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玄瑾李怀玉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恶女之名江玄瑾李怀玉小说》,由网络作家“白鹭成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乘虚一时之间差点没能认出他。世人都知,陆景行此人虽然因与丹阳长公主同流合污而被天下唾骂,但实在生得一副好皮囊。说俗一点,是“风流俊俏”,说雅一点,就是“鸾篦夺得不还人,醉睡氍毹满堂月”。总之就是南阳玉骨扇那么一展,千般风姿、万般情意,都堆在他的眼角。可眼前这个陆景行,别说什么风姿了,基本的人样都没了。“回答我!”见他不吭声,陆景行急了,眉头都皱了起来。乘虚回神,连忙拱手道:“白四小姐现在与我家君上一起在白府。”……与江玄瑾,在一处?陆景行瞳孔一缩,嘴唇都白了,盯着他看了两眼,踉跄两步跨出门就要走。“陆掌柜!”乘虚连忙喊了他一声,“我家主子病重,陆掌柜若是能让出一颗灵药……”手掌一翻,陆景行将个小小的红木盒子放在他眼前:“带我去见她,...
《重生:恶女之名江玄瑾李怀玉小说》精彩片段
乘虚一时之间差点没能认出他。
世人都知,陆景行此人虽然因与丹阳长公主同流合污而被天下唾骂,但实在生得一副好皮囊。说俗一点,是“风流俊俏”,说雅一点,就是“鸾篦夺得不还人,醉睡氍毹满堂月”。总之就是南阳玉骨扇那么一展,千般风姿、万般情意,都堆在他的眼角。
可眼前这个陆景行,别说什么风姿了,基本的人样都没了。
“回答我!”见他不吭声,陆景行急了,眉头都皱了起来。
乘虚回神,连忙拱手道:“白四小姐现在与我家君上一起在白府。”
……与江玄瑾,在一处?陆景行瞳孔一缩,嘴唇都白了,盯着他看了两眼,踉跄两步跨出门就要走。
“陆掌柜!”乘虚连忙喊了他一声,“我家主子病重,陆掌柜若是能让出一颗灵药……”
手掌一翻,陆景行将个小小的红木盒子放在他眼前:“带我去见她,这个给你家主子也无妨。”
乘虚大喜,谢过之后道:“请随我来。”
白府厢房。
李怀玉坐在床边盯着江玄瑾发呆,身后两个护卫盯着她发呆。
唉,身份贵重的人戒心就是重,好不容易把乘虚支开,结果还留两个护卫在房里,她别说拿刀去抹江玄瑾的脖子了,就是靠近他一点,背后两个人的长剑也会出鞘。
真没意思。
床上的人咳嗽了两声,睁开了眼。
“嗯?醒了?”怀玉连忙换上一副笑脸,上前去将他扶起来,还体贴地往他腰后垫了个枕头。
江玄瑾又发高热了,脸上泛着潮红,一双墨染的眸子里也雾蒙蒙的。看看她,又看看四周,沙哑着嗓子问:“乘虚呢?”
怀玉老实回答:“去给你求灵药去了。”
灵药?江玄瑾皱眉,像是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想了一会儿又闭眼:“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怀玉嬉笑,“你又发高热了,我不在这里该在哪里?”
微微有些恼,江玄瑾道:“别人照顾我也是一样,你该避嫌。”
避嫌避嫌又是避嫌,李怀玉摇着脑袋直叹气:“你就当我这侄儿媳妇提前给小叔尽孝好了。”
江玄瑾脸一黑,目光阴沉地看她一眼。
“哎,你这个人脾气就是古怪,我说不正经的,你不高兴。我说正经的,你怎么还是不高兴?”怀玉摊手,“到底要我如何是好?”
“离我远点。”江玄瑾道。
李怀玉委屈了:“你就这么讨厌我啊?”
