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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乎其神楚玥言萝

言萝 著

武侠仙侠连载

言萝咬着最后一条肉干,看着自己已经空了的秀囊。中元节抓的那点“干粮”都吃完了。言萝翘着小脚想,得找机会带三爹去乱葬岗溜达一圈。阿花飘来:“小姐,我刚刚看见楚玥带着林世朋出门了。”老钱:“这个楚玥肯定没憋好屁,一定是去查银库的事了!”言萝嚼着肉干,毫不畏惧。“让她查,就算她知道是你们做的,也没有任何证据。”此时。林世朋已经带着楚玥来到了银库。官银失窃的事已经被皇上所知晓,安排了朝廷专员以及大理寺负责彻查。七八个官员围着甲字库寻找蛛丝马迹,一无所获。楚玥走过去:“偷银子的贼,可能不是活人,用肉眼去看,当然什么也看不见。”林世朋向周围人介绍:“这是我妹妹,太真观下来的灵女,拥有锦鲤运,向来灵验,我带她来查查看。”忠国公府的两位灵女,最近在...

主角:楚玥言萝   更新:2025-04-28 22: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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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楚玥言萝的武侠仙侠小说《神乎其神楚玥言萝》,由网络作家“言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言萝咬着最后一条肉干,看着自己已经空了的秀囊。中元节抓的那点“干粮”都吃完了。言萝翘着小脚想,得找机会带三爹去乱葬岗溜达一圈。阿花飘来:“小姐,我刚刚看见楚玥带着林世朋出门了。”老钱:“这个楚玥肯定没憋好屁,一定是去查银库的事了!”言萝嚼着肉干,毫不畏惧。“让她查,就算她知道是你们做的,也没有任何证据。”此时。林世朋已经带着楚玥来到了银库。官银失窃的事已经被皇上所知晓,安排了朝廷专员以及大理寺负责彻查。七八个官员围着甲字库寻找蛛丝马迹,一无所获。楚玥走过去:“偷银子的贼,可能不是活人,用肉眼去看,当然什么也看不见。”林世朋向周围人介绍:“这是我妹妹,太真观下来的灵女,拥有锦鲤运,向来灵验,我带她来查查看。”忠国公府的两位灵女,最近在...

《神乎其神楚玥言萝》精彩片段


言萝咬着最后一条肉干,看着自己已经空了的秀囊。

中元节抓的那点“干粮”都吃完了。

言萝翘着小脚想,得找机会带三爹去乱葬岗溜达一圈。

阿花飘来:“小姐,我刚刚看见楚玥带着林世朋出门了。”

老钱:“这个楚玥肯定没憋好屁,一定是去查银库的事了!”

言萝嚼着肉干,毫不畏惧。

“让她查,就算她知道是你们做的,也没有任何证据。”

此时。

林世朋已经带着楚玥来到了银库。

官银失窃的事已经被皇上所知晓,安排了朝廷专员以及大理寺负责彻查。

七八个官员围着甲字库寻找蛛丝马迹,一无所获。

楚玥走过去:“偷银子的贼,可能不是活人,用肉眼去看,当然什么也看不见。”

林世朋向周围人介绍:“这是我妹妹,太真观下来的灵女,拥有锦鲤运,向来灵验,我带她来查查看。”

忠国公府的两位灵女,最近在朝堂上颇有名声,大家都听说过。

故而纷纷对楚玥拱手,等着看她的能耐。

只见楚玥举起桃木剑,对着它念念有词,随后沾水,对着周围的地面甩了出去。

“桃木剑是至阳利器,它洒下来的水,能照见鬼的脚印。”

果不其然,在水渍刚洒下去后,不过短短两个瞬息,地上竟显露出一连串有序的脚印,带着一圈淡淡的暗绿色。

林世朋惊讶:“这么多?”

楚玥冷笑:“至少有五只,只要跟着脚印,就能找到他们藏匿官银的地方。”

在场的人激动起来,若是这样能找到丢失的银子,他们可就立功了。

顿时,纷纷跟在楚玥身后,看她挥剑洒水,地上的脚印愈发清晰,指向一个方向——忠国公府。

这会儿,言萝跟着刚刚回来的佟清雨,被管家叫去了忠国公的书房里。

忠国公看着佟清雨:“清雨,老三他不在家,正好这件事也无需过问他,我只问你的主意。”

“你弟弟的事,我也听说了,如果官银找不到,肯定是要掉脑袋的,但是你如果想,我就替你进宫,去求一求皇上,至少性命能保住。”

话音刚落,佟清雨就果决道:“不用,父亲,你无需为他求情,就让他掉脑袋。”

言萝都瞪圆了眼睛。

三娘好飒啊!

忠国公顿了顿:“他毕竟是你弟弟,你不想管他?”

佟清雨摇摇头:“是他看管不利,才会导致官银丢失,他的错他就要承担。”

忠国公都被她说的语塞了。

“那,那你都想好了,我就也不过问了,你母亲那……”

“我母亲下次若再敢来府上闹,就请父亲派人把她打出去,”佟清雨更加坚定,语气冷淡,“她不分是非,没必要理会。”

忠国公诧异地看她一眼,随后道:“那好……你能想开最好。”

他本想着佟清雨脸皮薄,肯定是不敢张口请他帮忙的,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刚正不阿。

挺好的,这个三媳妇符合他的脾气。

言萝哒哒跑去忠国公身边,小手抱住他的胳膊。

“祖父,三娘的母亲对她不好,那天我们去她家,三娘被她打了,耳朵都破了。”

忠国公眼神立即严肃起来,目光看向佟清雨的耳垂。

还有淡淡的血痂呢。

“她竟敢这么过分?”忠国公也生气了。

佟清雨嫁到他们家,就是他们家的人,代表着他们家的脸面。

没想到那佟夫人敢动手。

言萝添油加醋:“还有三娘的弟弟,把我和三娘往外赶,如果不是三爹来的及时,我和三娘要一起挨打了,呜呜。”

小家伙软乎乎的语气,假哭两声。

忠国公当即心疼,头一次用大掌搂住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安抚。

“早知他们这么过分,我还想着帮他们美言几句,看来是完全没有必要!”他冷冷说。

佟清雨面色黯淡:“我家的事让父亲担心了,不过,我已经决心跟他们断绝来往,所以以后佟家的事,父亲都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有所顾虑。”

“好,你也别太伤心,老三知道这件事吗?”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三爷,等三爷今晚回来,我再跟他说我的态度。”

正说着,管家跑来:“老爷,您快去看看,楚玥小姐带着一群大理寺的官兵,来到了咱们府门口,听说是抓偷官银的贼!”

忠国公一怔:“抓贼抓到自己家?胡闹!”

他抱着言萝,带着佟清雨,赶去府门外。

楚玥已经带着许多人围在了门口。

楚玥:“再洒一下,就知道那贼搬着银子有没有进去。”

林世朋在她旁边拉拽,低声说:“你抬头看看,这是咱家!”

楚玥好胜心强烈,这会儿已经不肯善罢甘休。

她回以低笑:“大哥放心,贼出在咱家,一定跟我们大房没关系。”

说罢,楚玥扭头,看见了被忠国公抱着的言萝。

小家伙双眸漆黑澄净,淡定地看着她。

楚玥五官都要扭曲了。

忠国公这样一个不疼爱小辈,性情冷漠刚正的人,竟然会抱着言萝?

楚玥咬牙,她今天一定要证明给大家看,言萝是个操纵五鬼偷银子的贼!

然而,她正要挥剑甩下水珠,却不料,剑锋落下来的瞬间,有人从旁边迈步过来。

水珠不仅洒在了那人的金丝纹绣黑靴上,还挡住了楚玥的路。

楚玥一愣,不等抬头,林世朋已经错愕请安:“七殿下,您怎么来了。”

大理寺的众官纷纷拱手,忠国公也带着言萝出来请安。

言萝不情不愿,闭上眼,歪着头,假装睡着了。

秦湛:……

他甚至没忍住,轻笑一声。

方才他下马车时,看见言萝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还在看热闹。

这会儿看见他出现,竟然假睡?

佟清雨顺着秦湛的视线,看向言萝。

她小声说:“萝儿,萝儿,醒一醒,七皇子在看着你笑。”

言萝眼也不睁:“他天生爱笑。”

佟清雨:???

言萝:“他的笑不值钱。”

秦湛:???

他听到了。

言萝:“他要是哭了才不对劲叭。”

最后一句,声音不大,但是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尤其是忠国公。

向来严肃的他,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七,七殿下……”忠国公刚要为言萝解释两句。

没想到楚玥呵斥:“大胆言萝,你以为闭着眼说七殿下坏话,我们就听不见吗?!”


林礼额头刚刚暴起的青筋,这会更是明显。

他脸色如锅底般黑沉。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别碰我的古董?”

“三娘说过,可是,我只想让三爹高兴。”

言萝软乎乎的语气,说的义正词严。

林礼险些气的站起来。

摔了他的瓷瓶,还让他高兴?

