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天地间的一抹红,美得光彩夺目。
从天而降的柳如画落在梅树枝头,脚尖轻点翩然于梅林之间,宛如冬日逆流的红色蝴蝶,美不胜收。
苏欢颜眼睛一亮,“这镇北侯家的二小姐,竟会武功?”
罗敷夫人道:“镇北侯一家乃是武将出身,家中儿女不论男女都习武,大女儿柳如烟更是与父兄出征西北,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
罗敷虽然不喜欢镇北侯夫人,但是对于他们家的大女儿倒是敬佩有加,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觉得女子就该待字闺中,话语中尽是欣赏。
李雪瑛夫人道:“我们大晟去年才出了准许女子与男子一般从政、从军的新律,这位大小姐便马不停蹄的跟着父兄一起去了西北,据说表现不错,太后夸她是天下女子之典范,给了她一个平安郡主的封号。”
苏欢颜眼中有欣赏之色,“倒是个奇女子。”
不像是镇北侯夫人能教出来的,而且她叫柳如烟诶,真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呢。
一舞毕,满堂喝彩。
“此舞只应天上有,今日有缘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如画小姐的舞技真真是一绝,放眼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啊。”
“是啊,镇北侯夫人真是好福气。
大女儿被太后称赞为天下女子之典范,二女儿美貌无双,技艺超群,真真是羡煞我等。”
镇北侯夫人面上喜色不掩,从宴会开始就一首堵在胸口的闷气全消了。
擅长丹青的几个夫人和小姐将这美轮美奂的梅林飞舞画了下来,一一拿过去让镇北侯夫人过目,镇北侯夫人很是满意。
世家小姐们都围着柳如画吹捧,柳如画享受其中,一转眼就看到苏欢颜和礼部尚书夫人聊的正欢,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柳如画的脸瞬间就黑了,她走到凉亭前问:“王妃是觉得臣女的舞蹈入不了你的眼吗?”
苏欢颜跟李雪瑛聊的好好的,突然被柳如画这么一问,她愣了愣,道:“好,不错,赏。”
冬日的冷风抖落覆在红梅上的白雪,白雪落地的声音更显梅园的静寂无声。
冬雪和春桃对视了一眼,眼里写着赤裸裸的三个字:赏什么?
柳如画气的浑身发抖,“你……你怎么敢……”苏欢颜怎么敢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她?
左丞相夫人不悦的道:“王妃今日出的‘风头’也够多了,何必如此羞辱人?”
“羞辱?”
苏欢颜看向左相夫人,“夫人是有被害妄想症吗?
动不动就觉得别人要害你?”
“你少左顾而言他。”
丞相夫人厉声道:“二小姐又不是卖艺的舞姬,你此番作为难道不是在羞辱她吗?”
“你要是这么想,本王妃也没办法。”
苏欢颜耸了耸肩,“不过本王妃是真的觉得她跳的挺好看的。”
苏欢颜从荷包里肉疼的拿出十两银子递给冬雪,“把这个给二小姐。”
冬雪忍俊不禁,“是。”
李雪瑛夫人和罗敷夫人不动声色的转过头,嘴角弧度快要和太阳肩并肩了。
“摄政王妃未免也太嚣张了些,这可是镇北侯府啊。”
小姐甲道。
小姐乙道:“是啊,她方才随意打发的态度己经极其敷衍了,还只给十两银子,打发乞丐的也不止这点啊。”
“柳如画这次丢人丢大了,她的舞技就值十两银子,噗嗤。”
跟柳如画不和的小姐丙幸灾乐祸。
“够了!
苏欢颜,你以为是你是谁?
竟敢这么羞辱我。”
柳如画是真的忍不下去了,“不过是占了别人位置的卑鄙小人,有什么可得意的,你以为摄政王殿下是真的喜欢你吗?!”
“本王的家事就不劳镇北侯府关心了。”
这声音……苏欢颜起身看向梅园门口。
男宾们估计也是来赏梅的,竟全来到了梅园。
为首者气度不凡,俊美无铸,正是苏欢颜的便宜夫君——摄政王秦瑄。
众女眷立刻迎了上去,“拜见摄政王殿下。”
秦瑄没有让她们起来,而是走到了苏欢颜身边,“王妃,可有受欺负?”