他冷哼一声,没答话。
怀玉叹了口气,正打算装装委屈说两句软话,门却“嘭”地一声被人推开了。
她一惊,回头看过去,还不待看清是什么人,就感觉迎面扑来一阵风,一抹宝银色的影子“刷”地就卷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地就将她腰一揽,带着退出去好几步。
“啊!”李怀玉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一个手肘就猛击来者腰腹。
哪知,来人对她的路数清楚得很,在她出手之前,一只手就已经挡住了她要攻击的位置。手肘击上去,倒是直接被他抓在了手里。
这熟悉的感觉……
李怀玉心神微动,抬头一看。
陆景行一双凤眼里泛着耀眼的光,直直地看进她的眼里,目光一对上,他脸上神色一松,竟然低低地笑了出来。
“你这祸害,当真是有遗千年的本事。”凑在她耳侧,他声音极轻地说了这么一句。
听着倒是一如往常的挤兑语气,只是,这人放在她腰间的手抖得厉害,揶揄的尾音也有些发颤。
李怀玉笑了出来:“认都认出来了,又怕什么?”
捏着她腰的手收紧了些,陆景行双眸微微泛红:“我还能怕什么?”
当然是怕……这是他的一个梦。
丹阳薨了,他拼尽全力也没能为她找到一条生路。本以为睡的时间长了,总能得她魂魄入梦,可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一次也没有梦见她。
陆景行觉得,自己不是个重感情的人,与丹阳也不过算是狐朋狗友。可她当真没了的时候,他竟然发现,这繁华的京都,活像是个沉闷的牢笼。
乘虚来求药,他是不打算给的,但一看那信笺……草书的“来见我”三个字,一笔一划,只有李怀玉写得出来,也只有他陆景行认得出来。
已经死了的人,竟然给他写了这样三个字,他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高兴。可高兴之余,他又怕,万一有人突然叫醒他,发现这是一个梦怎么办?万一丹阳,当真已经魂飞魄散了怎么办?
喉咙微紧,陆景行正想再说点什么,背后却突然冲上来一道杀气。
“小心!”李怀玉一把就将他给推开了去。
乘虚剑没出鞘,但横过来还是有两分力道,带起一阵破空之声,将两人隔开了。
“你做什么?”陆景行微怒。
乘虚没答,只小心翼翼地看了床榻的方向一眼。
李怀玉一愣,这才想起屋里还有其他人呢,心里暗道一声糟,连忙看向江玄瑾的方向。
江玄瑾面无表情地靠在床头看着他们,一双眼里无波无澜。
“……哈哈,陆掌柜来得突然,忘记给君上请安了。”怀玉干笑着推了陆景行一把。
陆景行白她一眼,再看向江玄瑾,眼神就不太友善了:“倒的确是我没注意,一向八面威风的紫阳君,怎的会在这白府客房里,还弄成了这副模样?”
江玄瑾没回答,反问:“你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呢,当然是给君上送药,好让咱们精忠报国的紫阳君早日康复,继续惩奸除恶。”陆景行皮笑肉不笑地把装着灵药的小盒子递给乘虚。
乘虚接过,有点为难。
按规矩来说君上要入口的东西,他是要检查的,但这药丸就拇指那么大一颗,总不能掰一半他先尝尝吧?
“你想什么呢?好不容易药来了,还不给你家主子吃?”怀玉挑眉,一把将他手里的盒子夺过来,走向床边。
江玄瑾冷声道:“我不用。”
“怎么不用啊?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脸色?”怀玉咋舌,“死鸭子都没你嘴硬,赶紧吃吧,喏,这里有茶水。”
盒子打开,药丸捏在她指尖,递到了他唇边。
陆景行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她。
他这么急忙过来,就是怕她与紫阳君在一起又出什么事,毕竟先前是紫阳君亲手给她送的毒酒,两人有杀身之仇,以丹阳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肯定不会放过江玄瑾。
结果怎么的?不仅跟个没事人样的,还给他喂药?
陆景行更加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
江玄瑾睨着面前的药丸,淡声道:“这世上若还有人想我死,那必定是那边站着的那位。你拿他给的药来喂我?”
李怀玉挑眉:“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他就算想你死,也不会这么直接地送毒药来吧?他那一府上下的人还要不要活了?”