言萝眨巴着眼睛:“三爹,你留下我叭,以后你摔东西,我也摔,你让我往东,我不会往西,我跟你有样学样,都听你哒。”

她站在轮椅边,都不如坐在轮椅上的林礼高。

林礼脸色复杂。

这孩子……说得好听是乖巧,说的难听是笨。

他做的是好事吗?还要学?有没有人管管!

林礼的眼神瞟向三夫人。

三夫人回过神来:“三爷,言萝正是好学模仿的年纪,我们做什么她学什么,但我们既收养了她,就要起个好榜样,你说呢?”

林礼脸色铁青,想发火,又怕这小丫头真的跟着学。

他一肚子气,就这么散了,虽然散的不明不白。

“我不同意收养她,三房不养闲人,回头我找机会跟父亲说。”

说罢,林礼让小厮推着他走了,脸色臭臭的。

言萝水润的眼眸,看见十几条孤魂野鬼跟着林礼飘走了。

刚刚它们只敢聚集在院落里,不敢跟进来,现在看言萝没有靠近,又黏上了林礼。

这么多只鬼,言萝粉舌悄悄地舔了一下唇角。

好香吖,三老爷这个移动餐桌她一定要稳住!

三夫人见小家伙一直不说话,以为她是吓住了。

“言萝,”她走到孩子身边,安抚,“你别害怕,三爷他面冷心软,你先住下来,之后的事再说。”

要是林礼说服忠国公,把言萝送走,她也没办法。

一顿饭吃完,三夫人派丫鬟送言萝回她自己的院子。

待三夫人关起门来时,静静地坐在镜子边。

她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忍不住,噗的笑出了声。

林礼竟也有这个时候!

一想到他憋着火来,气闷地走,三夫人的笑声就停不下来。

或许他们三房,确实缺这样一个孩子,能多点趣味。

不管别人怎么样,三夫人想好好对待言萝。

于是她叫来伺候的婆子,让她找人给言萝做几身新衣裳。

次日。

三夫人派人来传话,言萝不用给她请安,一日三餐小厨房会送到她的院落。

三房没有严格的规矩,言萝乐得自在。

尤其是大夫人似乎忘了给她安排伺候的丫鬟这件事,三夫人留下的小丫鬟叫春草,做事麻利话少,言萝更喜欢。

刚吃完早膳,楚玥就来了。

她穿着精致的衣裙,手上戴着金银镯子,脖子上还戴着宝石项链。

连头发都挽着做工巧妙的蜻蜓金流苏。

楚玥是故意来显摆的,但她看见言萝时,有些惊讶。

目光反复在言萝白净的脸上看了又看:“三老爷竟然没有打你?”

言萝猜测,上辈子楚玥被送到三房,大概是被三老爷扔来的茶盏砸伤了。

“三爹三娘待我都很好,怎么会打我呢?”

“对你好?怎么可能!”

楚玥不相信,尤其是看见言萝身上的新衣服,更沉了沉脸。

“谁给你做的?”

“三娘。”

听完,楚玥很是出乎意料。

因为上辈子她跟着三房生活,深知三夫人和三老爷的脾性。

三夫人一副人淡如水的样子,天塌下来她都只会关起门来侍弄她的那些花草。

楚玥来了以后,她也只是象征地安抚几句,之后再也没管过她。

为什么到了言萝这,又是给她做新衣服,又是给她安排小丫鬟?

楚玥有心刺激言萝,咬牙道:“你瞧瞧我穿的什么,再看看你的衣裳,相比之下,我的日子比你好多了!”

“我爹娘对我很是器重,什么都给我准备最好的,大哥还把字帖送给我了,说要教我练字呢。”

看着楚玥洋洋自得的模样,言萝露出恬静的笑容。

这个时候楚玥还不知道,她拿到的这些,都需要燃烧自己的命和气运去偿还。

大房一家都是不容易满足的,一旦他们体会过锦鲤运带来的殊胜,便会贪婪地不断索取。

楚玥还想炫耀什么,但大夫人派丫鬟来找她了,故而不得不匆匆离去。

言萝安静地生活了几日。

三老爷和三夫人都没来找过她,就像是忘了她这个人。

小家伙跟春草混熟了,春草胆子便大了起来,时不时就跟她说些府邸里发生的事。

于是,通过春草,言萝得知,楚玥给大房带来了不少好运。

大老爷买到了罕有的汗血宝马,送给了上峰;大夫人治好了多年的头风症。

就连大少爷走在街上,也能顺手救下摔倒的老王爷,被嘉奖和赏识。

大房鸿运当头,忠国公都对他们更加和颜悦色了一些。

春草说这些的时候,言萝很平静。

因为这正是她前世为大房所做的一切。

小家伙现在没工夫管大房做了什么,眼下即将发生一件很重要的事。

言萝记得前世她被认养后没过几天,忠国公在下过雨的后花园练武摔倒,摔的很重。

她曾提醒大夫人帮助忠国公避开这次危险,却被要求不得声张。

大夫人有意拖延,导致忠国公病情加重,最后半瘫而亡。

曾经忠国公在世时保持中立,不肯参与太子与七皇子的储君之争,在他死后,大房继承爵位,与大夫人的娘家一起,成为拥立太子的嫡系,也直接赶走了二房和三房。

晨起,窗外刚下过雨的天空,依旧阴沉。

算算日子,忠国公摔倒就是今天了。

言萝知道,楚玥也会跟上辈子的她一样,提醒大夫人,而大夫人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她来了三房以后,甚少出院子,今日却主动跑了出去。

而且,去的还是林礼的书房方向。

春草很欣慰:“小姐终于知道争宠了。”

大房正屋内,门窗紧闭,天色的晦暗,更让室内一片沉沉。

楚玥不安地坐在椅子上,不断去看旁边的大夫人。

大夫人端庄得体,手里捻动佛珠,垂眸看手中的经书,平静的好似一尊菩萨。

不知过了多久,大夫人的丫鬟跑进来,语气匆匆。

“大夫人,出事了!”

楚玥猛地站起来。

忠国公摔倒了?


太真观。

三岁的言萝眨着大眼睛,看师父紫阳道长拿出一红一黑两个玉盘。

“你们马上就要下山了,为师赠你们两个法器,助你们护身,锦鲤运与阴阳眼,你们要哪个?”

身旁同岁师姐楚玥立刻伸出手,指着红色玉盘:“师父,我要锦鲤运!”

听到这句话,言萝乌黑的水眸敛起锋芒。

原来师姐楚玥也重生了。

前世此时,忠国公一家被国师批算阳盛阴衰,要走二十年的大凶霉运。

除非收养两个命格合适的小姑娘,当做养女,用来冲煞。

皇上体恤他们满门忠烈,立刻派人寻找合适的女孩。

言萝和楚玥就是这么被选中的。

前世楚玥得师父宠爱,先抢了阴阳眼。

她自以为阴阳眼能帮助她号令万鬼,使她上知天意下懂风水,受人追捧。

殊不知阴阳眼一开,招来的全是厉鬼!

因为,她能看见鬼,鬼自然也能知道她看得见,从而缠上她。

自打楚玥跟黑色玉盘绑定,就没有一天不被脏东西跟上的。

四面八方的鬼把她当成鲜嫩入口的肉,趴在她的背上吸食她的灵气和修为!

故而楚玥前世刚及笄就死了,很是短寿。

而言萝则拿着她不要的红色玉盘,靠着锦鲤鸿运,不仅化解了万难,还帮助忠国公一家逢凶化吉,得到了全家的宠爱,甚至连当朝太子都对她颇有好感。

言萝知道,这次重生回来,楚玥一定会抢红玉盘。

楚玥眼里的狂热几乎掩盖不住:“师父,我就要锦鲤运,把阴阳眼给师妹吧!”

紫阳道长看向言萝:“你怎么想?”

言萝小小的身子,如豆芽般细瘦,不太合身的道袍松垮垮地坠在地上。

她歪了歪扎着丸子头的发髻,白皙脸蛋上一双黑眸眨了两下。

仿佛思索了片刻,才甜甜道:“师父,我听你哒。”

师父紫阳道长修为有限,在他看来,两样法器没有区别。

但是他偏心楚玥,不管她要什么,他都会双手奉上。

至于言萝,不过是象征性问问罢了。

紫阳道长微微正色:“锦鲤运需要有一定的修为才能掌握,不然会被反噬,言萝,你修为天资都不如楚玥,锦鲤运就给她吧。”

上辈子师父也是这么说的。

他说阴阳眼需要天资聪颖的人来掌握,所以直接给了师姐。

根本不经过她的同意。

言萝樱桃小嘴抿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真以为红玉盘是好东西吗?

锦鲤好运每次使用,都会消耗绑定之人的气运和寿命!

