的样子蒙蔽了,现在比你厉害又怎样,你可是我哥哥,这世上难道有你做不下来的事?不过是读几本书而已。”

见辛云舟神情狐疑,她连忙乘胜追击,“祁淮予往日占着这个书房,想看什么书就看什么,所以才多了几分文采,哥哥难道就这样承认自己不如他吗?”

其实她心中知道,祁淮予的确是有几分才华,但她哥哥也不见得差,只是还没真正用功时就被祁淮予比下去,总被拿来比较,他愈发不爱读书,由此进入了一个死循环。

此时被她一激,辛云舟果然上当,“谁说的?不过就是读书而已!”

“对啊,不过就是读书而已。”辛久薇笑起来,跟后来的家破人亡比,读书的辛苦算什么?“哥哥,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

被妹妹亮晶晶的眸子盯着,辛云舟一时脑热,拍着胸脯保证。

“那当然!妹妹你放心,我一定……”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在书房。”

一道清冷的女声打断辛云舟的话,辛兮瑶拎着裙子走进来,三人难得聚在了一起。

辛云舟看姐姐一眼,“我是要读书的,为什么不能在。”

辛兮瑶只当他一时心血来潮,也没有放在心上。

“姐姐,你来找书?”辛久薇上前,“找什么,我帮你。”

经过灵隐寺的事,姐妹两关系已经缓和许多,但辛兮瑶也依然对辛久薇的热情有些不习惯。

“不用,我随便看看。”

“咱们家还有你入得了眼的书?”辛云舟吊儿郎当道,“辛大才女不是一向只读孤本嘛。”

辛兮瑶也知道祁淮予的东西被丢出去的事,闻言道:“往日不来是不想看到晦气玩意,如今我自己家的书房,我就算来走两圈又怎样?”

辛云舟点点头,“这倒是,我现在觉得这里的气味都好闻了许多。”

“那是你妹妹新换的香。”辛兮瑶随口道,走到书架旁边。

辛久薇听着她们拌嘴,不知不觉竟觉得鼻子有些酸,差点就要流泪。

十几岁少年时与哥哥姐姐们相处的时光,曾经就像梦境一般遥远又模糊。

那些真实上演过的惨痛,此刻又被温馨的场面替代,让辛久薇感到无比庆幸。

正想着,又听见辛云舟说:“我在这儿读几日书也好,这样过几日去鉴宝会也方便一些,免得爹知道了又说我老想着玩。”

辛久薇一怔,下意识道:“不可!”

辛云舟口中的鉴宝会,前世可给他惹了大麻烦!

这鉴宝会是颍州城中的公子哥们搞出来的乐子,办过几届后也有了点名声,很是热闹,每年拔得头筹的人都会出一场威风。

前世,辛云舟原就日日被比较打压,又因歌楼一事被坐实纨绔之名,很是颓废了一段时间。

祁淮予就是抓住了辛云舟迫不及待想出头的心理,哄骗着他花了好大一笔钱买下一个前朝名贵玉器,在鉴宝会上大出风头。

可问题在于,那玉器是前朝皇子爱用之物,本朝开国初期,前朝遗民由不死心,曾拥护着侥幸流落民间的皇子要复兴前朝皇室,闹出了一场人人不敢提起的起复之乱。

要是辛云舟拿出的是别的前朝之物还好说,偏偏是那皇子的宝贝之物,就算明面上没什么,传到京城圣上的耳中,辛家也是要被斥责的!


不必差人打听,辛久薇也知道祁淮予出现在家中是父亲的授意。

看来昨日之事,父亲仍然更相信祁淮予一些。

辛久薇知道这事急不得,毕竟从前所有人都知道她一心扑在祁淮予身上,比起一个被恋慕之情冲昏了头的女儿,父亲自然更信任表面上表现得滴水不漏的祁淮予。

辛久薇出了院子,就听见祁淮予身边的书童寻墨的声音。

“这些都扔出去,祁公子不用这些烂货写文章的。”

辛久薇远远地站住了,让望晴去问寻墨。

寻墨见着她,连忙跑过来,脸上对着笑,“三小姐怎地过来了,是来找公子吗?”