江玄瑾沉默,一张脸阴沉沉的,浑身都散发出抵触的情绪。
怀玉看得乐了,扭头朝陆景行道:“你看,咱们英明一世的紫阳君,现在像不像个闹脾气不肯吃药的小孩子?”
陆景行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不是才恢复神智吗?”江玄瑾盯着怀玉,眼神深沉,“怎的会与他相识?”
而且,看起来还熟悉亲近得很。
怀玉笑得胸有成竹,早在她写那信笺的时候就已经编好了谎,眼下更是张口就来:“陆府与白家相邻,我打小便与他相识的,这有什么奇怪的?”
打小相识?江玄瑾嗤笑。京中谁人不知那陆景行一身反骨,除了与丹阳长公主亲近,旁人他一概不待见,白府的庶女,凭什么与他相识?
“你这个人嘴里,当真没一句真话。”
“哎呀,你又不信。”怀玉撇嘴,看了看手里的药丸,复又笑道,“不管你信不信吧,我反正是不会害你,先把药吃了,免得等会你病情更重,白御史非得找我算账不可。”
“白小姐,这个……”旁边的乘虚忍不住小声道,“要入君上的口,是要试药的。”
试药?怀玉挑眉:“这怎么试啊?”
“不敢吃就别吃了。”陆景行整理了一番衣冠,不屑地道,“勉强他干什么?”
李怀玉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于是捏着药丸的手就往回收了收。
然而,收到一半,手腕被人抓住了。
江玄瑾掌心滚烫,像是烙铁一般钳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慢悠悠地伸出来,将她指尖的药丸捏了过去。
“嗯?”怀玉不解地看着他。
面前这个人心情好像不太好,脸色也难看,那一双半阖着的眸子里流动着暗光,捏着药丸顿了顿,竟直接按到了她的唇上,拇指压着药丸,轻轻碾了碾。
李怀玉错愕地瞪大眼,感觉那圆滚滚的药丸在自己唇上厮磨,渗来一股子清香的药味儿。
她下意识地就想张口。
然而,在她张口的同时,江玄瑾把药丸捏了回去,看她两眼,平静地放进自己嘴里,咽下。
怀玉:“……”
乘虚:“……”
陆景行:“……”
屋子里的人全傻了,李怀玉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向来厚实的脸皮都忍不住泛了红。
“你……你这是干什么?”
咽下药丸的江玄瑾心情似乎好转了,一本正经地回答她:“试药,你既然与陆掌柜熟识,那若这药有问题,你陪我一起死。”
这样啊……摸摸自己的唇瓣,又伸着舌头舔了舔,怀玉扭头问陆景行:“没问题的对吧?”
陆景行走过来两步,伸手将她从床边拉起来:“有问题我便只给你解毒,让他去死,岂不是一样?”
旁边的乘虚陡然捏紧了剑鞘。
“哎,别激动,他这个人就是喜欢开玩笑。”怀玉连忙安抚乘虚,指着陆景行道,“你看也知道,嘴硬心软的,这药肯定没问题!”
陆景行看她一眼,手抓着她的胳膊没放:“这里没别的事了吧?”
“嗯。”怀玉点头,她知道陆景行有很多话想问她,她也有事要跟他说,于是扭头朝江玄瑾道:“君上好生歇息,我就先告退了。”
江玄瑾没吭声,也没看他们,眸子半阖,安静地靠在床头。
陆景行拽着怀玉就离开了客房。
“你先松开。”一出门,怀玉就低声道,“这可是白府。”
陆景行皱眉,缓缓松开手,找了一处幽静的角落,回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我有话,我先说。”怀玉靠在墙上,很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光凭一张信笺,你怎么就确定是我了?”
她的身体可都是出殡了的,陆景行应该最清楚,她死了。
轻笑一声,陆景行抽出后腰上别着的南阳玉骨扇,“刷”地展开摇了摇:“那么丑的字只有你写得出来,并且,墨迹还没干透。”
怀玉挑眉:“就凭这个,你就相信我还活着?看看我现在这样子,你也敢认?”