“好哒,我都听师父哒~”

言萝乖乖地伸出小手,看着紫阳道长在她和楚玥的指尖上,各取一滴血。

随着画符念咒,上香祈神后,言萝和楚玥各自与玉盘绑定。

红色玉盘上面,两条锦鲤簇拥明珠,花纹喜气洋洋。

另外一个则为黑玉,阳光落在上面,隐约透出暗暗的凝紫色,上面的花纹更是奇特,竟雕刻着一座被彼岸花围起来的宝殿。

当言萝的鲜血滴上黑色玉盘,瞬间殿外刮进一股阴冷的风。

那黑玉盘上的彼岸花犹如活了过来,轻轻晃了一下。

言萝的樱桃小口长舒一口气。

阴阳眼一开,她犹如身处极阴凉亭,夏日烈风在她身边好似温和的水流。

言萝扭头朝门外看去。

空中飘荡着无数个灰黑色的身影,还在不断增加,它们都是方圆百里被“阴阳眼”所吸引来的孤魂野鬼。

前世她拥有锦鲤运,在被带回到忠国公府后,她每天都在为他人付出,燃烧自己的气血和运道。

锦鲤运强势至极,可因为她过于年幼,修为太低,很快就开始反噬。

在她十六岁生辰刚过时,就因多次使用锦鲤运为家人谋福,以至于身体衰弱,不能再为家人带来福运。

家人却觉得她偷奸耍滑不愿祈福,直接将她锁在房间内,不给她任何食物,害得她活活渴死!

言萝小手摩挲着玉盘上彼岸花的纹路,漆黑的眼珠透出淡淡暗紫色的光。

她趁着紫阳道长教楚玥怎么使用锦鲤运之际,悄悄转身对着墨黑玉盘,在指尖逼出一滴血。

其实前世师父给楚玥绑定阴阳眼时,并不知道,这个黑色玉盘需要滴两次血。

第一次只是开了阴阳眼,却并没有让它认主。

只有第二次滴血,才能真正掌控它的能力,不用担心被恶鬼所伤。

可惜师父紫阳道长修行不到家,根本不明白。

只见血珠滴入黑玉盘中,阴阳眼瞬间变得更加冰润。

言萝知道从这一刻起,阴阳眼将彻底为她所用。

上辈子楚玥死后,这阴阳眼便落到了她手中。

阴差阳错下她成功激活阴阳眼的真正用法,它可以吞噬恶鬼,用来提升自己的修为实力。

锦鲤运则恰恰相反,它会吸食绑定之人的气运。

遗憾的是上辈子言萝拿到它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她的身体被锦鲤运消磨殆尽,阴阳眼也救不活她。

既然这辈子阴阳眼成了她的法器。

那么之后她要魂魄入口即化,浅尝恶鬼全家!

紫阳道长让道童拿来一个厚实的包袱,交给了楚玥。

他语重心长地交代:“这里面有不少驱鬼化煞的符咒,还有罗盘、桃木剑……楚玥,你都拿着,不够用就回来,师父再给你画。”

说完,他才不冷不淡地扫了一眼言萝,“你有阴阳眼,就无需用这些符咒了,下山后多听你师姐的话。”

楚玥忙道:“谢谢师父,去了忠国公府,我一定会好~好~帮助师妹的。”

她声音稚嫩,咬字却恶狠狠的,不乏张扬炫耀之意。

言萝只是无辜地看着他们,满面童真的点点头。

大师兄入门拱手:“师父,二位师妹,忠国公府的马车到山门了。”

紫阳道长叹了口气:“你们下山去吧,楚玥,倘若你受委屈了,就回来告诉师父,我们整个太真观都是你的底气。”

楚玥依依不舍,红着眼睛说舍不得离开道观。

只有言萝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白嫩小脸宁静乖巧。

紫阳道长瞥她一眼,暗道:真是个没心肝的,一滴眼泪也不掉,这么多年真是白养了!

楚玥牵着言萝的手一步步走下台阶,身后立在山巅、高耸入云的太真观渐渐远去。

直到紫阳道长和诸位师兄的身影都看不见了,楚玥才猛地甩开言萝的手。

“别怪我没提醒你,言萝,十日之后,你就要倒大霉了!”楚玥勾唇一笑,看好戏的表情。

“为什么,师姐?”

“再有十天,就是中元节,到那日地府大门打开,阴阳眼吸引孤魂野鬼,你只能自求多福了,若是实在怕来求求我,师姐赏你一张辟邪符。”

楚玥勾勒起得意的笑容,昂着头走下台阶。

前世她开了阴阳眼,在中元节这晚,吸引了无数的恶鬼过来。

楚玥硬生生被吸了一夜的气运!

第二天早晨她就七窍流血,之后元气大伤,一辈子苟延残喘。

楚玥这时才终于发现阴阳眼会消耗她的寿命,当愈演愈烈时,她曾恳求言萝跟她交换法器,哪怕让锦鲤运只滋养她两三天也好。

可言萝竟然毫不犹豫的拒绝。

一想到言萝那副不顾她死活的表情,楚玥便心狠地抿紧了唇瓣,眸光冷意浮现。

这辈子,不管言萝承受什么折磨,都是她活该!是她欠自己的!

看着楚玥的背影,言萝乌黑齐刘海下,冷白如玉的一张小脸平静得很。

小家伙抬起头,瞧见天空聚集着万千孤魂野鬼。

她樱桃小口嗤的一声,“啧。”

群鬼猛地抖了一下,瞬间捂着嘴巴,半点鬼哭狼嚎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言萝声音软软:“中元节好吖,可以吃饱饱咯。”

*

忠国公的马车载着她们一路进城回京,进入宽阔的胡同,停在了一处门匾巍峨大气的门庭前。

一如前世那样,言萝和楚玥刚下马车,等到的不是忠国公一家殷切的迎接。

而是管家语气急促地道:“二位贵人小姐,千盼万盼总算把你们盼来了,府中闹鬼,您二位快去瞧一瞧吧。”

言萝心知,这是忠国公给的考验,为的,是看她二人能否真的帮助全家逢凶化吉。


禁军捧着一块四四方方的东西出来。

旁边提着清水的太监立刻上前清洗。

皇帝和众人都屏息,看着太监把淤泥洗干净,露出那东西原本的样貌。

看清楚以后,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寞。

淑妃捂唇,故作惊讶:“怎么只是一个盒子?”

皇帝脸黑:“当初装玉玺的盒子。”

打开以后,里面当然空空如也。

大家都白激动了,还以为真的有玉玺。

有玉玺盒子多么正常,当初抢夺传国玉玺的叛王说不定把玉玺揣走了,然后盒子随手扔到了池子里。

淤泥全都挖出来了,在里面还发现了几块玉石和金戒指,但就是没有传国玉玺。

皇帝看向言萝,语气生硬:“小丫头,你还有什么想说?”

楚玥呀的一声:“师妹,你犯了欺君之罪啊!”

忠国公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佟清雨脸色发白,呼吸急促,二夫人在旁边握了握她的手。

“没事儿,大不了咱们被抄家,从头再来,我娘家有的是银子。”她倒是看得开。

言萝也疑惑地看着池子。

怎么会没有呢?

她抬头看着江燃,这家伙到底说的保不保真呀。

江燃绕着池子观察了一会,忽而道:“你问他们一个问题。”

皇帝只听到言萝问:“这池子是后来加盖的吗?”

对此小事,皇帝自然记不清,还是皇后说:“加盖过,当初池子很深,湛儿年幼时曾不小心掉进去,险些溺亡,那之后本宫让人把池子填了一半。”

言萝指着池子底部:“敲开就行啦,往下挖,传国玉玺就在那。”

楚玥:“够了,师妹,你有完没完?非得九族给你陪葬才高兴吗?师父看到你这样会多失望!”

“师姐,你太吵了。”言萝扭头,冷冷丢了她这么一句。

楚玥一愣,正想骂她,忽然发现,自己嘴唇张不开了。

怎么回事?!

江燃捏着她的两片嘴唇,对言萝的方向说:“叫他们挖吧,传国玉玺就在下头,至于这个灵女,寡人替你捏着。”

楚玥挣扎,手在脸上抠抓。

那厢,皇帝说:“朕再相信你最后一次。”

禁军继续下挖,按照言萝说的方位,终于,铁铲碰到一块硬物。

敲上去,似有玉石清脆之声。

在场的人都听到了,纷纷变了脸色。

皇帝更是急忙道:“快,拿出来洗干净,看看是什么!”

太监连忙清洗,他忽然一颤,声音发抖:“皇,皇上,是玉玺,玉玺!!”

他高举手中四四方方之物,四寸和氏璧,光洁浑白,上面雕刻螭虎钮,下面则是受命于天的字样。

皇帝立刻夺了过来,在手中端详。

他的眼神从惊疑,到狂喜。

“果然是传国玉玺,这缺了一角的位置,曾用金子修补,一模一样!”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太子心头更是狂跳,他找人假造传国玉玺,却不知道玉玺曾缺了一角。

如果他把赝品拿出来,父皇岂不是一眼就认出来?幸好他没有冲动!

大家都愣住了,直到看清楚那是玉玺,文武百官才纷纷跪下,恭贺——

“皇上天命所归!”

皇帝欣喜若狂地叫所有人平身,又笑着问言萝:“不愧是灵女,就是不一般,朕要重重地赏你,小丫头,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被捏着嘴的楚玥听到这里有些急了。

前世就是这个时候,言萝从宫中回来,被封为了郡主!