辛久薇没说话,望晴代替她问:“祁淮予呢?”

寻墨笑道:“公子在准备为叶先生接风洗尘的事宜,是家主交待下来的,方才遇见了大少爷,他们说话去了。”

辛久薇眉头一皱,也不理会寻墨,转身就走了。

祁淮予从来都不安好心,辛云舟遇上他讨不到好。

果然在庭院外见着了两人,祁淮予脸上还是那种虚伪的笑意,而辛云舟气得不清。

眼见着辛云舟就要暴跳如雷,辛久薇连忙开口:“哥哥。”

辛云舟见到她,脸色不似昨日好,梗着脖子不看她。

却是祁淮予先开了口,“久薇,昨日可歇好了?”

他唇边带笑,眼神却阴沉沉的,一句平常的问候也让辛久薇听出几分讽刺来。

辛久薇冷笑道:“我不像你那般忙碌,自然睡得好。”

祁淮予又恢复了那副包容一般的语气,“你既来了,就劝劝辛兄吧,他心情不太好,我还有正事,就先走了。”

辛云舟气极,“祁淮予!”

但祁淮予理也不理他,很快就离开了。

辛久薇刚想同辛云舟说话,对方却转身背对着她,也想离去的样子。

“哥哥。”辛久薇绕到他面前,“怎么了,他又气你了?”

辛云舟道:“你少来假惺惺,不如抓紧时间去跟你的祁淮予卿卿我我。”

辛久薇觉得他莫名其妙,“我哪里跟他卿卿我我了,你是我兄长,说话也太难听了。”

辛云舟说:“你难道不是总这样?回回跟祁淮予吵架都是旁人遭殃,别人跟你同仇敌忾,转头你们就和好了,反而是咱们白白受气!”

辛久薇问:“你哪里看见我跟祁淮予和好了?”

“若不是你站在他那边为他说好话,他能这么快就回来?”辛云舟满脸不满,“连带着寻墨斗作威作福,不知道是哪家的奴才!”

辛久薇认真道:“我没有同他和好,以后都不可能的。”

辛云舟冷哼,“谁信。”

“是真的。”辛久薇说,“他能回来只能是父亲的意思,哥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昨日我都说得那般仔细明白了,父亲还是更相信祁淮予?”

辛云舟道:“还不是你成天说他好话。”

辛久薇道:“我承认这是我的错误,所以我现在会坚持想办法弥补,但咱们父亲真的是能被我一两句话左右的人吗?”

“哥哥,祁淮予太会伪装了,他不仅要在父亲面前表现,还要让父亲觉得咱们辛氏的儿女不行,觉得你不行。”

“你同他遇见,一定要多思多想,祁淮予心思缜密,你……”

“够了!”辛云舟忽地打断她,“是是是,祁淮予最聪明,我脑子蠢笨,那能怎么办?”

辛久薇微怔,复盘着自己是哪句话惹到了辛云舟不高兴。

“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从来不觉得你比祁淮予差在哪里,只是从前没有用功读书而已。”

辛云舟被她说烦了,“读书读书,我本来读书就不如他,为什么非要我与他比?”

辛久薇顿了顿,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

但还是温和着语气,说:“那难道你就想一辈子都不如他,把咱们辛氏拱手让出去吗?”

“让就让,那又怎样!”辛云舟也话赶话起来,有些口不择言,“反正你们谁也看不起我,我又要这个辛氏做什么,他祁淮予想要就拿去好了!”

辛久薇看着辛云舟,顿时说不出话来。

辛云舟说完也后悔了,但又收不回来,干脆直接走了。

辛久薇长长地叹了口气。

哥哥长期活在祁淮予的阴影下,心结不似姐姐辛兮瑶那般好解。

只能徐徐图之,而父亲那边更是要从长计议。

辛久薇站在院子里,看见头顶的树上掉下来一片绿叶。

她盯着那边叶子晃悠悠地飘落,再一次深深地感受到前世的祁淮予是多么步步为营。

他一步步地将她的兄姐逼至绝境,让他们从内心感到了绝望,从此不得安宁,落得惨死的下场。

这个仇,总是要慢慢报的。

辛云舟跟妹妹不欢而散,留在家里看着祁淮予就气闷,干脆出了门去。

他出门时寻墨见着了,回去告诉了祁淮予。

“知道他要去哪儿吗?”