低头看她一眼,陆景行伸手,温柔地抚摸过她的眉眼:“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老子都认得出来。”
“嘿,真不愧是陆大掌柜!”怀玉忍不住给他鼓掌,“借尸还魂这么离奇的事情,我自己都花了老半天才接受。你倒是好,一上来就深信不疑。”
陆景行微微一笑,扇面上“高山仰止”四个大字轻摇,更给他添几分风雅韵味。
睨他一眼,怀玉道:“别装了,这儿就咱俩,这一副玉树临风的样子给谁看?”
她和陆景行认识了四五年了,彼此都知根知底的。在外人面前,她是长公主,他是京都第一商贾,可只剩他俩的时候,就是狐朋狗友。这世上没有人比陆景行更了解李怀玉,当然,也没有人比李怀玉更了解陆景行。
“啪”地收了折扇,陆景行眯眼:“我这叫玉树临风?来,你凑近点!看见老子眼睛里的血丝没?老子已经半个月没睡好觉了!”
为什么睡不好,这个问题是不用问的,怀玉自己也清楚,心虚得直笑。
“什么时候活过来的?”陆景行没好气地问。
“就这两天的事情。”怀玉道,“你看我现在这身份,我也不好跑去知会你,所以就借着乘虚的手给你送个信笺。”
“还算你有良心。”陆景行叹了口气,“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你这身份……看起来日子不太好过。”
“过日子什么的就再说吧。”正经了神色,李怀玉看着他道,“我现在有个忙要你帮倒是真的。”
厉奉行之前是辅佐司马丞相的长史,与李怀玉积怨颇深。她被关在飞云宫的那段时间,厉奉行连上了二十封奏折,每一封都是想着法子置她于死地。这个人在朝的目的,这么多年来就只有两个——
一是让李怀玉死,二是让和李怀玉一党的人统统都死!
现在她死了,厉奉行还来找江玄瑾。想干什么,不言自明。
站直身子,怀玉想也不想就钻去了旁边的梨木屏风后头。
江玄瑾皱眉看她一眼:“你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维护你紫阳君的名声呀。”屏风后头的人笑嘻嘻地道,“难不成让旁人看见我一个姑娘家在你房里?”
姑娘家?从她嘴里听见这三个字,江玄瑾只想冷笑。
他起身,一边收拾洗漱,一边咳嗽着道:“要回避,你也该回避去别的地方。”
“不行!”怀玉从屏风后头伸出个脑袋,一脸认真地道,“我一刻看不见你就浑身难受!”
“撒谎。”江玄瑾摇头。
“哎呀,你又不信!”怀玉跺脚道,“人家一颗真真切切的芳心啊,都要被你摔在地上踩烂了!”
放下擦脸的帕子,江玄瑾回头看她,一双眼无波无澜:“你有心?”
平平静静的三个字,却问得怀玉微微一震,下意识地就不敢看他的眼睛,只笑嘻嘻地跳出去,握住他的手就道:“我有没有心,你要不要摸摸?”
说着,拉起他的手就往自己心口放。
江玄瑾吓得后退两步,震惊地看着她,太阳穴直跳:“放肆!”
还以为昨天已经是不要脸的极限了,结果今日还能更不要脸?这玩意儿还与日俱增的?
手被他挣开了,怀玉嘿嘿笑了两声,也没多说,转头就跳回了屏风之后。
江玄瑾盯着那屏风,突然就有一种上去踹上一脚的冲动。
“主子,人到药堂外头了。”乘虚拱手道,“看样子,来得还颇急。”
“嗯。”压下怒气,他坐到旁边的椅子里,“请他进来。”
“是。”
乘虚出去了,江玄瑾看着那打开的门,低声说了一句:“别怪我没提醒你,等会听见什么不该听的,你会惹祸上身。”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屏风后头的人吊儿郎当地回答他,“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江玄瑾:“……”
他总有一天要把这人的嘴巴给缝起来!