如果这次也让言萝成为郡主,那她们两个身份就彻底拉开了距离。

楚玥无法接受言萝比她身份高,拿着阴阳眼的言萝,应该被厉鬼缠身越来越虚弱才对,怎么能让她捡着这种大好事!

她想说话,可嘴巴还张不开,真是该死!

言萝眨了眨眼睛,说:“找回传国玉玺是我应该为皇上做哒,不过,如果皇上真的要赏赐,我只有一个请求。”

皇帝:“哦?是什么?”

言萝指着林礼:“我三爹因为腿伤一直没法走路,听说宫里圣手云集,我想请皇上安排太医给我三爹治腿!”

坐在轮椅上的林礼一愣,薄眸中涌现复杂的情绪。

皇帝看向林礼,他顿了顿:“爱卿文武双全,却不良于行,确实可惜。”

再看向言萝,皇帝笑眯眯答应:“朕这就安排太医来诊治。”

大概是找回传国玉玺,让皇帝格外开心,他当场就召集太医院内所有太医。

十几个头发花白的太医,把林礼围了起来。

他们随便一个人拎出去,都能有神医之称。

太医们对林礼望闻问切,面对这么多人同时关怀,林礼有些不适应。

言萝挤进去,很操心的模样。

“太医爷爷们,我三爹的腿没有知觉,拿针扎他都不疼。”

太医们听言,皱起眉头:“这么严重?还有别的症状吗?”

林礼轻咳:“言萝……”

他只是膝盖下没感觉,正想解释,又听言萝说:“拿砍刀砍他的腿,我三爹也没有感觉。”

林礼额头崩出青筋:“怎么可能没感觉!我是腿断了,不是死了。”

言萝噘嘴:“哼,三爹觉得我说的不准,那你自己跟太医爷爷们说!”

她跳下轮椅,乖乖站在旁边仰头看着大人们。

太医们对林礼的腿针灸,再捏他的骨骼检查。

过了好一会,皇帝也妥善把传国玉玺放好了,才回来。

皇帝问:“林礼的腿怎么样,不管用什么药,朕都包了。”

“皇上,”太医院院判拱手,为难说,“臣等仔细检查,林大人的腿……没有希望再治愈了,因为腿筋断裂的时间过去太久,要想重新长,是天方夜谭。”

言萝听到这番话,先看向林礼,生怕他听了会难受。

然而,林礼却满面平静,好似早就习惯一样。

他知道自己一辈子都会是个半残的废人。

他对命运妥协了。

林礼摸了摸言萝的头,很淡然地说:“没事。”

旁边的楚玥听到太医说的话,差点笑出声。

言萝费这么大劲找传国玉玺,还没把林礼的断腿治好,可笑!

秦湛却道:“宫里这些太医,谁能证明他们的医术就是天下第一?谁又能说,民间没有江湖郎中,比他们更厉害?”

皇帝立刻附和:“没错,言萝啊,你别着急,朕派人到天底下寻找名医,定能治好他。”

林礼拱手:“让皇上费心了。”

皇帝含笑,只说言萝孝顺,虽不是林礼的亲生骨肉,可是这么体贴的小棉袄,谁不想要一个?

皇帝都有点羡慕了。

言萝主动爬上林礼的膝盖,小声说:“三爹,其实我觉得,你暂时治不好腿,也不是坏事。”

林礼看着她:“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言萝眨着乌黑的大眼睛:“你看那些大臣,见到皇上总要跪,你就不用啊,你一直坐着,皇帝站着,你也坐着,你才是最尊贵的人。”

秦湛在旁边站着,听到这句话,嗤的一声抿起薄唇。

林礼:……

他好想知道,这丫头脑袋里都在想什么,怎么每次都能说出这么可笑可气的话?

他揉了一把言萝的脑袋:“别胡说!”

皇帝心情愉悦,邀请众人回到梨花庭继续饮酒赏月。

忽然,一声尖锐的骂声传来——

“狗皇帝,受死!”

一开始领路的小太监陡然从袖子里拔出匕首,朝皇帝袭去。


楚玥惨白着脸,跪去地上。

门窗紧闭,密不透风。

寝卧内用上等笼纱罩着灯烛,光亮明灭间,大夫人的脸色阴翳沉柔。

“母亲,我错了,我不知道摔倒的人为什么变成了爹爹。”

“因为你学艺不精,就敢跟我信口开河,才闹成现在这个局面。”

大夫人说着,伸手抚摸楚玥的额头。

她的神色依旧温柔,眼底却很是冰冷。

“玥儿,知错认错是好孩子,但更要长记性。”

说罢,大夫人的心腹王妈妈,就拿着一根银针上前。

楚玥惶恐地退后两步:“你要干什么?”

王妈妈皮笑肉不笑:“小姐,您可别挣扎,老奴保证不疼!”

楚玥爬起来就要跑,被王妈妈一把按住。

“放开我,母亲,我知道错了,母亲!”她含泪挣扎。

大夫人只是品茶,却无动于衷。

两个丫鬟进来按住她,王妈妈的银针,直接扎进楚玥指甲缝的粉肉里。

“啊——!”楚玥的惨叫声贯穿屋顶。

可惜了,大房的人早已熟悉大夫人的手段。

她面慈心狠,关起门来的事,下人们从来不敢多问。

王妈妈刺了一下又一下。

她的力道拿捏的很准,既不会彻底弄伤楚玥,也会让她疼的撕心裂肺。

很快,十根手指红肿不堪,血色浸满了指甲轮廓。

这种伤,不算多么严重,当时疼的厉害,可过了两天便又看不出什么了。

大夫人没少拿这种方式惩治下人,伤口好得快,忠国公都发现不了。

眼看着王妈妈还要刺,楚玥情急之中哭喊:“母亲!我能用锦鲤运,帮助爹爹治腿!”

“王妈妈,停手。”大夫人终于舍得开口了。

她放下茶盏,静静地看着楚玥:“你确定能办好这件事?如果老爷成了跛子,我会更生气。”

楚玥不敢忤逆,含着泪拼命点头。

“我能,我真的能,师父教过我怎么用锦鲤鸿运造福他人。”

说着,她颤抖的手,缓缓掏出怀中的红玉盘。

指尖的鲜血浸上去,楚玥闭上眼念念有词。

随着一遍又一遍的法咒溢出唇齿,很快,外头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夫人,今日来家中的那名太医又回来了,他找到了偏方,可以治大老爷的腿!”

大夫人眼里划过欣喜,直接站起来:“快将他请进来,带去老爷房里。”

她很快经过楚玥身边,丫鬟婆子也跟着走了。

室内空无一人时,楚玥才倒在地上,大口喘息。

她满头大汗,脸上挂着泪痕,最奇怪的,是她鼻孔里流出一道道鲜血。

楚玥顾不得这些,也没当回事。

她只是疼的一直哭,心里在想,到底怎么回事呢?大夫人为何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可这件事也不能怪她,明明上辈子就是这样的。

忽然,楚玥想到了言萝。

难道是她在使坏?

此时夜色深深,言萝早就躺在舒适柔软的床榻里睡着了。

然而她睡的并不安稳,只因梦到了前世。

忠国公被拖延病情,瘫痪后不治身亡。

言萝一遍又一遍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小嘴里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她放在地上的两只小手,指尖上充满血痕。

因为大夫人故意拖延忠国公的病情,而言萝竟想偷偷告诉忠国公。

被大夫人发现后,她双手十指,被王妈妈用银针刺的血痕累累。

大夫人:“言萝,你真不是个乖孩子。”

这句话好像梦魇一样,响在她的耳边。

言萝猛地坐了起来。

屋子里很安静,还能闻到院子里隐约的花香。

也是这一缕幽香,提醒言萝,如今她不再是大房的孩子,而是三房的人了。

她不用害怕会回到大夫人手底下。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做噩梦,吓醒了。”

“啧,小孩就是小孩,还会做噩梦。”

“别说话,她看过来了。”

言萝望着传来声音的地方。

房梁上,有三只鬼坐在上面看着她。

两男一女。

言萝见过他们,之前跟在三爷林礼身边的那群孤魂野鬼当中,就有他们的身影。

没想到,他们竟胆子大的敢来她的屋子里。

“咦,她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们?”那花枝招展的女鬼说,“难道她看得到我们?”

“不可能,咱们好歹是有点道行的鬼,跟那些喽啰不一样,她看不见的。”富商鬼道。

坐在他们中间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他穿着带血的龙袍,头上还有冕旒流珠。

“寡人去看看。”龙袍少年一跃而下,朝言萝飘来。

女鬼莫名紧张:“你小心点,她身上有不同的气场,别伤着你。”

少年笑了:“就凭她,一个小屁孩?能不能看见寡人,还不一定。”

“吸了她的阳气,肯定大补!”富商鬼兴奋地撺掇。

那龙袍少年要触碰言萝的瞬间,小家伙比他更先抬手。

“啪”的一巴掌扇过去,龙袍少年的脑袋掉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一圈。

“吸我阳气?你再说一遍。”言萝软糯声音,淡淡的,却透着威压。

“???”地上的少年脑袋瞪大眼睛。

房梁上的女鬼和富商鬼愣了一瞬,忽而齐齐尖叫起来。

“杀鬼啦!”