寻墨道:“小的远远听见了,好像是要去吃酒。”

祁淮予微微一笑,“知道了,你过来,交待你一件事。”

辛云舟是自己出门的,也没叫往日的狐朋狗友,他心里不畅快,就独自找了间酒楼吃酒。

一杯酒刚下肚,就在身后那桌人的议论声中听见了妹妹的名字。

他转过头去,只见靠窗的那桌坐着三个年轻公子哥,有些眼熟,辛云舟也叫不出名字,左右不是同辛氏交好的那几家。

其中一人的声音很大:“我反正是亲眼见着的,祁兄一早就坐着车回辛府了。”

另一人道:“昨日还听说辛久薇在同他闹脾气,今儿就哄好了?”

“嘿,辛三小姐这姑娘你还看不明白?”那人笑道,“就是个无脑好骗的千金小姐,祁兄还不是哄两句就好了。”

同伴道:“还是祁兄命好,这辛久薇是性子任性点,架不住满门心思都在他身上,那还不是祁兄勾勾手就来了?”

“可不是嘛,我看这辛氏迟早落到祁兄手上,不过也是,谁叫辛氏现在落寞了,什么辛氏的公子千金,个个都是扶不起的货。”

“你们说……”那嗓门最大的人忽地一笑,声音猥琐起来,“辛三小姐这般听祁兄的,会不会是……”

后面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意味深长地嘿嘿笑了两声,同伴闻言,也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砰——!”

一声巨响令他们的话题戛然而止,大嗓门的公子还没反应过来,后颈衣领就一紧,整个人被从凳子上拖了下来。

他正要呼救,眼前影子一闪,鼻子就重重地挨了一拳!

与此同时,酒楼外,一辆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一名青衣书童拦在马车前,冲里面拱了拱手,“请问,里面可是叶先生尊驾?”

马车帘被捞起,探头出来的亦是一名书童,“正是,你有何事?”

“小的是从辛府来的,叶先生远道归来辛苦了,要不要在此用膳,稍作歇息?”

马车上的书童回身问了一句,随后便下了车,紧接着,一名周身气度儒雅的老者缓缓下了车。

拦车的书童脸上堆着笑,走在前引路,“先生这边请。”

叶先生正要走上进酒楼的台阶,就听见一阵嘈杂声。

有人大喊:“快叫人来!辛公子又打人了!”

叶先生眉头一皱。


那天许多人都看了辛府的热闹,自然是很快就将祁淮予推辛三小姐下马车的事传得整个颍州城都知道了。

“这下好了,叫他平日装来装去,现在一夜之间名声全变臭了。”望晴跟辛久薇讲着外面的传言,很是高兴,“不保护小姐就算了,还想害您!实在可恶!”

辛久薇躺在躺椅上,等眠风给她开坚果吃。

“你歇会儿吧,说了一上午了,也不口渴。”

望晴笑眯眯的,“奴婢高兴啊,祁淮予这几日都没脸来咱们府上,那混蛋寻墨以前见我多高傲啊,这两天都躲着咱们走。”

“可不是,冯氏最近也没来咱们府外晃了。”眠风也道,“小姐你不知道,之前奴婢听门房说了好几次,那老妈子还想找他说好话,将她放进来呢,做她的春秋大梦,真以为咱们辛府是她家了。”

辛久薇闭着眼摇扇子,好不惬意,“这母子两最近在做什么?”

望晴想了想,道:“冯氏这两日没见着,至于祁淮予,奴婢按您的吩咐叫人盯着呢,他这几日往城郊的善安堂跑了好几次,还出去摆了几次摊。”

辛久薇睁开眼,“摆摊?”

“对,摆摊!”望晴像是想到好笑的,“第一次是去了城外的守城营,说什么将士们辛苦,他可免费为他们写家书,结果您猜怎么着?”

眠风给她捧哏,“怎么着?”

望晴笑出声,“他连营门口都没挨着!巡逻的卫兵说,他们营里有专门的先生为他们写书信,用不着他一个布衣书生!”