“君上!”厉奉行很快就走了进来,满脸严肃,进门就行礼直言,“听人说,君上前些日子抓到长公主的贴身婢女青丝了。”
怀玉在屏风后头变了脸色。
江玄瑾正襟危坐,闻言也没急,只掩唇轻咳道:“大人先坐。”
厉奉行深吸一口气,压下几分急躁,在桌边坐下。
“要是本君没记错,大人现在应该忙于百官查考,怎么会来问这档子事?”
厉奉行一顿,接着就皱眉:“长公主出殡,她那一党余孽却逍遥法外,继续兴风作浪,在下如何能不操心?君上你也知那长公主的手段,我怕她死得心不甘情不愿,留下什么报复的后招。”
“这些事,陛下已经全权交与本君处理。”江玄瑾抬头,淡淡地看他一眼,“大人是担心本君办事不力?”
“……不敢,但几日前君上已经抓着了青丝,为何时至今日,她还没有被关进廷尉大牢?”
江玄瑾端起旁边的药喝了一口,垂眸看着褐色的药汁,没有答话。
厉奉行是个性子很急的人,但在紫阳君面前,他也不敢造次,憋着等了半晌,看他还是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心里不免就有点慌了。
“君上在想什么?现在韩霄、徐仙那群人,就等着青丝的供词来定罪。只要丹阳长公主的余孽统统落网,君上的心愿就达成了!”
江玄瑾头也不抬:“本君的心愿,自始至终,都只是幼帝亲政、皇权稳固。大人说的东西,是大人的私心,并非本君所图。”
屏风后的怀玉听着这话,无声地冷笑。
说得多好啊,心愿只是幼帝亲政、皇权稳固?若当真只是如此,又何必费尽心思杀了她?
厉奉行被这话噎着了,脸色有点发青,沉默了片刻才缓和语气道:“不管如何,将丹阳余孽一网打尽,与君上所愿并未相悖。”
“余孽?”慢慢咀嚼了这两个字,江玄瑾嗤笑出声,抬眼看着面前这人,“你口中的余孽,是精忠报国的徐仙徐将军,还是两朝重臣韩霄?亦或是刚刚出使西梁、立下汗马功劳的云岚清?”
这些人,都与丹阳长公主有深厚交情,但同时,也是国之栋梁。
厉奉行说不出话了,他抬头看江玄瑾一眼,忽然就明白自己找错了人。
原以为紫阳君帮着杀了丹阳,就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其实不然,这人当真只是个一心保皇之人,与他目的相同的事情,他会顺手帮一把。目的不同的,他完全没有兴趣。
捏了捏拳头,厉奉行起身道:“是在下唐突,此事还是该由君上做主。”
江玄瑾颔首,又寒暄了两句便目送他离开。
门开了又合上,怀玉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先前复杂的神色统统消失,抬脸又是满眼痞笑。
“君上好厉害啊。”她捧心夸赞。
斜她一眼,江玄瑾又咳嗽两声。
“哎呀,瞧这可怜的,生着病还要操心这些事。”蹭到他身边,怀玉伸手就将他从椅子里拉起来,“走,躺着去。”
“放手。”他皱眉。
“我不会放的,别说这些没用的话。”
“……”
笑眯眯地将他按上床,又盖好被子,怀玉托着下巴朝他直眨眼:“你觉不觉得我很会照顾人?”
江玄瑾没耐心听她瞎扯:“开门见山。”
“好,那我直说了。”一拍手,怀玉笑道,“你收丫鬟吗?”
“不收!”看出她的想法,江玄瑾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一点余地都没有。
怀玉垮了脸:“你好绝情哦,好歹也是亲了抱了睡了……”
“闭嘴!”江玄瑾撑着身子坐起来,板着脸道,“我这就让乘虚送你回家。”
“不要!”怀玉撇嘴,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要么你亲自送我,要么你收了我!”
深吸一口气,江玄瑾咳嗽得更厉害,他甚至开始想,这是不是丹阳死的时候给他下的诅咒?怎么就遇见这么个人呢!
白德重怔愣地看着江玄瑾,与他那丝毫没有怒意的目光相对时,顷刻间就冷静了下来,并且觉得有点意外。
君上竟然……不生气?