他俩飞快朝窗户飘出去,言萝小手一挥,淡紫色的光瞬间笼罩在屋子内,形成了无形的屏障。

只能看见那两只鬼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小屁孩!吸你阳气的话又不是寡人说的!”少年鬼不服气,他捡起自己的脑袋,重新跟身子拼在一起。

言萝坐在床榻边,乌黑的头发披在肩上,齐刘海下,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透着暗紫光芒。

“你们一定是怕我饿了,故意送上门的叭。”

小家伙笑起来,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她身上的威压释放出来,让在场的三只鬼都感受到了压迫。

“娘哎!!”富商鬼哭嚎,“我想起来了,她就是那天刚进府就吃了阁楼厉鬼的那个孩子!”

女鬼受惊,眼睛流出血泪。

“我的命好苦!生前被夫家欺负,死后被盗墓贼扒坟,陪葬品被盗,还被林三爷那个倒霉蛋买走了。”

“我一路循着阴气追来,本以为能找到休息的地方,谁知道现在要成为小孩的口粮了!老天无眼呐!”

言萝眨了眨大眼睛,明白过来。

林礼买的许多古董,都招阴。

这三只鬼,多半都是因为生前用过的东西,被林礼当做古董珍藏起来,才会赖在这不走。

他们鬼哭狼嚎,可那个龙袍少年,一滴眼泪都不掉。

他瞪着言萝:“小屁孩,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寡人是掉过头的人,会怕你个孩子?”

小家伙看着他们,眯起眼睛。

“我不准备吃你们了,这样叭,你们从今以后做我的手下,听我号令,怎么样?”

“笑话!”龙袍少年嗤的一声,“寡人生前是诸侯,天子的话都不听,你算老几!”

言萝掏出墨色玉盘。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她歪了歪小脑瓜。


小家伙的话,险些让林礼将嘴里的茶喷出来。

“你想找死,别带着我。”他冷漠道,旋即放下茶盏,被随从推走了。

佟清雨看着他的背影。

“言萝,你别怪三爷,他确实八字特殊,我嫁过来以后就听府邸里的老人说过,他天生招阴。”

“听说他在中元节这样的日子,容易控制不好心智发狂,很久之前,连父亲也被他误伤过。”

言萝噘嘴,奶白色的小脸闪过一抹犹豫。

跟三爹软的不行怎么办?那就来硬的!

夜深人静。

子时,鬼门大开,山中弥漫起诡异的浓雾。

林礼闭着眼,感到身边越来越冷。

他一直是有感觉的,当那些阴魂靠近的时候,他就冷的厉害。

那些东西又靠近了么?

他开始头疼了。

林礼想到去年中元节时,有个厉鬼想要占据他的身体,还操纵着他拿刀伤了仆从。

那个时候的他,基本上是失去理智的。

原本他不在乎,可是他想到,佟清雨和言萝就住在他的隔壁。

倘若他闹出动静,她们必定会过来查看情况,要是被误伤……后果不堪设想。

林礼猛地睁开眼睛:“阿东,拿绳子绑住我的双手,不管发生什么,都别解开。”

守在门口的随从,连忙进来照办。

等绳子绑好,林礼才放心地躺在榻上,闭上了眼。

现在好了,倘若厉鬼要占据他的身体,那就给它吧,只要别伤害他的家人……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忽然传来物体倒地的动静。

林礼猛地睁开双眼。

“阿东?阿东!”

他的随从没有动静。

林礼觉得不对劲,因为浑身寒冷的感觉消失了。

就在这时,房门被砰的推开。

浓雾先涌了进来,一个模糊的小身影迈入门内。

林礼皱眉紧盯。

本以为是什么小厉鬼,却没想到,进来的人是言萝。

她穿着白天那身凝紫色的小裙子,更显得肌肤白嫩。

长发披散在肩膀上,圆圆的脸蛋,乌黑的刘海。

最关键的是,她还抱着一把漆黑的伞,仔细看去,那伞有八角,下面坠着黑玉铃铛。

“言萝?”林礼薄眸微瞪,“你想干什么?”

“三爹,我带你去皇陵转一圈,反正你也睡不着。”

“你敢!不许胡闹,你快走!”林礼英俊沉郁的面孔上,青筋毕露。

然而言萝却不慌不忙,小手一挥:“去!”

林礼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身子轻飘飘的,竟被浓雾抬起来了?

阿花和老钱抱着他。

林礼微微怔忪,下一刻,落在了自己的轮椅上。

言萝推着他朝外走:“出去逛逛咯!”

“言萝!别闹了,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小心我发狂伤着你,送我回去,来人,来人——!”

林礼的呼声刺穿浓雾,但周围死气沉沉。

偌大的别院,在夜色里就像是吃人的鬼怪,四处都黑漆漆的。

没有人回应他。

林礼想挣扎,然而双手早就被捆住了,他还感觉有人按在他的肩上,让他无法动弹。

言萝推着轮椅,很高兴地在他身后哼着歌。

“这个办法虽然是有点损,不过,人生得意须尽欢,缺德事我没少干。”

林礼看见佟清雨的院子从身边路过。

他扬起平时低沉的声音,不断呐喊——

“佟清雨!救我!我要被她搬走了!佟清雨!”

屋内的佟清雨翻了个身。

“怎么好像是三爷的声音……”她有点迟疑。

不过,她是不会出去的。

因为言萝傍晚的时候早就交代过,今晚听见什么都是幻觉。

佟清雨将被子蒙过头顶:“恶鬼休想扰乱我的心智。”

外面的林礼被推远了。

此时,京城里也有许多人没睡着。

为了应对中元节,家家户户按照习俗,在门口挂上了钟馗像。

忠国公府也不例外,但此刻沉重的大门上,那幅钟馗像竟然被吹掉了,却无人知晓。

大房的院落里,主屋房门紧闭。

一家四口正坐在一块商量家事。

林世朋也从书院赶回来了,他特地回家告知一件重要的事。

“老王爷派人提醒我,都察院的四品监察御史马上要辞官归隐,这个位置很快就会空出来,倘若我有机会竞争此职,淑妃姨母在宫里便能高枕无忧!”

都察院在朝廷中占据着实权。

但凡有官员弹劾,都得先经他们的手,要是他们拦下来,那皇帝就根本不会知道这封弹劾的奏折。

所以官权很大,监察御史更是个炙手可热的位置。

林世朋今年二十,已经过了应试,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年轻,皇上未必愿意将这四品的官给他。

大夫人也想到这茬,轻描淡写地说:“这都不是问题,只需要楚玥用锦鲤运帮助你,定能得偿所愿。”

被点名的楚玥抬起头,灯火中,大夫人他们一家三口,朝她投来黑漆漆的目光。

好像悬在头顶的石头,压迫着她流露出一抹笑意。

“好,我一定会帮助大哥的。”

“玥儿,你真是我的福气。”林世朋满意点头。

大老爷靠在一旁的罗汉榻上,对这件事好像并不关心。

他只问:“别院的情况安排的怎么样了?别看我三弟断腿了,可他还是有点身手的。”

大夫人答:“放心吧,他就算死不了,今夜也会让他掉层皮。”

大老爷啧的一声,吐出茶梗。

“他身边跟着的灵女言萝,会不会坏事?”

“不会的,今晚,言萝自顾不暇。”楚玥笃定地说。

她万分确定,前世的中元节,她就被厉鬼缠身,第二天早上都七窍流血了,元气大伤。

言萝不可能比她厉害到哪儿去。

时间不早,楚玥和林世朋告辞。

“玥儿,借一步说话,大哥有事委托你。”林世朋单独喊住楚玥,将她带到了一旁长廊拐角。

廊下的灯笼被夜风吹拂,摇摇晃晃,乌云不知何时遮盖了月亮,除了光烛底下,四周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林世朋分明在笑,可是神情给人很不真实的感觉。

“大哥,什么事?”

“老王爷有个爱妾想要生个儿子,可是老王爷已经七十了,怀孕生子恐怕力不从心,既然锦鲤鸿运厉害,能不能帮小妾的忙?倘若能成功,咱们有了小妾这条门路,我跟老王爷的关系也会更加稳固。”

“我……我从未试过,不知可不可行。”楚玥犹豫。

林世朋笑道:“你当然可以,锦鲤运,不就是叫人心想事成的么?放心,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楚玥点头同意了。

这时,丫鬟从主屋探头出来,看了一眼。

“玥儿小姐,您别走呀,大老爷还等着您给他治腿呢。”

这些日子,楚玥一直在用锦鲤运为大老爷治腿疾。

寻常人受伤断腿,伤筋动骨都要一百天。

而大老爷仗着锦鲤运的好处,竟然想七天内就好全。

楚玥感觉自己最近透支的太多,身体疲惫。

“你跟爹爹说一声,今夜中元节,阴气过盛,我需要休息一晚。”

屋内传来大老爷的斥责:“楚玥,你想偷懒是不是?”