眠风哈哈笑起来,“他以为他是谁啊。”

辛久薇笑着摇摇头。

“还有呢。”望晴继续说得绘声绘色,“第二日他又去了城西的菜市口,咱们跟着的人还以为他真是走投无路了,要放下身段摆摊呢,结果呢——”

她顿了顿,见辛久薇和眠风都在听,又继续道:“他跑去给菜贩子们说,孩子到了年纪就要读书,他可以为他们解惑,还不要报酬。”

眠风噗嗤笑出声来,“他不会以为他特别高尚吧?”

“可是大家都忙于生计,谁会理他呢。”望晴摇摇头,“原本这就算了,好歹也算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就有小孩子想习字呢?他要是真做下去,我还尊他是条好汉。”

辛久薇摇着扇子,“想来他应该没有坚持吧。”

望晴点点头,露出一种想到自己一会儿要说什么就觉得好笑的神情。

“他接连问了几个摊贩都没人理他,就回了巷口,菜市口的巷口常年有个算卦的老先生,一直在那里摆摊。”

“那天祁淮予去时,正好看见老先生在给几个小孩子算卦,你们猜他又怎么着?”

这回不等两人有反应,望晴就迫不及待地讲道:“他竟然跑去指责那老先生,说他诓骗小孩,说什么子……子……”

“子不语怪力乱神。”辛久薇帮她补充,“然后呢?”

望晴道:“对对对,他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老头天天在这里算卦,都是骗人钱财的!现在还要诓骗无知幼童,耽误他们读万卷书,实在可恨!”

她学着听来的消息里祁淮予的样子,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

“他还说什么,看在对方是老人的份上就不报官了,叫他快些离开,不要在这里骗人。”

“他也太自以为是了吧!”眠风说道,“那然后呢?”

辛久薇笑了笑,已然猜到后面的结果。

果然,就听望晴说:“然后旁边冲出来一个卖菜的大婶,直接把菜篮子扣他头上了!”

望晴哈哈大笑,眠风也忍不住笑起来。

“那大婶带着其他摊贩把祁淮予好一阵骂,因为原来那个算卦的老先生是个瞎子,人家年轻的时候是正儿八经道馆里修行的道士,后来瞎了,身体也不好,就在菜市口巷口摆摊维持个生计,邻里都照应着他,没生意的时候,就叫家里孩子去陪他说说话。”

眠风感慨:“人家在那里过得好好的,他非要去说大道理,不就是找打么?”

望晴也道:“是嘛,自己都是奶娘的儿子,跟咱们一样做奴才的,得了些咱们府上好吃好穿的供着,就真以为自己是大少爷了。”

辛久薇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就算是我哥哥,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对,就是他本性不行。”望晴道,“二公子就不会这样对咱们,虽然二公子有点……”

她嘴快了,被辛久薇看了一眼,又被眠风笑着打了一下。

“胆子大了,敢编排二公子。”

望晴连忙打住,笑嘻嘻地说:“咱们二公子虽然不爱读书,可对我们都是极好的,是顶好的儿郎!不像祁淮予,跟颍州城其他家的公子哥混了两年,平日看咱们,鼻孔都对着天上去了!小姐你也真是的,还央着家主给他和他娘放籍,那他就更看不起咱们了。”

辛久薇笑笑:“我给他们放籍,让你委屈到了?”

“倒也不是这种委屈。”望晴道,“我愿意伺候小姐一辈子。”

眠风道:“就是那个祁淮予和冯氏,本来就看不起咱们,这下真是鼻子翘到天下上去!哼,放籍当了良民,就以为能娶小姐,做我们的主子。”

说着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说得有点多了,悄悄看了辛久薇一眼。

“小姐,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辛久薇笑着一人摸了一下头,“望晴,你刚才说祁淮予这两日去了哪里?”

望晴答道:“善安堂,咱们颍州城安顿孤儿寡母的地方。”

辛久薇笑了一下,缓缓站起身,“走,去找姐姐。”

“找大小姐做什么?”望晴好奇地问,“小姐,您又想做什么呀?”

辛久薇笑而不语,起身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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