满朝文武都知道,紫阳君是个恪守礼法、循规蹈矩之人。被珠玑这般冒犯,怎么说也该震怒了,结果怎的,竟然跟没事人一样?
难不成还是他大惊小怪了?
“君上想问什么?”他收了手,很是疑惑。
扫了一眼身后站着的人,江玄瑾皱眉:“再过几日,就是江焱十八岁生辰,以老太爷的意思,他是该成家的了。不知白大人是何打算?”
白珠玑与江焱订的是娃娃亲,三年前得知白珠玑大病痴傻之后,两家就有些尴尬了。江焱可是江家最受宠的孙子辈,让他娶个御史的庶女已经是委屈他了,哪里还愿意娶个傻子庶女。
但以江家的门风,是不可能主动退婚的,白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按着没提此事。于是这婚事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白德重叹了口气,拱手道:“不瞒君上,白家受江家恩惠甚多,白家自是没有脸面将痴傻的四女送去江府的。这婚事……”
“这婚事关系到两家的脸面和名声。”旁边的白孟氏突然开口插嘴,“四小姐这模样,定是不能成了,但府上还有二小姐璇玑,知书达理又温和体贴,君上不妨见一见?”
此话一出,白德重回头就瞪她一眼。
白孟氏吓了一跳,勉强定着心神道:“江白两家世代交好,总不能因为一个傻子坏了关系。孰轻孰重,老爷心里也该明白才是。”
李怀玉听得挑眉,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沫子,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这个身子原先是傻子,没资格嫁去江家了,这白家主母趁机便想推二小姐去成亲。怪不得方才想把她架走呢,原来是在这儿碍事了。
要是别家的婚事,她让了也就让了。但这江家的婚事,可以让她名正言顺地接近江玄瑾,进而有无数机会报仇雪恨。
怀玉觉得,不能让。
“我这模样,为什么就不成了?”她好奇地低头看了看自己,“长得也算水灵呀,就算之前傻了几年,可我现在不是好了么?”
白德重正想呵斥白孟氏,一听这话,怒气立马又转到了她身上:“你还敢多嘴?”吼完这一句,他像是反应过来了,又错愕地看她一眼:“你刚说什么……现在好了?”
怀玉一脸无辜:“是好了呀,我可不觉得自己哪里像个傻子。”
白德重惊了惊,上上下下打量她好几圈,又看向白孟氏:“怎么回事?”
“妾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珠玑跑丢了两日,回来就成这般了。”白孟氏皱眉,又补上一句,“瞧着规矩礼仪全忘了个干净,莫不是中邪了吧。”
你才中邪了,你全院子的人都中邪了!
怀玉龇牙,心想老子丹阳长公主这种高贵的灵魂,怎么能算是邪呢!顶多算个孤魂野鬼!
“君上。”白德重回神,先朝江玄瑾拱手,“事发突然,又是白家家事,让君上见笑了。等老夫问清楚状况,必定让人去江府回话。”
江玄瑾面无表情地点头:“那玄瑾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着,抬步就要走。
“哎哎哎!”怀玉连连叫他,眼神可怜巴巴的,“你就这么走了?”
江玄瑾头也不回:“四小姐保重。”
保重?他这一走,她就没了护身符了,怎么可能保重得了?怀玉瞪眼,还想伸手去拉他,可看一眼旁边胡子直翘的白德重,她咽了口唾沫,缩回了手。
白德重拱手朝江玄瑾作请:“老夫先送君上出府。”
江玄瑾礼貌地颔首,跟着他就往外走。
“恭送君上。”白孟氏笑着屈膝目送,看他们跨出了门槛,扭头便吩咐了家奴一声:“把四小姐押去西院。”
“是。”家奴齐声应下。
走出门口的江玄瑾眼神有些飘忽,飘着飘着就往后看了一眼。
那丫头被人架住了,这会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挣扎反抗。家奴的手掐着她的肩膀,像是用尽了力气,掐得她那单薄的身子骨直颤。
微微皱眉,他停了步子。
“君上?”前头的白德重回头,喊了他一声。
江玄瑾抿唇,咳嗽了两声。
李怀玉是不打算反抗了的,江玄瑾不护着她,她作为白家的四小姐,是没法跟长辈们叫板的,越叫挨的打越多而已。所以即便那该死的家奴掐得她很疼,她也没吭声。
然而,听见这咳嗽声,怀玉愣了愣,抬头看过去,就见江玄瑾站在了门口,没动了。
眼睛一亮,怀玉立马甩开身后的家奴冲了上去:“君上!”