见状,大少爷林世朋劝说楚玥:“玥儿,你再坚持坚持,我父亲的腿脚马上好了,大房若越来越好,你也会跟着沾光。”

“等中元节过后,我一定催促母亲帮你美言,封你个郡主。”

楚玥心动了,她想了想,点头:“好,那我就听大哥的。”


听了老钱的解释,言萝才知道,三娘佟清雨的祖父,竟是吃绝户立起来的。

佟老先生是个穷困潦倒的书生,因样貌清俊,再加上考中秀才,成为了富户安府的一名私塾先生。

借着近水楼台的便利,佟老先生跟安家唯一的小姐互相倾慕。

安小姐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毅然决然跟佟老先生在一起,为了逼迫父母同意她结婚,还未成婚,就珠胎暗结。

当场将安老夫人气死。

之后安小姐被父亲和家族赶出来,拿着一笔丰厚的银子,与佟老先生立户。

后来安小姐的祖辈都去世,最终祖业又回到了她手上。

利用安家的银子,佟老先生科考做官,捐考功名,一路风生水起、平步青云!

老钱啧啧摇头:“小姐,您猜后来怎么着,忽然有一天,那位佟老先生接了一个女人和三个孩子回来。”

“原来他在科考之前,就有了妻儿!当时就把安小姐气的瘫痪了,也是那时候,安小姐才知道自己不能再生育的原因是什么。”

“就连当年她逼迫父母同意她嫁给佟老先生时,怀的孩子,也在四岁时就意外溺水,很是蹊跷。”

这件事过后不久,安小姐抑郁而终,留下千万家财,给她丈夫风风光光迎娶糟糠之妻进门。

老钱叹气:“安小姐死后,佟老先生找道士算卦,得知她的八字极旺自己,又把她的骸骨放进自己的祖坟里,做法镇住。”

“让她不能轮回,无法超生,还被迫必须用自己的八字,旺他们佟家世世代代。”

言萝小手捂嘴,惊诧:“还有这么恶毒的人?”

龙袍鬼靠着墙,抱臂呵笑:“做鬼以后,才知道人比鬼可怕。”

阿花好奇:“老钱,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的?”

老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小时候,我爹说的,他当年就是个卖货郎,跟佟家做过几笔生意。”

“但是他很快发现,佟老爷不是个实诚人,所以没再来往了。”

言萝还是犹豫:“安小姐固然可怜,我就算去三娘家的祖坟,能做的也是把安小姐放走,可是吃三娘的爷爷……哎呀,三娘会不会伤心呢?”

“才不会,”老钱摆摆手,“佟家重男轻女,三夫人这一辈,加上她,家里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小姐,你可知道为什么三夫人落水,她家就匆匆逼迫三爷娶她吗?”

言萝摇头。

阿花兴奋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曾偷听到,佟家找三爷要了丰厚的聘礼,拿回家以后,给三夫人弟弟娶了户贵女!”

老钱点头:“没错,三夫人的姐姐当初也嫁的很草率,他们家将两个女儿的聘礼,全拿去填儿子的前途了。”

言萝小手托腮,思索:“欺负三娘这绝对不行,那我要好好考虑考虑。”

此时,三房来了一名稀客。

二夫人头戴珠钗,带着四名丫鬟进入正厅。

她招呼门外的小厮:“来,把箱子都搬进来,小心着点,别碰坏了。”

听闻消息的佟清雨,带着丫鬟赶来。

“二嫂……你这是?”

“哎呀三弟妹!”二夫人笑眯眯地走过来,拉住佟清雨的手,“这些东西都是送给你和三弟,还有小言萝的。”

佟清雨看着地上摆着的箱子,盖子开着,里面像垒金山一样,放着层层叠叠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

另外一箱还有好些瓷器古董,看起来都是林礼会喜欢的那种。

佟清雨错愕:“二嫂,忽然送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二夫人轻轻拍着她手背:“什么都别说了,一切尽在不言中,大恩不言谢,你以后就看你二嫂怎么对你好就完事。”

佟清雨:???

“二嫂,我不明白。”她做了什么好事吗?

她嫁过来好几年了,二夫人从未主动踏足三房的地界。

二夫人从袖子里又掏出一沓纸,塞进她手里。

“听说你娘家弟弟在外面欠了点钱,二嫂替他还上了。”

“欠钱?!”佟清雨连忙打开看,全都是借款账据,上面还有她弟弟佟雷的手印画押。

一看放印子钱的庄头,竟是赌坊!

这么厚的借据,全部加起来,超过一万两银子。

佟清雨不敢相信,她弟弟竟然在赌坊借了这么多银子!

怪不得她前几日回家的时候,母亲让她拿钱回家。

二夫人语重心长:“三弟妹,你拿着这些借据回家,跟你爹娘说,事已经摆平了,你爹娘保准感谢你。”

佟清雨严肃道:“二嫂,我之前不知道我弟弟欠了这么多,你放心,这些银子我们家会还给你的。”

“哎哟!看你说的,”二夫人笑着摆手,手指上的宝石戒指晃得人眼花,“一家人别说两家话,这点钱还不够我一个月买黄金翡翠的,别放心上,二嫂送你。”

说罢,她留下一地金银珠宝,扭着腰就走了。

丫鬟见佟清雨脸色苍白愠怒,忙说:“三夫人,您别生气。”

“你现在去叫马房备马车,我要回家一趟!”佟清雨怒气冲冲。

刚走到门口的言萝,听到这句话,小身子蹦进门内。

“三娘,你要回家呀,带上我好不好?”

“萝儿,”三夫人摸了摸她的头,“你在家等三娘,三娘回来给你买糕点。”

她回去是要把赌债的事好好说一说的,不适合带着孩子去。

但言萝小手抱住她胳膊,摇了摇:“三娘,你带着我吧,三爹不在家里,我一个人好无聊。”

看着孩子奶白小脸,那扑朔忽扇的大眼睛。

佟清雨心软,点头:“那好,你跟我去吧。”

说来奇怪,马车走到一半,天上下雨了。

夏季末,轰隆隆的雷雨,昭示着夏天即将过去。

到了佟府门口时,噼啪的雨点打在马车上,发出轰隆隆的动静。

门房瞧见是忠国公府家的马车,连忙撑着打伞过来。

“二小姐回门了!”门房欣喜,看见佟清雨,就好像看见财神一样。

每次他们二小姐回家,都能带一大笔银子,老夫人就会高兴,老夫人一高兴,他们这些下人也有赏赐拿。

佟清雨没急着下车,而是扭头,将软乎乎的言萝抱了出来。

看见三岁的小奶娃,门房愣住。

怎么还带个孩子回来,丢不丢人啊!


“秦湛,你给我放开!”言萝软糯的声音,忽而怒喝。

听见她说话,秦湛那一腔灭顶的怒火,瞬间消散。

跟着他手掌松开,楚玥掉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她捂着脖子,惊恐的眼神,在秦湛和言萝身上来回梭巡。

七皇子为什么这么听言萝的话?

秦湛回眸,朝言萝走近一步。

“阿萝,你肯喊我名字了?”

方才他还一脸怒气,这会儿却像个落水小狗般,薄眸漆黑地看着她。

林世英觉得言萝口气不太对,他插嘴解释说:“萝儿妹妹,刚刚是七殿下跳进去把你救了起来。”

没想到,他刚说完,言萝就迈着小脚,哒哒哒走过去。

到了秦湛面前,她蹦起来挥手,啪的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瞬间鸦雀无声。

水珠顺着秦湛鬓角滑落,那高挺的眉骨下,一双漆黑薄眸透出丁点猩红。

言萝水灵灵的眼睛就那么瞪着他。

她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但是刚刚看见的那点回忆,足够她生气了。

积攒功德多么不易,他竟拿去给别人换来了美好的下辈子。

怪不得她身为阎罗君主,却还要重新轮回积攒功德。

“再打,没有上次响。”秦湛开口,声音有点沙哑。

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林世英捂着心口,脸色煞白喃喃:“完了完了,我们家要被诛九族了吧?”

飘在天空上的阿花和老钱更是瑟瑟发抖。

他们感受得到那个七皇子气场不同,似他们这样的鬼根本无法近身。

言萝被气到了。

这个人是狗皮膏药嘛?

“秦湛,你现在就走,我不想看见你!”

“我留下来,任你打,任你骂,不好吗?”

“我不稀罕!你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言萝生气,小脸红扑扑的,小奶音用尽全力,也还是软乎乎的。

叫人觉得是个面包团子在发威。

怕她再生气伤着自己,秦湛抿紧薄唇,须臾他说:“好,我走,等你消气了,我们再好好聊一聊。”

他带人离去。

言萝掌掴七皇子,实在是震惊了所有人。

包括楚玥。

等她回过神时,才从地上站起来,狼狈地拽走言萝手中的红色玉盘。

“别以为你帮我解围,我就会感激你,这次就算了,下次你再害我,我跟你没完!”楚玥说罢,飞快跑了。

她忽然觉得不用针对言萝,言萝也死定了。

敢掌掴七皇子,就算七皇子不介意,皇后也不会放过她。

言萝甩手,气汹汹地回屋。

林世英想跟上去,言萝奶凶奶凶地说了句:“小小的老子要更衣了,你们都走吧!”