苏欢颜摇头,“没有。”
秦瑄观察了一会儿,又道:“脸色这么苍白,可是生病了?”
“前几天感染了风寒,头疼。”
“可有看过大夫?”
“看了,多谢王爷关心,己经没有大碍了。”
苏欢颜尽力配合摄政王演出。
秦瑄拉过她的手,“手怎么这么凉?
怎么不带个手炉?”
“忘了。”
“下次记得带上。”
“好。”
众人惊讶于摄政王对苏欢颜的态度,不是说摄政王根本就不喜欢这个乡下王妃吗?
怎么如此关怀备至?
瞧这嘘寒问暖的模样,明显就是恩爱夫妻啊。
秦瑄的手很热,苏欢颜都有点不想抽出来了,因为她的手真的很凉,“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个时辰前,回到王府后听刘总管说你在这里赴宴就过来看看你。”
秦瑄道:“怎么样?
宴会好玩儿吗?”
苏欢颜看了眼还维持着半蹲行礼姿势的家眷,她先将旁边的李雪瑛夫人和罗敷夫人扶了起来,才道:“挺好玩儿的,认识了两个人美心善的姐姐。”
摄政王点头,“原来是礼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家的夫人,多谢你们照顾王妃。”
李雪瑛和罗敷受宠若惊,李雪瑛道:“摄政王殿下言重了,王妃真诚率首,讨人喜欢,与我们一见如故,谈不上照顾。”
丈夫在朝中是中立派,摄政王权势滔天,她们不想得罪却也不敢交好。
秦瑄没再跟她们说什么,而是看着苏欢颜道:“王妃可玩儿够了?
你身体不适,随本王回王府休息如何?”
苏欢颜早就想走了,自然不会拒绝,“好。”
摄政王牵着苏欢颜就要走,路过镇北侯夫人和柳如画旁边的时候,摄政王停下脚步,“镇北侯府真是令本王刮目相看,一个没有任何封号在身的女儿不仅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本王的私事,还敢对王妃大呼小叫,这便是你们侯府的规矩?”
柳如画楚楚可怜的抬头,“秦瑄哥哥……本王问你话了吗?”
秦瑄沉声道。
柳如画吓了一跳,咬着嘴唇泫然欲泣。
镇北侯夫人咬紧牙关,下巴都在颤抖,“是臣妇教女无方,日后定会对她严加管教。”
“日后?
那今日王妃所受之委屈便这么算了?”
秦瑄不满的看着镇北侯夫人。
柳如画不可置信的看向秦瑄。
他竟要为了一个贱民惩罚她?
苏欢颜玩味儿的打量着柳如画和秦瑄,要是有盘瓜子,她都能当场嗑起来。
镇北侯夫人深吸一口气,转身闭着眼睛给了柳如画两巴掌。
在场的人都被惊呆了。
那两下丝毫没有留手,打得柳如画两颊红肿。
柳如画不可置信的看向娘亲,“娘……闭嘴,不知轻重的东西,我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镇北侯夫人声音哽咽,“白芷兰芷,带二小姐到祠堂罚跪三天。”
“是。”
柳如画何时受过这种屈辱,临走前她恶狠狠的看了眼苏欢颜,眼中血丝密布,看着着实可怕。
苏欢颜笑了笑,“亲切”的朝她挥了挥手。
镇北侯夫人面向摄政王,“不知殿下可还满意?”
秦瑄看向苏欢颜,“王妃满意吗?”
苏欢颜笑了,“镇北侯府家风严谨,令人敬佩。”
镇北侯夫人猛的抬头,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苏欢颜,她努力平复着气息,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多谢王妃夸赞。”
秦瑄笑了笑,道:“既然王妃满意了,那就回府吧,天冷,别又受凉了。”
“好。”
两人离开后,镇北侯夫人向后栽倒。
“夫人!”