“你干什么!”白德重和白孟氏齐齐想拦她。
怀玉皱眉,越过他们冲到江玄瑾身边扶住他的胳膊,一扭头,神色严肃地道:“有空吼我,不如给君上找个地方好生休息。他大病未愈,身子虚得很。若是在咱们这儿加重了病情,白家拿什么给江家和朝廷交代!”
这话说的,倒是她最正经的一回了。江玄瑾抿着嘴唇,又咳嗽两声,没有再甩开她。
白德重看了看江玄瑾的脸色,也没心思跟怀玉计较了,连忙吩咐白孟氏:“去收拾间厢房出来!”
“是!”
“白大人。”乘虚在后头拱手道,“这两日君上病重,多亏贵府四小姐出手相救。眼下君上尚未痊愈,药方又在贵府小姐身上。属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允准。”
乘虚是紫阳君身边最受倚仗之人,他的话很多时候就等于紫阳君的话,白德重自然不敢轻视,连忙道:“请讲。”
看一眼前头的自家主子,乘虚道:“君上现在的身子经不起车马劳顿,在此歇息,还望四小姐能照旧帮忙煎药。”
煎药?白德重皱眉,心想这药谁来煎不行啊?非得点名白珠玑?
可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江焱是紫阳君最疼爱的侄儿,珠玑作为名义上的未来侄媳妇,想必也是让紫阳君爱屋及乌了。
怀玉一愣,抬头一看,就见个一身罗绮珠翠满头的姑娘朝着她微微一笑:“四妹辛苦了,我这便给君上送去。”
啥?李怀玉站了起来,疑惑地看着她:“这好像是我熬的药。”
“是啊。”面前的姑娘笑得很温柔,“所以辛苦你了。”
说完,竟然一转身,端着药就往外走。
怀玉有点愕然,心想这么多年来满朝文武都骂老子无耻不要脸,老子真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不要脸了。结果怎么的,竟然有人比老子还不要脸?
看着这小姑娘的背影,怀玉拍拍手,抬步便跟了上去。
那姑娘端着托盘走进东院,步伐轻盈优雅,到了江玄瑾所在的客房门外,伸手抿了抿鬓发,便让丫鬟上前去敲门。
“何事?”乘虚开门,满眼疑惑地看着她。
门外的人屈膝行礼:“小女璇玑,特来侍药。”
这便是白孟氏嘴里那个很懂规矩的白璇玑?李怀玉在后头听着,恍然大悟。
先前白孟氏就絮絮叨叨地想让白家二小姐在紫阳君面前露个脸,本是没什么机会了,但这二小姐心思倒是巧,还知道抢了她的药来献殷勤。
有点意思。
乘虚皱眉看着白璇玑,躬身说了一句“稍等”,便进屋去禀报。
白璇玑安静地站着,站了半晌也不急不忙,一转头看见她站在院子门口,倒是笑了笑:“四妹过来了?”
李怀玉走上前,对她这从容的姿态很是钦佩。好歹才抢了她的药呢,看见她竟然能脸不红心不跳的,真不愧是白家的女儿。
“二姐这是打算……”看了看托盘里的药碗,怀玉笑道,“露露脸?”
白璇玑颔首:“母亲之命,不得不从,还望四妹别见怪。”
“你都这么说了,我再怪你岂不是显得我肚量小?”怀玉学着她的样子抿了抿鬓发,眨眼道,“祝二姐心想事成啊。”
说完,抬步就往客房里走。
白璇玑看着她的动作,愣了愣才喊了一声:“你做什么?”