房门砰的关上。

林世英感觉不妙。

得跟三叔三婶他们说一声,万一皇上派人来抓言萝,好歹也有个准备。

此时。

回去的马车中,随从看见秦湛脸上那清晰的巴掌印,都忍不住捏把汗。

“七殿下,这林家三房的小姐太没规矩了,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

“不要告诉她,”秦湛看过来,眼神里透着警告之意,“我问你,方才听到他们府邸的管家说阿萝是灵女,何为灵女?”

随从解释:“殿下久居深宫,应当没听说吧,国师给忠国公一家批算,说他们阳盛阴衰,马上要走二十年的霉运。”

“若想破除,只能领养两个灵女来冲煞,皇上体恤忠国公功劳深厚,所以派人寻找八字合适之女。”

“这不,就在太真观选中了两名小道童,那个叫言萝的,便是其中之一。”

秦湛兀自冷笑:“阿萝算灵女还差不多,也是抬举忠国公府了,但另外一人有什么本领,能同阿萝相提并论?”

随从道:“那个叫楚玥的,听说是太真观紫阳道长的得意弟子,还拿着象征锦鲤鸿运的法器呢。”

秦湛眼神一冷,骤然朝随从看去。

“什么法器?”

“锦鲤运啊,殿下说的那位言萝姑娘,她也有一个,好像是……阴阳眼。”

随从将他打听到的消息,都告诉了秦湛。

紫阳道长把两样法器,给了自己的两个徒弟,让她们带着来到忠国公府。

听完这一切,秦湛才按着眉心,薄唇吐露骂字:“什么蠢货都能当道长了?”

锦鲤运和阴阳眼本是一阴一阳的完整太极盘,紫阳道长竟将它一分为二?

当初言萝跳下轮回井,秦湛生怕她受委屈,连忙想办法找到了她即将投胎的人世间。

他提前将法器送了过去,并且叮嘱太真观的真人,务必托梦照顾好他的阿萝。

只是没想到,太真观的后人紫阳道长,能如此蠢笨。

法器一分为二,不仅会法力减半,还容易失去制约出事。

秦湛现在倒是能明白了,为什么他的阿萝拿着阴阳眼。

但幸好,以她的天资,多半已经猜到怎么驾驭阴阳眼,无需惧怕被法器反伤。

有了之前的了解,秦湛知道林府三房并不好过。

推言萝入水的那个楚玥,如今被大房收养。

随从说:“虽为亲兄弟,但多半也暗中比较争执,常有的事。”

说完,他抬眼看了看秦湛的面色,见他没有觉得被隐射而发怒,随从松了口气。

“阿萝既然在林家三房,我便帮她一把。”秦湛冷冷说罢,心中已有决策。

回宫后,皇帝和皇后脸色阴沉地坐在秦湛的宫殿里等着他。

看见秦湛回来,皇帝率先怒斥:“逆子,怎么又乱跑?你的身体还未好全,就故意跑出宫去,让你母后跟着担心!”

一旁的太子秦震跟着温和劝说:“七弟,这么做就是你不懂事了。”

秦湛看他一眼,抬头就道:“父皇,母后,太子派人送我出宫,我请他转告一声,难道他没说?”

皇帝和皇后对视,狐疑的眼神,纷纷看向太子秦震。

秦震一脸尴尬局促,嘴唇还张着,竟忘记言辞。

他真想揪着七皇子的领子问,不是说好不把他供出来吗?

秦湛之前看着很好糊弄,怎么死而复生回来,就变得如此不讲理。

皇帝严肃下来:“震儿,果真是你帮他出宫?”

秦震还没回答,秦湛已经抢先说:“不然呢,我一个大病初愈的人,没有他的帮助,走路都费劲。”

秦震:……

好小子你不做人了是吧!

皇帝呵斥太子秦震:“震儿,你好歹是做哥哥的,怎么敢纵容湛儿如此胡闹!”

一番训斥,皇后垂眸听着,面无表情。

皇帝使眼色,太子秦震才连忙跪下来,朝皇后的方向磕头。

“母后,是我错了,七弟说想出宫,我就答应了他,只是想让他心情好,身体才能好的更快点。”

皇后看着秦湛的方向问:“你这么想出宫,难道是去忠国公府了?”

秦湛点头:“去了一趟,有个意外收获。”

“等等,”皇后忽而皱起黛眉,“湛儿,你靠近些,脸上的巴掌印是怎么回事?谁打你了?”


林世英立刻将言萝拉到身后。

兄妹俩警惕地看着来人。

对方穿着短打粗衫,手里提着木棍。

看样子,是佟家的守陵人。

世家祖坟一般都会雇人看守,怕有盗墓贼。

守陵人也没想到,听到声音找过来,竟看见两个小娃娃。

“你们俩孩子在这儿干什么?”守陵人粗声粗气地问。

林世英:“我们跟家人上山赏景,不小心迷路了,也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里来。”

守陵人疑惑地上下打量两人。

言萝不说话,小手拽着林世英的袖子。

“这里不是你们小孩能玩的地方,赶紧出去!”守陵人催赶他们。

林世英刚把箩筐背起来,笼子里的八哥就说——

“龟孙,挖你祖坟,龟孙!”

两小只瞬间僵住,抬头看向守陵人,果不其然他面色大变。

“挖祖坟的?”他伸手一扯,看见林世英藏在箩筐里的铁铲。

守陵人当即怒喝:“好你们两个兔崽子,找打呢!”

他扬起棍子要抽过来,动作却在半空僵住,随后身体砰的倒下,昏了过去。

言萝惊讶地抬起眼眸。

江燃手里抓着石头,刚刚就是他把守陵人砸晕的。

“你们太慢了,”江燃扔开石头,拍了拍手上的灰,“既然要挖坟,早点把他打晕省事。”

言萝忍不住朝他竖起大拇指。

“做得好,晚上给你吸玉盘!”

被夸了以后,江燃不在乎地背过身去,耳根微红。

林世英拍打心扉:“刚刚都要吓死我了,他要是打我们,四哥护不好你可怎么办。”

言萝甜甜一笑:“没关系四哥,我能保护你。”

笼子里的八哥上窜下跳:“保护你。”

林世英踹了一脚笼子:“就怪你话多,早知道刚刚放生你了。”

八哥忽然老实地闭上了嘴。

言萝绕着大槐树转了一圈。

“光靠我们两个,砍不断,只能下次再来了。”

她看向安老夫人:“埋你骸骨的位置,我已经记下来啦,等我找到厉害的帮手,一定帮你挖出来,不让你久等。”

安老夫人轻轻点头:“多谢小姐。”

她的阴魂从佟家脱离,已经很高兴了,只要骸骨再挖出来,她就自由了。

所以,她愿意等。

最重要的是,跟在言萝身边,享受阴气滋养,平息了不少怨气。

两人正想离开,林世英却听到奇怪的声音。

“妹妹,你听到了吗?”

“什么呀?”言萝眨眨眼。

林世英疑惑地环顾四周:“好像有哒哒哒的动静。”

杏儿忽然飘过来:“小姐,那边墓碑后藏着一只鬼。”

怕吓着林世英,言萝说:“四哥,你先去陵墓外面等我。”

林世英叮嘱她尽快,便提起东西先出去了。

等他走了,言萝才跟着老钱找过去。

待靠近一块雕梁画栋的墓碑,她也听到了哒哒哒的声音。

好像是牙齿打颤的动静。

老钱一把从墓碑后揪出一只身材瘦高,脸颊凹陷的老鬼。

“你这个东西藏在这儿干什么?”

看见他,安老夫人惊讶:“佟贯生,是你,你竟还没去投胎,我要杀了你!”

她扑过去,狠狠掐住老鬼的脖子。

言萝特地给她这个机会发泄,站在一旁,小脸神情冷冷的,没有插手管。

她没想到,佟贯生没有入地府,看他满脸黑气的样子,这俨然是一只恶鬼了。

大概正因为生前作恶,死后才会变成这样。

寻常的普通人,魂魄早就归入阴曹,就像周围那些长眠在这里的佟家人一样。

刚刚之所以没发现他的气息,得益于这里是佟家的祖坟,他能很好地隐藏自己。

也不知是不是躲在墓碑后,偷看言萝他们很久了,竟能吓得牙齿打颤。

只不过一会,安老夫人就跟佟贯生互相撕扯扭打起来。

安老夫人怨气冲天,佟贯生坏事做尽,所以是恶鬼中的恶鬼。

眼看着安老夫人撕掉佟贯生的脸皮,却被佟贯生揪住了头发,想要卸掉她脑袋。

陵寝里刮起猩冷的阴风,吹的人后背发凉。

阿花:“小姐,我们能不能去帮忙?”

