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初春,湔堋(jian peng)仍是寒风凛凛。
湔山的小路上,稀稀疏疏的人影背着药篓子,下山的与上山的互不干扰,各自安然。云天背着与其体形并不和谐的背篓,在远处看,也只能看见一个背篓在缓慢移动,赤着双脚往城门口走去。
宣化门是湔堋最大的城门,宣化门前临湔江,背靠湔山,人杰地灵,灵气充裕,因此除了最强的修真大族––白氏家族以外,还有不少其他家族——梁门和李家。
云天必须得赶在城门关闭前把药草背到梁门去换钱,赤红的小脚啪嗒啪嗒踩在青石板上,正在城内小路上走着的云天,路过了白家,看见白家恢宏的门庭,屋舍俨然,钩心斗角,一派仙家风范!
“呦~那个屋头的娃儿哦,脏兮兮的,快走开,别腌臜了仙家之地!”一位青衣素长裙的女子从白家大门出来,看到云天正痴痴地看着白家门庭,并呵斥着。
白家实力强大,族内代有才人出,以致于下人也极其嚣张。像这种呵斥也已经算是很温柔了,之前云天的一个同村朋友,只因为看了一眼白家千金,就吃了两个大比兜,那天傍晚云天朋友眼泪横飞,鼻涕横流,拉着云天说:“我还只是个孩子呀?你知道那两个大比兜对我的伤害有多大吗……”
……
云天闻言也焉兮兮离开了,一个时辰的步程便来到了梁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家里大部分开支都来源于云天采的灵药,每次来到梁门药堂都能卖出一个不错价钱。
天渐暗,夜渐凉。
云天换了药钱,便出城去了,回村的诱惑,使得云天加快了脚步,要回村还有很长一段路。
云天回到三元桥村已经快到一天的亥时了,村里黑压压一片,村民都已休息了,偶尔会传来几声犬吠,但在村口却能依稀看见自家屋里的火光了。
“哥哥~哥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水儿很担心哥哥!”一位穿着麻布补丁衣服女孩儿左手举着火把,正在大门头挥着右手喊着,两只小辫子随着脑袋晃啊晃!
云天迎向了小女孩儿,摸了摸小女孩儿头,说着:“我去山里采药材这段时间,在家里有没有听爷爷的话,有没有想哥哥呀!”
云水:“水儿最听话了,可是哥哥走了,水儿有点孤单,好想哥哥的!”
云天看着面前嬉笑的妹妹,内心一阵暖流,牵着妹妹走向那个破旧却温馨的小茅屋!
云天和云水都是孤儿,都是被爷爷捡回来的。云天和云水的爷爷是一个普通农民,据他爷爷说“他兄妹俩是在小石包土捡到的,当时两孩子身边华光笼罩,祥云罩顶,两个孩子就在泥土上哇哇大哭,孩子身上除了襁褓还有两个香囊,哥哥的香囊上绣着一个天,妹妹香囊上绣着一个水。”
后来,张爷爷看着两个孩子甚是喜爱,虽然自己日子心酸,但也不忍俩孩子冻死饿死,便带回了家,由于发现孩子时身边祥云笼罩,哥哥便为云天,妹妹便为云水,但也只取了名,并没有取姓!
爷爷其实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是辛苦的一生,是劳累的一生,是心酸的一生。在湔堋这样一个人地地灵,充满灵气的地方,辛劳也是能换来不错的收获,即使常年有水患,但仍不妨碍勤劳的人们拥有巨大的丰收。
爷爷年轻时凭着辛劳,家境也不差,起码不愁吃不愁穿的,尤其是在分家之后。但命运总是无情的,爷爷的大儿子在外面跑江湖,惹上了一些人,最后被活活打死了,还是爷爷去背回来入殓了。
后来,爷爷招了一个赘婿,是一位来自云滇国的男子叫谭九,与小英嬢嬢结为了夫妻,但谭九是个懒惰好赌之人,常常欺哄诈骗,还时长家暴妻子和孩子,不到几年,家里就被败得差不多了,家庭更是支离破碎,之后小英嬢嬢受不了,更是带着一个孩子远走他乡,听说远走到了渤海之滨的齐国,之后谭九也带着另一个孩子回到了云滇国。
之后的很多年里,都是爷爷与婆婆相依为命,云天没见过婆婆,不过他也时常听到爷爷念叨着婆婆,想必也是一位温柔善良之人了。
云天和云水已经在这平凡的人家成长了八年了,八年光阴,点点滴滴,除了贫苦一点,其他都蛮舒适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小家也有小家的温馨,平凡也有平凡的快乐。
家里很小,云天和云水都是睡一个房间的,房间内安置了两张木床,云天和云水各自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原先的土墙在一次下雨时就塌了,是用木材稻草做的墙壁,月光透过墙的间隙洒向房间内。
云天轻言道:“水儿,最近在家里怎么样呢?”
云水看了看月光,又侧身与哥哥对视着,说道:“在家里挺好的,就是一个人无聊了点。”
云天:“今天梁门药堂长老又跟我说了,想要收你为徒。”
云水:“我只想和哥哥在一起,并不想去梁门药堂。”
云天:“可是你能修炼,你身具仙骨,梁门长老跟我说过,你资质极佳,修仙过后就能跨过仙凡之别了,就不用受凡人之苦了。”
云水:“水儿并不在乎修不修仙,水儿只想和哥哥在一起,我和哥哥是有极强的羁绊,我相信有朝一日哥哥也能修仙,那时水儿也自然会踏上修仙之路。”
云天叹了口气,随之又露出喜悦的笑容,说道:“对,修不修仙又有什么关系呢?一家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开心,不开心修个锤子的仙。”
云水开兴道:“是的呢!水儿和哥哥、爷爷待在一起才是最快乐的。”
云天:“水儿想吃什么呢?我这次带回来了不少好吃的,有糖有肉,想吃啥都可以。”
云水:“想吃醋鱼、肥锅肉、酱肘子、鸡翅膀……”
兄妹俩就聊着聊着便入睡了,月光撒在被子上,兄妹俩紧了紧被子,便伴着月光,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