怀玉没理她,径直跨进了屋子里。
江玄瑾已经躺下,双目紧闭,脸色依旧苍白。乘虚站在床榻边,正有些不知所措。
“四小姐。”见她进来,乘虚道,“主子这病情怕是要加重了,还是该回去药堂才好。”
扫了床榻上的人一眼,怀玉道:“现在再让他坐半个时辰的马车,病情怕是更重。你若实在担心他,我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
“我无意间听闻,隔壁陆府上,有一盒南燕传过来的灵丹,据说能除百病、定六腑。”怀玉回头看他,“虽说那药珍贵,但紫阳君更是贵重。陆府的主子通情达理,你若去求,他想必会给一颗。”
有那灵药,江玄瑾这病肯定很快便可痊愈。
乘虚眼睛一亮,可又立刻黯淡了下去。
“隔壁陆府吗?”他苦笑,“若是别人去要,那位陆当家兴许当真会给。但我家主子……怕是难了。”
沧海遗珠阁掌柜陆景行,乃丹阳长公主生前挚友。自家主子亲手送了长公主归西,陆景行怨他还来不及,又怎会拿灵药相救?
“有什么难的?”转身走去另一边的书桌之后,怀玉抽了根毛笔舔了舔笔尖,抽出张信笺随意画了画,“你只管去好了,带上这个,就说是白家四小姐请他帮个忙。”
疑惑地接过信纸看了看,乘虚脸都皱成了一团。
还以为她在写什么好言好语,谁知道竟然是一通乱画,这横七竖八的笔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拿去给陆景行看,当真不会被赶出来么?
不过陆府与白府相邻,左右不过几炷香的功夫,乘虚觉得,好歹试一试吧。
于是,他拱手道:“还请四小姐先看护主子一二。”
“好说。”怀玉笑眯眯地点头。
乘虚出去的时候,白璇玑还站在外头,一张俏脸上满是不解,看见他一个人出来,还疑惑地看了看他身后。
“这药先放着,君上暂时喝不了。”乘虚朝她拱手,“小姐先请回吧。”
白璇玑微微睁大眼,伸手指了指厢房:“可珠玑她……”
“四小姐并着两个护卫在里头照看君上,小姐若没别的要事,就不必惊扰了。”乘虚说完,又行一礼,然后捏着信笺往外走。
白璇玑怔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小姐。”丫鬟溪云接过她手里的托盘,皱眉道,“这可怎么办?咱们竟然连君上的面儿都见不着。”
白璇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本来想着怎么也能见上一面,谁知道君上竟然连药也不吃了,她这一腔心思都落了空。
想起方才那对着她傻笑的白珠玑,白璇玑终于皱起了眉。
乘虚拿着信笺,忐忑地去陆府递了名帖。
陆景行是京都第一大商贾,府邸修在一众官邸之间,宏伟奢华倒是比官邸更甚。只是,这往日里人来车往的陆府大门,今日倒是安静得很,那金红色的陆府牌匾上,还挂了一圈儿白绸,两边垂下来,挽着花结。
乘虚看得很意外,侧头问门房:“府里有人故去了吗?”
门房传走名帖,闻言叹息了一声:“没有。”
没有怎么会搞得像在发丧?乘虚很纳闷,低头想了想,心里一紧。
这莫不是……在悼念丹阳长公主?
完了完了,陆景行对丹阳的执念果然是深得很,如此一来,怕就更不会让出灵药了。
乘虚抿唇,想了想,还是将白四小姐给的信笺也递给门房:“劳烦,将这个一并转交你家当家的。”
门房接过应下,又让人传了进去。乘虚近乎绝望地想,他等上半个时辰吧,若是半个时辰陆景行还不给答复,他也只能想法子将马车驶得平稳些。
然而,信笺送进去半柱香不到,府里就有人出来了。
脚步凌乱,呼吸不稳,陆景行大步迈过来,头上束着墨发的白玉冠微斜,镶宝衣带也松散,脸色憔悴苍白,只一双凤眼还有光亮,隐隐能找着两分纨绔公子的遗韵。
乘虚愕然地看着他,就见他几步走到自己面前,眼神灼灼地问:
“白四小姐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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