言萝抬起小手制止:“别打了,打坏恶鬼,我吃什么!”

她拿出墨色玉盘,搓了搓。

随后玉盘周围刮起龙卷风似的风涡,将佟贯生卷了进去。

佟贯生发出惨叫,可临死之际,他竟然还想把安老夫人一起拖进去。

佟贯生:“你别想自己痛快!”

他声音凄厉。

言萝不慌不忙,用手指一弹,佟贯生抓着安老夫人的那只手就断了。

他瞬间被吸入风涡内,一切又归于平静。

只有言萝的锦囊里,多了一条肉干,长长的肉质丰满。

“真不错,”小家伙露出喜悦笑容,拍了拍腰包,“出来一趟还有意外收获。”

安老夫人眼睛睁大,微微喘息。

她差点被佟贯生害的灰飞烟灭。

“多谢小姐救我一命,我愿一直跟着小姐修行。”安老夫人站起来,就连忙行礼表忠诚。

言萝咬了一口肉干。

嗯,肥而不腻,肉质Q弹。

“留在我身边可以,不过要帮我做事哦。”

安老夫人同意了。

她的尸骨没挖出来,反正她现在也没办法去别的地方。

相比去地府轮回,再做人受苦,她觉得还不如保持现状。

言萝走到陵寝门口的时候,林世英已经探着脖子,看了好长时间。

“妹妹,你再不出来,我都要进去找你了。”

“唔,有点事耽搁了。”

“你刚刚听到没有,风中好像有鬼哭。”

兄妹俩顺着山坡越走越远,言萝的声音随风而来:“没有呀,四哥,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鬼,你可别被吓着咯。”

老钱和阿花他们飘在身后偷笑。

就喜欢小姐这种睁着眼说瞎话的样子。

*

皇宫御书房里。

皇帝撑着额头,模样很难受的样子。

秦湛刚刚被传召来,到了以后,发现太子也在。

太子:“七弟,父皇说他头疼,总是梦到皇祖父一脸怒容看着他,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湛语气慵懒:“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先帝。”

太子被问的面色一僵,继续含笑道:“所以叫你来,我们一起想办法为父皇分忧。”

秦湛有些不耐烦。

他还有事,今天要去忠国公府。

正想告退,皇帝却开口了。

“朕知道你们皇祖父在生什么气,他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回传国玉玺,还说找到传国玉玺的人,必定成为当代明君,只可惜,朕一直辜负了他的期望,无论怎么寻找,那传国玉玺就是不知所踪。”

“你们两个,谁能为朕分忧?”

太子正想表态孝心,秦湛就冷冷道:“我不能,因为我找不到,这事交给太子吧,反正他爱管闲事。”

皇帝:……

逆子,就这么不想表现吗?


言萝跟在轮椅边。

她先是闲聊了一番,随后才说到正题。

“三爹,要是你回来的路上,看见有人倒在你的轿子前,你可别救。”

“哦?”林礼好奇,“你为什么这样说?”

言萝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解释:“是三娘让我来提醒你哒,三爹能去都察院一定惹人眼红,救了七皇子的消息又传出去了,不少人都盯着你。”

“有好人高兴你怀才得遇,也就有坏人想要等着你出错,所以万一有人拦轿子装可怜,三爹你可别心软呀。”

林礼看着她小小的模样,一本正经的叮嘱。

说话的时候,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这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看的人心肠都软了。

林礼也不自觉地笑了,只笑了一瞬,他故作冷脸。

“你说的这些,我还能不知道么,快回去吧,告诉佟清雨,让她别胡思乱想。”

小厮推着他走了。

言萝想,她都叮嘱到这个份上了,三爹应该会注意的吧?

宫里,秦湛要出门,被太监们拦了下来。

“娘娘吩咐,殿下的身子还没好全,绝对不能出去啊。”

“少废话,让开。”秦湛冷脸。

太监们冒着被杀头的危险也不敢放。

要知道,七皇子刚刚死过一次,好不容易死而复生,这个时候要是出了差错,他们都得跟着陪葬!

“殿下,您就别为难奴才们了。”

秦湛往左,这些太监就跪去左边,他往右,他们又跑去右边磕头。

总之,是把门堵的死死地。

秦湛正要发怒,外面传来太子的声音。

“七弟这么着急,是想去哪儿?”

太子走进来,才十一岁的年纪,却笑出少年老成的样子。

他是淑妃所生,当年淑妃作为皇子侧妃嫁给还是皇子的皇上。

那个时候皇后还没进府,按照规矩来说,淑妃不能比正妻提前诞下子嗣。

可皇上宠她,偏偏叫她生了,还一举得男。

皇后进府时,太子都一岁了。

太子是长子,皇上对他倾注了很多关爱和照顾。

所以,对太子,皇帝是真心喜爱,对七皇子,是不得不喜爱,毕竟皇后母族强盛,世家门阀的力量,甚至可以影响朝堂。

太子和七皇子互不对付,这在宫里不是秘密。

看着太子秦震进来,秦湛的脸上露出一抹不耐烦。

“我想出宫,你能帮忙么?若是不能,就少废话,别在我眼前晃。”

秦震笑了笑:“我倒是有这个能力,不过……母后那边无法交代。”

秦湛:“你帮我出宫,我不会让你受牵连。”

秦震眼里闪过一抹漆黑的冷笑。

“好,那我就帮一帮七弟。”

晌午过半。

林礼也准备回家了,跟方大人拱手作别。

“姐夫没坐马车,可需要我派人送你回去?”林礼问。

方大人笑着拱手:“多谢妹夫,但今日就罢了,我是特意没乘马车,得去东市街买簪子。”

林礼英俊的面庞露出疑惑:“你,买簪子?”

“哈哈,”方大人摆摆手,“你别误会,我是买给两个女儿的,她们两个人事事都要攀比,否则就怪我偏心,前几日我亲自给娘子买了一支簪子,这两个小丫头就不依不饶,也想要。”

说着,他看了一眼天色:“我得赶紧去,否则回家晚了,她们又有的哭闹,妹夫,我先告辞,改日再同你约茶。”

林礼点了点头,目送他脚步匆忙离去。

小厮说:“三爷,若您跟三夫人有了孩子,肯定也会这么幸福。”

林礼抬起幽凉眼风扫过去。

小厮顿时觉得自己说错话,低下头来。

林礼自己推着轮椅向前,幽幽说了句:“不是已经有孩子了么?”

其实也是方大人提醒,他才想到,养女儿,都是要买许多东西的。

诸如裙子、首饰那些,都是基本的,那些世家大族,在女儿很小的时候,就给她们准备田产铺子。

他想,佟清雨天天给言萝打扮的漂漂亮亮,他是不是也得表示点什么?

林礼上了马车,打算先回家去。

然而走着走着,马车忽然停了。

小厮声音传来:“三爷,外头有人拦马车。”

林礼瞬间想到了早上言萝的叮嘱。

天色将近黄昏。

言萝在三房院子门口来回踱步。

都这个时辰了,怎么三爹还不回来呀。

该不会真的心软,掉入陷阱了吧?

言萝觉得不是没这个可能。

昨晚老钱去偷听的时候,楚玥打开了锦鲤运,显然是要祝福某件事如她所愿。

会不会就是这件事?

春草从外面跑进来,高兴说:“小姐,三爷回来了。”

言萝连忙提裙飞奔出去。

林礼推着轮椅,看见夕阳西下,小小的身影朝他跑来。

“三爹!!!”言萝的小奶音昂扬。

林礼瞬间怔住了,只因心里的某块化成了温柔的流水般。

原来回家的时候有人迎接,是这样好的感受。

言萝扑到他跟前,被他用大掌扶住小身子。

“你跑什么,慢慢走。”林礼说。

他抬眼,看见言萝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被晒出来一层汗,于是自然的用指腹为她擦掉。

言萝气喘吁吁:“三爹,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林礼抿唇:“我去买了点东西,所以迟了。”

他侧眸,示意小厮将东西递过来。

漂亮的缠丝绣金红底盒打开,里面是一整套紫宝石首饰。

言萝的眼睛都被闪到了。

四支簪子,两支钗,一条项链,和一对手镯。

紫宝石搭配金丝缠莲,美的夺人眼目。

言萝愣了愣:“三爹,这是要给三娘的吗?”

林礼却说:“这套给你的,佟清雨的另外有一份。”

一问,言萝才知道,林礼回来的时候,马车被热情推销的首饰店伙计拦住。

今日上了两套紫宝石,林礼想了一下,全都买了下来。

所以才回来迟了。

言萝松了口气,他没有随便救人就好。

这时,林礼问:“佟清雨呢?”

言萝道:“三娘说要回家探亲,这会应该也快回来啦。”

一名下人跑来:“三爷、小姐,三夫人救了一名昏迷的女子回来。”

言萝猛然怔住。

她站在烈日的余晖中,却觉得吹过来的风寒凉至极。

她只顾着叮嘱林礼防备,却忘了佟清雨这里。

佟清雨才是整个家里最心软的人!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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